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梦貘
随着已经化作原形的肥遗不断啄, 厉鬼挣扎嘶吼，身上黑气不断消散，身体开始动荡, 出现残缺。
钱飞并没有吃，这玩意儿他可吃不下去，纯粹用着自己喙将厉鬼给啄散。
原本害怕至极，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赵亦文, 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后, 再听到厉鬼那刺耳的惨叫声, 心里不由大为困惑，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犹豫了下, 赵亦文慢慢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到了一只金黄色的鸟，正在压着厉鬼狂啄，而这厉鬼竟然完全无法反抗。
赵亦文双眼放大，嘴巴大张，张得足以吞下一枚鸡蛋，满是震惊。
宴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钱飞，并没有说话, 任由钱飞用自己的方式去除掉这个厉鬼。
厉鬼那凄厉的叫声渐渐减弱，停歇, 她身上最后一缕黑气也彻底消散。
房间的灯光常亮，屋里变得静悄悄的, 安静地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厉鬼存在过一样。
但赵亦文清楚，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赵亦文长长吐出口气，那一直悬吊吊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实处，脑子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而一只厉鬼，竟然轻而易举便被消灭了。赵亦文再看自己面前的这只鸟，目光变得极为怪异。
已经在想，这只鸟是什么品种的鸟，居然能驱邪，如果有条件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养一只，保平安？
等等，想到什么，赵亦文瞳孔又是骤紧。
这只金黄色的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赵亦文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扭头，看向了宴弥，心脏又开始狂跳。
所以，宴弥又是怎么进来的？
出现的还这样及时！
金黄色的肥鸟向他们走来。
“你……”
“我？”宴弥望着赵亦文微笑。
“你……”赵亦文又是重复，感觉心中有很多疑惑，有很多的事情想问，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你该睡觉了吧。”宴弥道。
赵亦文：“？”
经历了这样的事，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
赵亦文盯着宴弥的眼睛，似看到眼内流转的光华，不由又是一愣。
下一刻，原本毫无睡意的赵亦文，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困意上涌，一阵困乏。
眼皮开始打架，身体还是摇晃的他，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经，但却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精神，最终合上眼，竟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就在赵亦文脸朝地地往下倒的时候，钱飞身形一变，化作了人形，接住了摔下去的赵亦文，然后将他放回到床上。
“老大，你要吞掉他的记忆吗？”钱飞扭头，看向宴弥。
宴弥：“不用。”
保留赵亦文这段记忆？钱飞有点惊讶。
“这事有人会干。”
宴弥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响起。
宴弥与钱飞对视了一眼，宴弥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是身穿着监察局特殊制服的人，一行五人，是一个小队。
里面三男两女，有人类，也有妖族，但都是有些道行的，不然也不可能加入监察局。
其中一个干练的女人手里还拿着罗盘，罗盘投影光幕，地理坐标，上面并无显示。
女人看着罗盘，道：“刚刚厉鬼最后就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已经消失。”
说罢，女人便收起了罗盘，望向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宴弥。
“恩，刚刚这里是有一只厉鬼，不过已经被他给除掉了。”宴弥身体半侧，指着里面的钱飞。
监察局小队五人的视线立刻投向了屋内的钱飞。
钱飞：“……”
钱飞神情变得古怪，他老大这么说，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监察局小队五人打量了下钱飞，很快便收回视线，转头对着宴弥一一做了自我介绍，还都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证明他们的身份。
宴弥只是微微点下头，然后让人先进了屋。
五人进屋后，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赵亦文，不由一愣。
宴弥淡淡道：“他是这次厉鬼中被波及的普通人类。”
五人为首的男人找沈青点点头，不用宴弥再多说什么，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队伍里另外一名女生冯玲。
冯玲点点头，走到了床边，然后蹲下身，拿出了一个婴孩巴掌大小的木盒，木盒打开，一只身体乳白，鼻长，似象非象的生物蜷缩在木盒中。
古妖，梦貘。
专以食用万族梦境为生，可牵动记忆，制造梦境，操控梦境，并且吞噬梦境，连同有关的记忆一起。
木盒一打开，梦貘还未醒，那长长的鼻子突然翘起，就好似闻到了什么香喷喷的东西一样，探来探去。
下一刻，根本还未完全醒的梦貘，突然从木盒里消失。
监察局小队五人愣住了，他们还没有唤醒梦貘，这梦貘怎么就消失了呢？
消失到哪里去了？
监察局小队五人惊讶，立马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站在赵亦文床边的宴弥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之色。下一刻，一个乳白色的玩意儿就从宴弥身体里被震了出来，在半空中翻滚，直到砸在了对面的白墙上，才停下来，然后顺着墙壁滑落，啪嗒一声，趴到了地上，似乎还晕着，没有起。
本在寻找梦貘的小队五人愣了下，然后负责看管照顾梦貘的冯玲连忙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钱飞看了看梦貘，又看了看宴弥，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再看小姐姐怀里的梦貘，眼里满是敬佩。
一个吞噬梦境的，究竟是有怎样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吞噬之主的饕餮身上？
这就好像一个小小的兵卒，要造反，去杀历经沙场而不死的皇帝一样。
钱飞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见识到了。
小队五人似乎也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再望向宴弥的目光里充满了歉意，“不好意思，他以前没有过这样，我们也没有想到……”
“没事。”宴弥不甚在意，只是望着那站在冯玲手掌上，摇晃着自己脑袋的梦貘，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冯玲手上的梦貘停止了晃头的动作，没有理正关注着他的小队五人，而是直直地望着宴弥，双眼先是迷糊，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已经完全醒过来的梦貘又从冯玲手上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是到宴弥面前，激动地叫道：“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梦貘望着宴弥，既是敬仰又是憧憬，仿佛宴弥是他只能仰望，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一般，只要得以见面，就已经是万分荣幸。
小队五人看到这样一幕，不由愣住了。
钱飞倒是微微点头。
这才对嘛。
“我很香？”宴弥问。
梦貘闻言，愣了下，然后就是一僵，原本激动的心瞬间如坠冰窖，惶恐道：“大人，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宴弥眼里盈着笑。
“误会，真是误会。”梦貘急忙解释道：“自从万界归于一界后，我就被监察局看中，成为了公职人员，身化万千，一部分游走于这个世间，驱散他们白日里的负面情绪，抚慰那些心灵受到创伤的人，让他们在梦境中得到治疗。还有一部分则是跟随着监察局的人，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吞噬掉人类的记忆。”
“我这个化身之前一直在木盒里沉睡，许久未醒了，所以刚刚在半梦半醒间，感知到大人的与众不同，所以不受控制的进入到了大人体内……”
说到这里，梦貘的声音已经逐渐小了下去，缩着头，怯生生的，心中胆颤，满是惊惶。
因为无论再怎么解释，他刚才冒犯了宴弥是事实。
“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的，如果我早知道是大人你，给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梦貘哭丧着脸道。
看着梦貘的这个表情，监察局小队五人再望向宴弥，脸上都满是惊疑。
要知道，梦貘在他们监察局可是很有地位的，是他们都要叫一声“大人”的元老级别人物。
可是现在他却叫着面前这个男人“大人”，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宴弥的身份，但却不敢再小觑。
“罢了。”宴弥摆摆手，也不再继续吓唬梦貘。
梦貘见宴弥不追求，顿时大松口气。
“你先去干活吧。”宴弥道。
梦貘听宴弥这么说，便点点头，径直来到了赵亦文面前，浮在半空，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赵亦文，然后便消失不见。
睡梦中的赵亦文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闭合的眼皮底下，眼珠开始乱转，就仿佛正在梦中经历着什么一样。
钱飞走到宴弥身边，宴弥侧头，看了眼钱飞，然后脚下往旁边移了两步，与钱飞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
钱飞愣了愣，有点迷惑，不明白宴弥怎么还过去两步，不过也没有多想。
监察局小队五人，也在旁边静静等待。
“老大，梦貘身化万千，对自己本尊没有影响吗？就连人类修炼身外化身，都不敢冒然分出太多具，怕分·身出岔子。”钱飞不禁问。
“不会。”宴弥看着躺在床上，眉头开始舒展，嘴角扬起，似乎开始做起什么美梦的赵亦文，“他这是种族天赋，靠做梦就能分出无数分·身，一个分·身便是一个梦境中的自己。”
钱飞闻言，更为好奇，“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梦貘的本尊正在沉睡？不停在做梦，不断分出化身来？”
不禁钱飞好奇，就连监察局小队五人都分外好奇，关于梦貘的这个说法，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由得，小队五人的视线纷纷从赵亦文身上移到了宴弥面上。
宴弥也不在意，“是在沉睡。”
钱飞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沉睡的梦貘醒来后，这些化身还在吗？”
“梦醒，做的梦自然也就不在了，梦貘也不例外。”宴弥漫不经心道：“不过这次做梦的分·身不在了，他还可以再睡觉，再做梦，再分出新的化身。”
宴弥话音落下，那名叫冯玲的小姑娘，突然恍然大悟说道：“难怪有的时候木盒里的梦貘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原来是梦貘本尊醒了，然后又睡着了的缘故啊……”
队长沈青看了眼冯玲，并没有责怪她把梦貘会突然消失这事说给外人听，因为他感觉他们知道的还不如眼前这人多。
“那如果有人想要趁梦貘沉睡时杀死他……”
钱飞此话一出，监察局小队五人立刻对钱飞露出了不善的表情，钱飞立刻举起双手，讪讪道：“假设假设……”
“想要杀死梦貘不容易，人都有在梦境中感知危险的能力，你认为梦貘会没有吗？所以在危险来临前，他就会提前醒来，避开危险。”宴弥漫不经心道。
钱飞瞠目结舌：“那这梦貘岂不是无敌了？分·身只是他的一个梦，就算死了，似乎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还可以再继续做梦，分裂出化身。本尊还有提前预警的能力，在危机来临前提前转移走，谁也奈何不了他。”
宴弥看了眼钱飞，淡淡道：“那要看他招惹的对象是谁，若是遇到比他强太多的，对方只用他的分·身，追起源，就能重创他本尊。”
钱飞想了想，觉得宴弥所说的有道理。
不然的话，这个梦貘只怕又是一个凶兽饕餮，然而，梦貘之名，在上古以前，其实不怎么有名，甚至可以说完全排不上名。
论吞噬一道，还是得看宴弥。
宴弥绝对是吞噬一道的领军人物，看刚刚梦貘的反应就知道了。
钱飞敢说，宴弥绝对是这个梦貘的偶像，在认出宴弥后，简直就是一个小迷弟的模样。
这时，熟睡中的赵亦文打起了呼噜。
下一刻，乳白的梦貘出现在了赵亦文上方。
一出现，作为宴弥小迷弟的梦貘，就目光热切地盯住了宴弥，对着宴弥道：“工作完成了，他醒来后不会记得厉鬼和妖族的事。”
宴弥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只有人类发现了妖族与鬼怪，你们就会消除掉他们的记忆？”
“看情况。”梦貘道。
小队队长沈青接话道：“这个根据情况，与鬼有关的记忆是肯定得抹除掉的，但若只是妖族，就可以根据人类接受程度而定，人类发现妖族，知道妖族的存在并没有关系，但若是人类因此而受到惊吓，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后，我们就会选择抹除掉对方关于妖族的记忆，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
宴弥理解地点点头。
妖族是人类可以知道的存在，但是鬼不行，鬼本不该存在。
“这里已经没有事了，我们也该走了，我们会把今日之事告知给局里，局里会给两位颁发相应的奖励。”队长沈青对着宴弥和钱飞道。
宴弥指了指钱飞，“我没有出什么力，厉鬼是他消灭的，奖励就给他吧。”
队长沈青看向了钱飞。
钱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没有老大我也发现不了这个厉鬼，更加赶不过来，所以这次的功劳不能少了老大……”
沈青又看向宴弥。
宴弥摇头：“还是不用了吧，他消灭厉鬼也不容易。”
钱飞愣了愣，不解道：“很容易啊，这厉鬼不怎么厉害，一两下就把她给干掉了。”
宴弥闻言，只是复杂地望了眼钱飞，又是摇头，也不说话。
钱飞更加困惑，不明所以。
沈青见宴弥坚持，便点头道：“你的意思我会向上面转达的。”
“好。”宴弥道。
监察局小队五人准备走人，冯玲打开了木盒，对着梦貘道：“梦貘大人，我们该走了。”
梦貘看了看木盒，又看了看宴弥，犹豫不决，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思考之色。
冯玲见梦貘不回来，又叫道：“梦貘大人，该走了。”
梦貘看着宴弥，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冯玲道：“你们回去吧，我不走了。”
别说专门负责梦貘的冯玲，就是小队里的其他人闻言，都是禁不住地呆立当场。
不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们出来一趟，不仅没有得到功勋点，难道还要把梦貘给搞丢吗？
冯玲顿时慌了神，“这……”
“你们回去吧，我会让我的本尊入你们长官的梦，和你们长官说的，到时候会有新的梦貘安排给你们。”梦貘态度坚决。
“……”冯玲彻底傻掉了。
“你不走？”宴弥看着梦貘挑眉。
梦貘转过视线，看向宴弥，目光又变成小迷弟般的热切，“恩，我决定以后跟着老大了！”
一旁的钱飞不由翻了个白眼。
什么老大，知不知道老大这个称呼出自哪里，就在那里乱叫。
“你跟着我干什么？”宴弥不觉得自己有需要这个梦貘的地方。
冯玲听出宴弥这话的意思，顿时又燃起希望之火，只等着宴弥拒绝自己的这只梦貘。
梦貘挺胸抬头：“跟着老大进修！领悟吞噬大道！”
宴弥：“……”
没人说话，房间里诡异的寂静了几秒。
梦貘想了想，突然消失，再出现时，长鼻上卷着一个光球，流光溢彩，分外迷人。
“老大，这是我交的学费。”顿了顿，梦貘又道：“老大，其实你也不用交我什么，我可以自己悟！”
钱飞无语。什么自己悟，不过就是想要贿赂宴弥，让宴弥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罢了。
宴弥还没有开口说话，一只绚烂的迷蝶就出现在了这个光球面前，一口吞掉了这个蕴含着特别能量的光球，梦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蝶便已经凭空消失。
鼻子还上卷着的梦貘顿时瞪大眼，急得在房间里四处乱转：“这可是我本尊吞噬梦境中注入的情感，一点点炼化为至纯的天地能量，存了几万年才存了这么点。到底是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窃取我的宝物！”
宴弥轻咳了一声，“学费我收了。”
梦貘一顿，扭头望着宴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渐渐明白过来宴弥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梦貘，只感觉心里瞬间凉了大半截，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好不容易见到从上古以前起，就是自己心目中万界最强，最厉害的饕餮大佬，可是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钻入到大佬的识海，想要吞噬掉大佬的梦境，然后呢，他居然还骂大佬是小贼。
想到自己没有在偶像面前留下好的印象，梦貘瞬间沮丧起来。
“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宴弥对着梦貘道。
梦貘一听，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刷新宴弥对自己的印象，精神顿时大振，“好的。”
冯玲闻言，知道劝说无果，越发欲哭无泪。
虽说都是梦貘的化身，但其实化身出的每个梦貘，他们的性格其实都不一样的。
要知道，另外一个小组的梦貘，可是最喜欢偷偷潜入到他们队员梦境里，窥探对方秘密的。而自己领到的这只梦貘，只是爱睡觉，但干活还是不会偷懒的，建筑她听说过所有梦貘中，最好相处的了。
可是现在，这只最好相处的梦貘不愿意跟他回去了，冯玲有点想哭，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下一只梦貘会是什么样的。
小队里其他四人也很无奈，但也只能挥别宴弥他们，赶回去交差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在想，宴弥究竟是谁。
待监察局小队五人离开后，钱飞望着离自己有一两米远的宴弥，打着哈欠道：“老大，我们也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睡几个小时，”
宴弥点点头，望了眼钱飞，说：“你以后对付厉鬼的时候还是换一种方式吧。”
钱飞一愣，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换一种对付厉鬼的方式？什么意思？
正待他要问时，宴弥已经消失在了赵亦文的房间中。
进跟着宴弥消失的还有新收的小迷弟梦貘。
房间里只剩下了钱飞和赵亦文。
钱飞看了眼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赵亦文，也不再去想那么多了。
下一刻，钱飞也跟着消失在了赵亦文的房间中。
第二天。
宴弥在电梯里遇到了赵亦文，赵亦文精神很好，笑着与宴弥打了个招呼。
电梯到负一楼，两人走出电梯。
“你记得我买给我自己的那张符吗？”赵亦文低声问。
宴弥点头，“记得，怎么了？”
赵亦文：“我今天早上起床后，发现昨天睡觉前都还是好好的平安符，居然有个小角烧焦了。”
宴弥只当不知：“烧焦了？”
“恩，你看。”赵亦文摸出了自己烧焦的平安符，用手碰了碰宴弥的腿，示意宴弥看他手上，等宴弥看到这张平安符后，又立马握拳，收起了这张平安符，装作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神神秘秘的。
赵亦文压低了声音，几乎细若蚊声，“我在发现平安符烧焦后，立马联系上了卖家，卖家说我遇到不好的东西了，这张符替我挡了一劫，所以烧焦了，”
宴弥侧头，看了眼赵亦文：“你信？”
赵亦文跟着宴弥一起坐上了车，点头道：“恩，我信。”
这个车内只有他，宴弥，加上宴弥的助理钱飞，钱飞在前面开车，没有别人，赵亦文说话的声音都放开许多，“不然怎么解释这张符无故自燃？”
“也不是没有可能吧？”宴弥道。
赵亦文看了眼宴弥，“要说他是用了什么化学原理，让这张符能够自燃，那么一直佩戴着这张符的我不可能会没有察觉，而且除了这张符烧焦，我身上和床上都再找不出其他烧焦的痕迹，这解释不通。”
宴弥露出了思考之色：“确实。”
“除非有人在我睡着后，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悄悄取走我贴身佩戴的平安符，然后烧了一角，再将平安符给我戴回去。”赵亦文道。
“说不定是卖家为了防止你给差评，真如你所说的这样，制造出的这一切呢。”宴弥调笑道。
“……”赵亦文无语，“首先，他得能够进到我加锁的房间，若是他有这么本事，还卖什么符，干脆去干专业开锁得了。”
不过，这个店家会装作路人小姐姐，加他好友，与他搭讪，骗他的好评是真的。
只是这个店家没有想到，桃花符是他给别人求的。
“我就是我们剧组最近怎么有点背，原来是沾到不好的东西了！”自以为找到真相的赵亦文道。
宴弥：“那你记得给人家五星好评。”
“我已经给了。”赵亦文一本正经道：“而且还回购了几张，准备剧组人手一张，保佑我们剧组平平安安，不止我们剧组，而且我还给我妈他们求了，准备给他们寄回去。”
宴弥点点头，并没有觉得赵亦文买得多，毕竟，这个店铺是货真价实，有两把刷子的，所画的符箓是真的有用。
对普通人来讲，确实能起到避挡防的效果。
“因为我买的多，那个店家还主动提起给我打折，给了我九折的优惠。”
“现在赚钱都不容易。”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这符驱走了邪祟，我感觉我昨天睡得贼香。”
说着，赵亦文还活动了下胳膊，伸了伸，舒展了下筋骨，转动着自己的脖子，“而且我昨天还做了个挺有意思的梦，挺离奇的，就是在醒来后都记不得了。”
显然，赵亦文是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都经历过什么，又或者，他把昨晚的事，当作了一场梦，所以醒来后不记得了，他也不会多在意。
宴弥看了眼跟随自己的梦貘。
梦貘游走于世间，穿梭于梦境之中，治愈那些心灵受伤的人，当然能不让人看到他们的存在。
而梦貘旁边，迷蝶正绕着梦貘飞舞。
梦貘不知道宴弥和迷蝶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光是有关系这点，他便不敢造次。
梦貘看着在自己面前飞的迷蝶，不知为何，竟然懂了迷蝶想要什么。
梦貘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了，你昨天吃的都是我存了几万年的！”
迷蝶闻言，似乎有点不高兴，直接将这梦貘给吞了下去。
宴弥看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放在膝上的手指轻轻点了下。
迷蝶似乎有点不乐意，在宴弥面前晃了两下，似乎在说：反正都是一个分·身，吞了也没什么。
宴弥只是看着迷蝶，与宴弥心念相通，他这才不情不愿吐出了梦貘。
梦貘被吐出后，满脸都是惊恐，神情都有点呆滞。
刚刚那一瞬间他有种感觉，自己面前吞掉自己的不是这只小小迷蝶，而是凶威滔天的上古饕餮！
不由得，梦貘看了看迷蝶，又看了看宴弥，眼神惊疑不定。
宴弥自然不会给梦貘解释，缓缓闭上了眼，开始想今天的拍摄。
迷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也跟着消失不见。
梦貘看着宴弥，神情慢慢地从惊恐转变为了兴奋。
梦貘在想，这会不会就是被凶兽饕餮吞掉的感觉。
原来被饕餮吞掉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到了剧组后，宴弥开始如常拍摄。
梦貘和钱飞站在外面，看着宴弥演戏。
钱飞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梦貘那张迷弟脸。
即便是对宴弥敬畏有加的钱飞，都觉得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就在宴弥收到赵亦文新买的平安符那天，宴弥见到了监察局小队的队长，沈青。
他们会来找自己，宴弥多少有点意外。
“有什么事吗？”宴弥让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青：“我们过来是给你看样东西。”
宴弥：“什么？”
沈青摸出了电脑，从硬盘里打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是正在看守所里的小江。
宴弥挑了挑眉。
“之前因为厉鬼的事，我就去查了下他们母子，这是我从警方那里拷贝出的视频，你看看吧，希望只是我多心。”
说完，沈青就把电脑推给了宴弥，宴弥抱起电脑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便是小江的声音传出。
“没有什么恩怨，就是嫉妒。”
“凭什么有的人就是比我们这些人要幸运？”
“凭什么有的人能一炮而红，一天就是几万，几万，几百万的收入，而我们却还要为凑足医疗费用一天天算着一块，十块，一百块的钱……”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这样努力的去活着，命运依旧不肯眷顾我们？”
“连活都不让我们活……”
说出这些话的小江，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已经对命运失去了希望，不再有任何奢求了一样。
宴弥静静地看着小江，毫不意外小江说出的话。
秽气。
这天地间飘荡的秽气，死去的人之所以无法再入上古以前，重归与天地，便是因为人在活着的时候，秽气便会侵入到人体内。
秽气进入后，他们牵动的往往是人心最软弱，最黑暗的地方，会将人引向罪恶的深渊。
所以儒学兴起是必然，因为必须得让人知善知恶，为善去恶。
让人去抑制心中的恶，不给秽气培育邪恶的温床。
坚守本心，方为正道。
因此儒学盛行，育人育德，圣人教诲。
儒家圣人便是应运而生。
只是，秽气依旧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天地万灵一直都在与秽气抗争着，时至今日，亦是如此。
当今的世界，无论是人，还是妖，身上都多多少少都沾有秽气，这是无法避免的。
正常的普通人，虽仍有秽气，但却不会放纵自己，任由秽气壮大，死后便如曹老先生那般，灵魂虽然呈黑色，但却是透明的黑，常人不可见。
而放纵自己恶念与怨憎滋生的人，秽气会在体内疯狂成长，将灵魂完全占据，死后便会化作如小江母亲那样秽气的傀儡，就是肉眼凡胎的普通人，也可以看到。
一旦化作厉鬼，便注定了无法再入轮回，只能魂飞魄散。
讽刺的是，厉鬼魂飞魄散后，秽气却又会重归与这片天地，飘荡在这个世间，寻找新的宿主。
小江虽然还活着，但他体内的秽气已经溢出了。
宴弥在剧组爆炸后，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溢出的秽气。
在作恶前，心还可以守，但实施作恶后，心门最后这道关卡，便守不住了。
“你是什么时候对宴弥动的杀心？”画外的一名女警问道。
“那天我收到了母亲的病危通知单，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对面正放着《江湖客》这部已经转由平台播放的电影，我身边坐着一个人，他和我一起看着电影。”
“在电影的画面到宴弥身上时，他突然感叹了一句‘这才是上天的宠儿啊’……”
女警的声音：“你就因为这一句话动了杀心？”
“被命运抛弃的人，想要杀死上天的宠儿，有什么不对吗？”小江道。
沈青按下暂停，将进度条往前拉了拉。
重复的画面：“那天我收到……”
宴弥扭头看向沈青，已知沈青的来意，问：“你觉得这个人正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小江身边，说这样的话不是巧合？”
“我也不确定。”
沈青皱着眉，看着宴弥，道：“可能是我的职业原因吧，所以难免就会多想一层。虽然我还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巧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06 22:00:56~2021-09-07 21:4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冈冈 10瓶；梦千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