第51章 第51章
楚晏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深深地一揖，“是小人失言，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计较。”
“哼，这还差不多。”叶婉兮心满意足的叉着腰，傲娇地说道，“你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本郡主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楚晏的神情突然就黯淡下来。
叶婉兮一咬舌头，自知说错了话，赶紧上前安抚道，“哎呀你别难过啊，公主姐姐不都说了嘛，这都是暂时的，公主姐姐神通广大，总会想办法帮你重回朝堂的。”
“我没什么可难过的，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倒是郡主，”楚晏笑道，“当初张口闭口太子俞，如今倒是张口闭口都是公主姐姐了，你们从小就不对付，如今倒是跟亲姐妹似的了。”
“我也奇怪呢！”叶婉兮看楚晏心情好了些，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以前总觉得公主姐姐身上像长着刺，阴沉沉的，让人不敢靠近。这次再见，好像也没那么可怖了。”
楚晏有些心疼叶清允。
他从小就陪在叶清允身边，尽管叶清允没有与他仔细说过，可她受过的苦，背负的重担，他都看在眼里。他眼看着她一步步沦为太子登天的阶梯，被困在黑暗的境地里无法自拔，没人理解她，所有人都怕她、恨她，甚至瞧不起她，她无人倾诉，也不可以倾诉。
可她明明是北辰的掌上明珠，是北辰最骄傲的平阳公主啊。
“诶？公主姐姐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哭了？”
叶婉兮的声音传来，楚晏也跟着向外看去，果然瞧见叶清允似乎边走边抹着眼泪，湖心亭里只剩沈千俞一个孤独的背影。
“我去看看殿下。”楚晏飞也似的下了阁楼。
楚晏抱着一方古琴出现在叶清允的房门口，叶清允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楚晏将古琴放在案上，自己也坐下，随意拨了几个音听了听之后，便端起手准备弹起来，刚弹了两个音，叶清允便开口打断道，“楚晏，你不必如此。我说了，带你入府只是权宜之计，你在这里，不必时时刻刻想着取悦我。”
叶清允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哽咽，楚晏起身为叶清允倒了一杯茶，走过去递给她，“殿下，楚晏既然已入府为宠，该做的还是要做，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叶清允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的确，这府里不知有多少皇后的眼线，若是这戏不做的真一些，怕还是会引起皇后的怀疑。
叶清允长叹一声，接过茶，“去弹首欢快点的曲子吧。”
“是。”楚晏又坐回到案前，随着指尖飞舞，欢快的调子从指尖流出，充盈着整个房间。
一曲终了，叶清允也稍稍缓过了情绪，说道，“以前不知道你还会弹琴。”
“雕虫小技而已，能搏殿下一笑小人就满足了。”
叶清允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楚晏，你这身做派是哪里学的？”
见叶清允笑了，楚晏也笑起来，“在其位谋其事，我此刻不就是为了取悦殿下而存在的吗？”
“取悦我？那你跳个舞给我瞧瞧？”
明知道叶清允是开玩笑，楚晏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殿下若想看，我可以去学。”
“诶可别！”叶清允忙不迭拒绝，一想到楚晏跳舞就觉得浑身发冷，“楚大人要是知道我要他的宝贝儿子给我跳舞，还不活劈了我。你弹个琴就挺好，挺不错的。对了，婉兮这几日还好吧？”
“郡主？郡主心情还不错，就是整日缠在我身边，不得安静片刻。”
“哦？”叶清允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她缠着你？这沈千俞可来了好几趟了，她都没来捣乱，敢情是缠着你去了呀？”
“殿下！”楚晏莫名有些慌乱，脸也不知怎么红了起来，“郡主只是成日在府中无聊，殿下莫要胡乱猜忌，伤了郡主的清誉就不好了。”
“她那清誉？”叶清允嫌弃地摆摆手，“跟我也差不了多少。”
“郡主到底女儿家，我……”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叶清允贱兮兮地笑了笑，“没事儿，你俩啥事儿都没有好吧？”
楚晏长叹，怎么还说不清呢……
“殿下，您可好几日都没见太子俞了呢，吵架了？”
叶清允看了一眼沈千俞送来的糕点，糕点的油脂透过油纸包渗了出来，那么诱人，可叶清允就是提不起什么食欲。
叶清允心里乱的很，关于沈千俞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刚才你说什么春猎？”
“呀，是啊，春猎！”明菏一提起春猎眼睛都亮了起来，“再过五日就是春猎了！听说今年的春猎尤其办的热闹隆重，今儿一早皇后还赏了不少东西，都搁在外间了，您回头梳洗好了去瞧瞧吧。我看有一件新的骑装，还有马靴，是您喜欢竹青色，适宜春日里穿呢！”
提起皇后，叶清允兴致就更差了，懒懒地说道，“太子俞也参加吗？”
明菏看了一眼玉雪，玉雪回道，“听说是会参加的。”
一听到沈千俞也会参加，叶清允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可转念想了想，最近事情太多了，难得有春猎这种可以尽情玩乐的活动，也实在不想错过。
罢了，尽量躲着不与他见面就好了，叶清允心想。
“好了，你们出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明菏和玉雪一福，退了出去。
叶清允来到外间，随意翻弄了一下皇后赏的骑装，竹青的颜色淡雅清新，滚着月白色的边，倒是好看的紧。一旁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叶清允叹了口气打开它，里面果不其然是一颗药丸。
叶清允就着口水把药丸咽下去，这药吃了这么多次，可这腥臭的味道还是没有习惯。皱着眉头找来找去，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拆开了沈千俞送来的点心，用一块糕点压下了恶心的药味。
叶清允坐下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心里算计着东越的国书应该再有个三五日就能到达，再择个良辰吉日，筹备筹备婚礼，顶多也就再有两三个月吧，两个三月之后她就要嫁给沈千俞了。可是她现在还是没有把握，没有把握能让沈千俞完全爱上她，也没有把握能让沈千俞从北辰全身而退之后两国不再起战火。
叶清允推开房门，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清晨的集市依旧熙熙攘攘，卖菜的摊子居多，新鲜的瓜果蔬菜有的散乱的扔在地上，有的整整齐齐的摆在木质的架子上，这些都是贵一些的蔬果，卖给要些体面的人家。新鲜的活鱼被放在大木盆里，时不时的拍一下尾巴，冒两个泡泡，路过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被飞溅的水花溅湿了裙角。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卖吃食的摊子，热腾腾的冒着烟气，面条包子油饼，各种香气混合在一起，原本叶清允没什么胃口，闻了之后竟然觉得有点饿，便买了个油饼一路拿着啃。
明菏笑道，“府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您不吃，出来吃这个玩意儿！”
叶清允呵呵一阵傻乐。
她爱的就是这个烟火气。尽管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可这里的每个人当下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或好或坏的人生，就像手里的油饼，此刻她能感受到油饼的温度，吃的到油饼的味道，闻得到油饼的香气，那么，这个油饼就是真实存在的。
她没有办法，把这一切当成虚无缥缈的数据，只顾自己离开却不顾这里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