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早上出门前运气不好，宋野被宋大少严厉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书包来装乖。
装乖？
二十多岁的宋野可是太有经验了。
虽然他泡吧蹦迪夜不归宿，但他还是个好孩子。
宋野对着镜子，将头发微微打湿，冲天的发型放下来成了服贴的刘海，一双杏眼显得更大更无辜，一身的乖戾眨眼成了乖顺。
“哥，我去学校了。”
宋大少自然了解自家弟弟，却还是被这个乖巧的形象所迷惑，不由放缓脸色，“去吧，把牛奶带上。”
这招百试不爽！
宋大少年少老成，宋野从小被管到大，等他哥进了公司以后，对他更是严格要求，直到他无意中发现一向正颜厉色的大哥竟然对乖巧听话毫无抵抗力，从此宋野表面看起来规规矩矩，私底下玩得疯狂。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夜不归宿，迎接他回家的是嘘寒问暖，其他小伙伴则是被棍棒招待。
刚踏进教室，宋野就感到不对劲。
大家的目光明里暗里都落到他身上。
宋野昂首挺胸，步伐散发着无比自信的光芒。
都挺有眼光的，这么快就发现他换了发型。
“野哥，你是不是……”赵景铭一直盯着他看，挪不开眼。
宋野拉开椅子坐下，单腿抻直，气定神闲地等着即将到来的彩虹屁。
“你给兄弟透个底，”赵景铭隔开其他人的视线，凑近低声问，“你是不是看上裴寒陌了？”
“噗、咳咳……”
刚灌的一口奶喷了出来，宋野被呛得一直咳，眼角泛红，配上今天的发型，给人一种无辜脆弱感。
赵景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会是真的吧……”
宋野恶狠狠说：“你想死吗？”
本来震慑力十足的语气，因为形象大打折扣，在赵景铭眼里，宋野分明是秘密被发现恼羞成怒了。
没想到向来凶巴巴的野哥谈起恋爱是这样的……
“你他妈在想什么1
宋野一掌拍向桌子，将赵景铭震醒，“给我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1
赵景铭抖了抖，周围看似聊天学习、实则都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同学，同时也打了个颤，教室里出现诡异的安静。
“不是我说的碍…”赵景铭委屈。
宋野横眼扫过去，周围的人接触到他的视线瞬间挪开，结结巴巴和身边的人说起话，各自干回手头上的事情。
“说清楚。”宋野拧着眉，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昨天你公然袒护学神，还放话说‘他是你的人’。”赵景铭觑着他的脸色，见没发飙才敢继续说，“所以大家都知道你看上学神了，谁找裴寒陌麻烦就是和你作对，开玩笑，这校里校外谁敢找你麻烦啊，不被你找麻烦就不错——”
赵景铭被瞪了眼，说嗨了没控制住，嘿嘿笑了笑，随即又担忧起来，“还有你今天改变了形象……估计没多久大家就知道，你为了追求学神改邪归正，不惜放弃打下的江山也要变成美人喜欢的样子。”
宋野：“……”
“要我说，野哥你才应该是被追求的美人，哪有让美人主动的道理。”
宋野阴测测看过去。
赵景铭嘀咕：“美是美，可惜太凶。”
宋野对捕风捉影的谣言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并不妨碍他给裴寒陌记上一笔。
套麻袋，一次哪够。
更何况他还无意中帮他杜绝了多少后患，多打几顿出气不过分吧？
一早上过去，宋野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即使坐在教室不出去，也有络绎不绝的人故意从外面经过只为看他一眼，如果不是他哥最近都待在家不能惹事生非，宋野可能要暴起打人了。
“校霸为了学神改头换面？传闻竟然是真的1
他们的另个发小季少宇好不容易补完昨晚打机欠下的作业，马上赶来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主人公。
季少宇啧啧称奇，围着宋野转了一圈，“你这样看着还挺顺眼。”
只是刘海都遮不住眉眼间的暴躁。
“你快别说了。”赵景铭拉开他，频繁使眼色，别再火上浇油了。
现在的宋野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燃。
季少宇了解他的臭脾气，看着凶却没对自己人动过手，故而浑不在意抢了赵景铭的椅子坐下，歪头回忆：“难怪今天教室外的人变多了。”
几人中就他成绩最好，和学神在一个班，习惯了经常有人在教室外围观，可惜裴寒陌性格孤僻冷淡，对同班同学都不假辞色，更别提其他人了，裴寒陌在班里成了只可远观的高冷之花。
季少宇更感兴趣的是昨天的事，“学神真的送你去医务室？还帮你冰敷？顺带帮你把书包背回来？不过据我所知，你的书包是空的吧？”
伤的哪里竟然连书包都拿不动？
宋野被一连问黑了脸，“你很闲？”
赵景铭幸灾乐祸：“谁让你昨天不去，试卷有什么好写，这下错过大新闻了吧？”
“学习的乐趣你不懂。”季少宇推开他，兴致勃勃看着宋野的表情变化，“所以野哥，你是不是看上裴寒陌那张脸了？”
“胡说八道。”宋野拧着眉。
“不过也是，你比他长得好看。”
宋野立刻换上高傲不屑的表情。
季少宇推了推金色镜框，又说：“裴寒陌一放学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过来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宋野问。
“是啊，找野哥干嘛？我看八成是去打工了。”
宋野怔愣，权势滔天的裴大佬要打工？
“这叫勤工俭学，利用课余休息时间去帮忙干活。”季少宇想了想，“中午的话应该是在食堂干活。”
宋野起身，“走。”
“上哪去？”
“吃饭。”
赵景铭上一次进食堂还是刚入学的那会儿，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踏进来，他困惑不已，“野哥你昨天不是还惦记着西门新开的火锅店吗？”
之前嫌学校食堂太多人死活不肯来，今天怎么转性了？
还是季少宇了解宋野，提醒道：“最长的那条队是学神负责的窗口，别看他不好相处，但不妨碍受欢迎埃”
“我去打饭。”宋野扔下两人就走。
“诶诶、野哥你知道怎么打饭吗？你有饭卡吗？”
赵景铭的喊声被隔在重重人群外，对方显然没有听到。
“这人可真多啊1
“行了，我们也去排队吧。”
宋野还没想好自己见到裴寒陌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令人闻风丧胆的裴家主，当个打饭工是什么样子。
忍辱负重？自卑？羞耻？
通通不是。
可能在裴寒陌的字典里就没有多余的情绪，无论什么场合都是清冷淡漠。白色的袖口挽起到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柄大勺，出尘的气质不像是在打饭，像是在高雅奢华的殿堂演奏一场优美的乐曲，赏心悦目。
不止排队的人多，连里面的阿姨都对他照顾有加。
等接触到裴寒陌的视线时，宋野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他表面看起来乖巧，也仅限于表面而已，大家没有亲眼见过，也大多对他的凶名有所耳闻，平时看见都是躲着走。因此最长的队伍看到宋野一致默契地往两边让开一条路，宋野畅通无阻走到了第一位。
“同学，想吃什么？”
清冷干净的声音一出，周围的响起一片吸气声。
要知道，大家千辛万苦为了一睹学神的面容，更想和学神搭上话，只可惜学神不爱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打饭工具人。
却会主动开口问宋野想吃什么？！
谣言传了一上午，大家此时都吃瓜群众等着看好戏。
宋野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的内心活动，看着一排排色香味全无的菜，不知所措。
现在就走的话，显得他太怂，毕竟他和裴寒陌还是“情敌”的关系。
“这几个都来一点。”宋野胡乱点了好几个菜，脑海里却想着等下去哪里吃。
可裴寒陌却没有按照他要求的，自顾自打了几个菜，耐心解释道：“红烧肉太油腻你不喜欢，青菜太老口感不好。”
红烧排骨，青瓜炒肉，韭黄炒鸡蛋。
菜色勉强过得去，没有宋野不爱吃的。
“嗯。”看在对方贴心的份上，宋野决定今天不找他麻烦。
准备离开时被叫住了，“你有钱吗？”
一个贫困生问富二代有钱吗？
宋野气笑了，掏出手机，霸气问：“多少钱1
裴寒陌轻笑了下，周围惊呼声渐大，好听的嗓音在宋野听来总是那么气人，“只能刷卡。”
“……”
宋野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人，恼怒油然而生，正想说“我不吃了”的时候，只见裴寒陌眸色深了深，从口袋掏出一张卡：
“我帮你刷。”
排在后面的女生默默缩回拿着饭卡的手，是她不配。
宋野恼羞成怒，没想到他也有被金钱羞辱的一天，凶巴巴地放狠话：“等着，我会还你1
裴寒陌弯起嘴角，“好，我等你。”
宋野更气了！
轮到下一个打饭，女生扬起甜美的笑容，“裴同学，可以给我打红烧排骨吗？”
裴寒陌恢复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机械般打了一勺递出去。
女生笑容凝固，这排骨连宋野的一半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