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拍戏
周程将《江湖客》中, 唯一的剑仙与宴弥相重合之后，宴弥剑仙的形象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心痒难耐的周程霍然起身, 放下剧本就去找宴弥了。
制片人看着周程离开的背影，直到人走远才收回视线, 拿起被周程扔在椅子上的剧本，摇头轻笑。
制片人了解周程。
虽然周程可能真有心要照顾宴弥, 想要为宴弥挑选一个更好些的角色。不过在刚刚定下宴弥那刻, 却并非出自周程的私心, 而是周程真心认为，宴弥适合剑仙的角色。
从周程刚刚的反应上来看，宴弥让他有了画面。
而且画面感很强烈, 非宴弥莫属的那种。
对于导演而言, 脑中要有画面是必须的，因为他们需要掌控全局，把握每一个情节的设置，让演员在拍摄过程中不脱离自己的角色设定。
但在最初的选人上, 他们都不会按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形象去要求, 因为那样的话根本选不到人。
每个人在看书时，他们自己在脑中勾画出的人物是最完美的。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大ip的小说影视化的消息一出，总会引得书粉强烈反对的原因。
只要演员在试镜的时候，演员们能让他们相信他们所饰演的那个角色, 那就可以。导演偶尔做出调整, 只有在导演认为你更适合别的角色时，才会发生。
所以，演员能让导演有创作欲，愿意花心思去打磨, 让这个角色完美贴合导演心目中的人物，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就是不知道宴弥这个新人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制片人心里想着。
不过制片人也乐得轻松，剑仙这样的角色交给宴弥，朝大老板那边应该不会有意见了。
若按周程之前所说，随便给宴弥安排一个角色，他的压力其实还挺大的，就怕朝大老板那边不满。
万一一气之下，撤资了可如何是好。
现在他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皆大欢喜。
挺好。
于是，制片人拨通了之前联系的那位影帝
的电话。
这边。
周程在化妆间里，找到了正看着凤栖化妆的宴弥。
“正好！”
周程进门，指着宴弥，对里面的化妆师道：“你们来，把剑仙崔时的妆给他上上。”
剑仙崔时？！
听到这话，宴弥和凤栖都有点惊愕。
凤栖因为正在化妆，动不了，所以只能从镜子里看向导演周程，“导演，这个角色还没有定下来吗？”
宴弥也看着周程，有点怀疑。
周程也没有隐瞒：“之前原本是打算请一位老朋友过来帮帮忙，友情出演的，不过我那位朋友档期挺紧的，很难抽出空，而且还得他们团队看过剧本再定，我们这边也一直在等他们那边的消息，所以这个角色其实还没有真正定下来。我刚刚在想大……”
“佬”字卡在周程的喉咙间，到底还是顾及着化妆间里有外人在，生生将这个字给咽了下去，顿了顿，周程才继续说道：“我刚刚看着剧本，在想宴弥适合什么角色的时候，看到崔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他，所以就过来，想让他先试试崔时的妆，适合的话就这么定了。”
化妆间里的人都门清，说什么合适的话就这么定了，其实是已经定了。
不由得，化妆间里的人都向宴弥看了过去。
宴弥深深看了眼周程，心中还是更倾向于周程特殊照顾他。
《江湖客》崔时这个角色宴弥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在《江湖客》这本书中，崔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在剑道之上，更是主角的老师。
即便主角最后神功盖世，在江湖中拥有卓然地位，但都不敢说能敌过剑仙崔时，最主要的是崔时神秘，孑然一身，来去无踪，仿佛超脱于另一个世界般。
特别是崔时容颜不老，结局最后与中年的主角相见，风采依旧，一如往昔。
这样一个人物其实背离了《江湖客》的背景设定，但老先生还是坚持在江湖里写下了这样一个人物。
意外地，这个超出背景设定的人物，在当时那个年代竟然收获了超高的人气。
明
明这个人物出场的次数屈指可数。
针对这个人物，有人采访过老先生，老先生的原话是，我们这个世界不同样拥有许多未知吗？剑仙崔时之所以神秘，不过是我们没有进入到他所在的世界罢了。
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崔时的存在让这个江湖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周程将这样出彩的人物交给他，宴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刚刚周程要将男一号给他的样子。
宴弥也不是矫情的人，虽然他已经做好了任何角色都可以的准备，但剑仙崔时这样好的角色落到他头上，宴弥自然也不会推辞。
至于自己究竟能不能演好这个角色，还是得演过才知道。
宴弥双眼明亮，信心十足：“导演，我一定不会辜负这个角色！”
周程看着宴弥，再听宴弥的话，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不由轻咳了一声。
凤栖听到，调侃道：“导演，我听你一直在咳嗽，要不要买一盒金嗓子喉宝，润润嗓子？”
周程瞪了眼凤栖一眼，对化妆师道：“你们谁有空，先给宴弥做做造型。”
“我来吧。”一位穿着干练的女造型师走了出来，对着宴弥笑了笑，然后说：“跟我来吧。”
于是，宴弥跟着女造型师走了。
再回来，宴弥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衣，头顶玉冠，玉带环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就仿若飘然出尘的谪仙般。
周程看着此刻的宴弥，双眼禁不住地有些发直。现在的宴弥，再次与他脑海中凌空而立，漠视苍生的少年重合。
周程心脏又是砰砰地乱跳。
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气质脱俗的少年，本体竟是那样可怕的凶兽呢。
已经化完妆，同样在等着宴弥做完造型出来的凤栖，看到此刻的宴弥，也有些惊讶。
宴弥长得好，就是放在娱乐圈里也不会逊色，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现在的样子，比之平时，更加耀眼夺目，也更加令人生畏。
确实如周程所说，宴弥确实很适合剑仙崔时。
凤栖有
点理解周程的选择了。
周程走近，上下打量着宴弥，满意地点下头，“恩，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谢谢导演。”宴弥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冠。
第一次戴手套，稍稍有点不习惯。
抬手间，宴弥手腕上的银环露出，周程看到，问：“这个手环我记得你之前就戴着的吧？”
宴弥一愣，放下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银环，点头道：“对。”
“我刚才给宴弥做造型的时候已经问过他，他说这个手环取不下来，我试了试，确实取不下来，想着当作手饰也不是不行，就放弃了。”一旁的女造型师解释道。
周程看了眼宴弥手腕上的银环，又看向宴弥，问道：“连你都取不下来吗？”
“对。”宴弥点头笑道：“取不下来。”
这下，周程再看宴弥手腕上的银环，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连大佬都取不下来的银环，究竟会是什么？
“这个会影响到拍戏吗？”宴弥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银环，问道。
“这倒不会。”周程摇头，“既然取不下来那就算了吧，和你造型也没有多大的冲突，还挺适合的，而且还有袖袍遮着，没有多大的问题。”
宴弥点点头，垂下手，宽大的袖袍瞬间将手环遮掩了住。
在宴弥与周程说话间，凤栖掏出手机，对着宴弥的定妆照拍了几张，然后给他哥发了过去。
照片发送成功后，凤栖又发了句话过去：哥，缺钱。
没过多久，凤栖就收到了一笔转账，一万元。
随手拍的几张照片就让他平白多了一万块，凤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想到刚刚宴弥与周程的对话，凤栖又给朝衡发了信息过去：哥，你知道大佬一直戴着的手环吗？
朝衡没有回答凤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
凤栖把刚刚的事复述了遍，才问：哥，大佬的这个手环真的取不下来吗？
过了好一会儿，凤栖才等到他哥的信息：恩。
凤栖想了想，又问：那哥你能取吗？
朝衡：不能
。
凤栖有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个手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连你们都取不下来？
这回凤栖等了许久，都迟迟没有等到他哥的回复。
显然，他哥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凤栖只得遗憾地叹口气。
第二天，剧组正式开拍，凤栖就用从他哥那里骗到的一万块钱，借用宴弥的名义，请剧组里的人喝奶茶。
宴弥以为凤栖这是在照顾自己，帮自己在剧组里打开局面，心中既感激，又无奈，私下里找到凤栖，想要把买奶茶的钱还给凤栖，凤栖却不接。
“不用。”凤栖交代道：“昨天我拍了几张你的角色照，发给我哥，我哥为了庆祝你有了角色，发了一万块给我，买奶茶花的钱还有余。”
“这样吗？”宴弥将信将疑。
“真的。”凤栖眨眼，又奇道：“难道我哥昨天都没有给你打电话，说起你角色的事？”
宴弥回想了一下。昨晚他确实接到了朝衡的视频通话。视频里的朝衡在听他说起，导演将剑仙崔时这个角色给他时，笑着恭喜他，还真没有多少意外的表情。
宴弥只当朝衡天性如此，所以除了天性如此以外，还有可能是朝衡早已经从凤栖那里知道自己被导演选中，出演剑仙崔时了？
“你不会介意吧？”凤栖有点窘促地问。
“恩？”宴弥回神：“介意什么？”
凤栖：“我未经你的同意，私自将你的照片发给我哥？”
宴弥不甚在意：“没什么。”
“那就好。”凤栖松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你的戏份在后面，可以现在剧组里多看看，多听听，多学学，在剧组这个地方，收获应该会更大。”
宴弥点头：“恩，我知道。”
宴弥这个角色出场的次数就少，前面一两个月都没宴弥的戏，但宴弥还是会日日都在片场，看别人的戏。
正如凤栖所说，这可是宝贵的学习机会，宴弥又怎么会错过。
宴弥愿意学，导演周程也愿意教。
在周程心里，大
佬能这样勤奋好学，不耻下问，简直是感天动地了好吗！
宴弥坐在导演身边，当他看到场中的凤栖脚下一踏，利索地飞到树上时，不由愣了愣。
虽然凤栖的身上是有威亚，但刚刚凤栖分明没有借助威亚，而是自己飞到树上去的。
现在拍戏都这样吗？
不是说好的隐藏身份吗？
这样就不担心被人类发现端倪？
坐在宴弥旁边的周程似乎看出了宴弥的疑虑，轻咳了声，小声道：“低调，低调就行。”
宴弥闻言，又看了眼场中不断纵横跳跃，与对手刀剑相拼的凤栖，明悟似的点点头。
所以，导演周程的意思就是说，在有道具的掩饰下，可以小范围的动用自己非人的能力，只要不暴露就行？
当凤栖入了戏，挥剑上挑，元气溢出，轻风划过时，宴弥再次沉默了。
周程指了指一旁的鼓风机，轻咳道：“低调，低调就好。”
宴弥：“……”
行吧。
不过话说回来，能有限地自由发挥的凤栖，动作确实要显得灵活轻盈，打戏的动作也更加漂亮。
宴弥已经在思考，自己是否可以用凤栖这样的方式，来演他的剑仙崔时。
不过导演周程的话宴弥还是记住了，低调为主。
在剧组里待了近两个月，宴弥逐渐与剧组里的人混熟了。
混熟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大家都有共同的爱好，吃。
有钱了的宴弥很大方，不会吃独食，所以剧组里的人基本都分到过宴弥的小零食。
加上宴弥待人和善，又是新人，他们对宴弥自然多了分包容，不忙时还会多与宴弥聊上两句。
自正式开拍开始，凤栖就在不断地琢磨着自己的角色，还经常会和导演商讨，宴弥这边虽然会照看着，但终归不似在家里那般处处上心。
等凤栖回过神时，发现宴弥和剧组里的谁都可以说上两句，不禁啧啧称奇。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宴弥的社交能力这么强？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显而易见，因为他们在家里培训的时
候，根本就没有宴弥发挥的空间，不需要什么社交。
想他与他哥之前还担心宴弥进入剧组后，会不习惯。凤栖现在再看与一位群演都能有说有笑的宴弥，凤栖深深觉得，他们算是白操心了。
凤栖想了想，给他哥发个信息过去：哥，马上就要轮到大佬的戏了，你不过来吗？
朝衡回得很快：什么时候？
凤栖手指按着九宫格输入法：大概后天吧。
朝衡：恩，我知道了。
凤栖嗤笑了声，收起手机。
虽然朝衡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到底会不会过来，但凤栖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
他哥要是不过来，他就是狗。
突然，凤栖顿住，开始回忆，他哥有没有给他探过班。
好像……没有吧……
自己给自己找虐的凤栖：“……”
两日转眼就到，终于轮到宴弥的戏份。
换完装出来的宴弥，一路上收获了不少人的鼓励，宴弥都诚挚地道了谢。
坐在椅子上等的时候，凤栖坐到了宴弥的身边，问：“等会就到你的戏份了，紧张吗？”
宴弥将剧本摊开，放在腿上，看着剧本上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语气如常地回道：“还好。”
“还好？怎么个还好法？”凤栖追问。
宴弥认真想了一下，眸光熠熠，道：“比起紧张，更多的还是兴奋。我的剑仙崔时，最终呈现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
凤栖看着宴弥，不由一愣，余光间，瞥见走到他们身后的朝衡，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凤栖立马闭上了口。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除了在剧组里学习更多的东西以外，我还在反复的揣摩崔时这个人物，该如何运用你教我的那些方法，去表现出这个人物，让他真正的活过来。”
说着，宴弥闭上眼，“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崔时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直在等着他出来。”
说罢，宴弥睁开眼，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与兴奋。
“加油。”朝衡的声音从宴弥的身后传来。
宴弥回头，对着朝衡
点头，认真道：“恩，我会的！”
宴弥并不意外朝衡的出现，因为在朝衡到他身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朝衡到了。
而且，在昨天他与朝衡视频通话的时候，朝衡已经提前向他打过招呼，说过他会过来。
朝衡看了眼凤栖，没有说话，却饱含意味。
凤栖瞬间明白他哥这是什么意思。宴弥的第一部戏，他哥当然是看过剧本的，知道宴弥的戏基本都有他这个主角在，而他现在这中年的扮相，很自然就能猜测到，他们接下来要拍的是哪场戏。
所以他哥这是在让他在拍戏时，尽可能地去调动宴弥的情绪。
好的演员是能够带人入戏的。
虽然宴弥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准备，专注地打磨这个角色，但宴弥终归是新人，还没有真正面对过镜头，所以现场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就是科班出身的凤栖，在第一次拍摄时，也有过情绪始终无法到位，导致无法入戏的情况。
凤栖不由正经起来，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那么点重。
宴弥看了眼凤栖，神情有点古怪，将放在自己旁边，没有开过水递了过去，说：“你要不要喝口水？”
“谢谢。”凤栖下意识的接过，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后，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沁入心脾，凤栖猛然一怔，头脑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
这种紧张的情绪，简直堪比自己第一时间演戏的时候。
这样的状态极为不对！
他可是专业的演员！
凤栖赶忙收敛心神，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到演戏前最佳的状态。
朝衡看着凤栖，视线一转，看了眼宴弥，没说什么。
宴弥见凤栖冷静下来，只是一笑，继续看起自己的剧本，尽管这个剧本里的每一个字宴弥都已经烂熟于心。
待场景布置好了以后，导演周程才招呼演员入场。
周程看着宴弥，也是格外紧张。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为拍一场戏而紧张。
他可是
大导演！执导过不少片子的大导演！获得不少奖的大导演！
区区一场戏而已。
“加油。”周程对宴弥鼓劲道。
“我会的。”宴弥扬起嘴角，依旧充满了自信。
尽管宴弥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周程实在放心不下来。他已经在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宴弥表现得不到位，自己是该喊卡呢，还是该喊卡呢？
喊卡的话，又该用怎样的语气喊呢？
尽量得温柔点，不能和平常一样，动辄开骂，他一定得控制住自己，脸上也得带着笑容，让大佬不要有压力，还得多宽慰大佬几句，多多鼓励大佬。不能让大佬伤心，也不能磨灭大佬的信心，更不能让大佬对演戏失去兴趣。得让大佬感受到爱和温暖，让大佬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的。
周程心中打定主意，怕自己到时候忘记，又拿出自己以往的作风，再看着显示器里的宴弥，周程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坐在周程旁边的制片人看到周程脸上那诡异的微笑，心底有些发毛，默默远离了周程。
制片人坐远后，再看周程，回想周程怪异的表现似乎都与宴弥有关，不由得，周程得出了一个更为惊悚的结论。
周程这个老家伙难不成看上宴弥了？
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的制片人不由一个哆嗦。
虽然周程无家无室，但……
制片人的视线不由移到不远处站在的朝衡身上，观察到朝衡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宴弥，更是头皮发麻。
不适合，真的不适合。
不管制片人在这边怎么想，片场中，宴弥和凤栖这场戏已经开始。
宴弥入戏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料得都要快，几乎在场务喊开始的那一刻起，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就已经不再是宴弥，而是那个出尘的剑仙崔时。
不仅导演周程惊讶，就连与宴弥演对手戏的凤栖都很惊讶。
朝衡眼里流露出笑意。
宴弥总是能让他意外，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一直如此。
导演周程看着显示器中的两人，双眼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