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完结篇（1） 噩梦
方玄文很少做噩梦，但他有一个，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起一身冷汗的梦……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废墟，倒不如说，放眼望去都是废墟。天空中的太阳只留着一圈金色的圆环，还在散发着微微弱的光，就像戴着墨镜一般，勉强能看到这个世界。
他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脑中不断回想着，这里到底是哪？这条路很熟悉，这片地方也很熟悉，眼神扫过那些残屋败瓦，隐约能从建筑样式上看出是璃月，可是璃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心中暗暗排除了这个答案。
他想动用能力快点离开这片诡异的地方，可是他发现，他的能力，完全用不出来，只好安安分分地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一会儿，他看到山崖下有一片海。可是让他感到震惊的，海不再是宝石一般的湛蓝，而像一颗充血的眼球，被暗红色填满了，沙滩也不是熟悉的黄色，而是像寿衣一样的惨白。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海面上处在瞳孔位置的漂浮着的，是无数人的尸体，他们聚集成团，漂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鱼类围在那些尸体的外围，像是遇到大餐一样疯狂啃食着，血迹扩散，充斥了整片海。
方玄文感到一阵恶心，他别过头，不想直视这样的景象，可是就在他转头时，他看到那白色的沙滩上，好像有个黑色的人影。他的目光被紧紧的锁住，脚步不自觉地动了起来，踩着白色的沙粒，走到了那个人影面前，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原本鲜红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成了诡异的黑色，她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听到他的声音，僵硬的扭过头来。
“小苑！”
方玄文惊呼一声，眼前这个眼神空洞，嘴角还不停渗着血的女孩，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孩子。那她怀中的人……方玄文不敢想，踉跄着冲上前去，果然，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是已经变成了盐塑雕像，只剩下了半截身体的赫乌莉亚，他最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方玄文抢过那具尸体，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多希望这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完全不好笑的恶作剧。
“爸，没用的，妈已经死了。”
方苑哑着嗓子，神情冷漠到了极致。她的悲伤已经随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和眼泪一起走了，她现在心中唯一的情绪，就是那压抑到极致，但却又说不出来的愤怒。
“不可能，我明明还在，她不可能会死。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方玄文扑了过来，抓着方苑的双肩，方玄文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力量有多大，方苑的肩膀都快被他摇断了，可是少女只是苦笑一声，咳出了一口血，
“爸，我累了，杀了我吧，替我妈报仇。”
“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下一秒，方苑直接暴起，抓住了方玄文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指着天上那轮黑色的太阳，
“我说了，杀了我！取回你的力量！去给老妈报仇！宰了他！千刀万剐！”
“不，我不能杀你。”
方玄文第一次觉得女儿的力气这么大，他挣扎了许久，都没能挣脱。
“不，你能。”
突然，身后又有一人抓住了他的肩膀，听声音就能听出来，那是钟离。
他仿佛找到了救星似的，扭过头想问个清楚，可看到钟离的样貌后，他背后冷汗直冒，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钟离的皮肤像干涸的土地一样皲裂着，那原本白净的脸还在不停的剥落，他的右手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只能用那只仅存的左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钟离，你……你……”
方玄文瞪大了双眼，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友，杀了我，璃月已经不复存在了。”
钟离很少见地叹了口气，像是失去了一切后的沧桑与绝望，他抬头望着那轮金环一样的太阳，沉声道:
“我的朋友、我的子民都牺牲了，他们为了璃月战至了最后一刻，我最后的一点价值，就留给你了，希望你……能赢啊。”
说完，钟离伸出唯一的拳头，想和他对个拳，可是方玄文刚碰到他，钟离就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岩块。
“不对，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方玄文疯狂扇着自己耳光，可是脸上的疼痛很真实，并没有将他唤醒。一旁的方苑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舔了舔手上沾的血，那疯狂的样子让方玄文感到害怕，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要杀死他。
“方玄文，你就这么怕死吗？明明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那疯狂变态的语气，根本不是他的女儿，他顿时警觉起来，
“你到底是谁？从我女儿身体里滚出去！”
名为方苑的个体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背过身去，挥着手离开了。
“你就好好活着，去保护你所爱的人吧。方法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下得去手。”
“站住，站住！说清楚！”
方玄文突然从床上惊醒，直挺挺坐了起来，还伸着手，像是要留住什么人一样，他最后的记忆，是地下爬出的无数尸骨，将他吞没，让方玄文杀了他们。
他急促的喘着粗气，身上早就被汗湿透了，他的大动作惊醒了一旁熟睡的赫乌莉亚，她急忙起身，一只手抚在背上，顺着他的气，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心口，帮他稳定着情绪。
“小文，你怎么了，别吓我。”
为了不让她担心，方玄文抓着心口那只手，强撑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没事 ，做了个噩梦罢了。”
“什么噩梦啊，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记不清了。”
赫乌莉亚温柔的搂住他的脖颈，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把他埋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他，
“不要担心，梦是反的，噩梦里的一切，不会发生的。”
他不安的下了床，悄悄打开了方苑的房门，看着女儿还抱着枕头，流着口水傻笑着，肯定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帮她盖上蹬掉的被子，心有余悸的坐回到了客厅里，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水，这才缓解了一点。
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啊。
他感叹道。
饭后，他来到天衡山，寻思着找钟离解个梦，可是当他来到天衡山的时候，他发现，七神都聚集在此地，而且一个个想像吃了黄连一样，都皱着眉头。
“今天聚会不叫我是吧。”
方玄文走上前，装作很不满意的样子，指着几人说道。
钟离抬起头，面色凝重地告诉他，
“老友，昨天晚上……”
“天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