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梦
她让他等,他照做了。
从绣坊回来的路上,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或许春娇很快就会想通了,他跟她便可以去苏州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一会儿又觉得春娇就是在玩他,他觉得愤怒,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来到护城河边,有些失魂落魄,此刻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很害怕,这时候迎面撞上了绣坊隔壁的孙茅才,该死,怎么会撞上熟人呢?
孙茅才向他打了声招呼,我只是低头哼了一声就走开了,这时候,他不想惹事。
接下来的几天,是张三公子最难捱的日子,他想去找春娇却不敢,所有人都知道他与他的妻子去了苏州,他只能躲在乡下。
在他苦苦等待了五天之后,他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准备与春娇做个了断。
他在第六天的深夜敲开了春娇的门。春娇将他带去了林婉儿的房间,因为这间房自从林婉儿走后还没有住进其他的人,是空的,只是满墙都贴满了黄色的符咒。
春娇并没了以往的热情,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还要来,你明知道我并不爱你,我怎么可能跟你去苏州呢?”
张三公子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双腿,无声抽泣着:“我不能没有你,现在我也杀了人,我回不去了,如果你不跟我走,那让我怎么活,这样对我公平吗?”
“公平?这世上哪有公平,我爱薛林芝了十几年,他发誓要对我好一辈子,可是只因为看了那婊子一眼,就抛弃了我,这对我公平吗?现在林婉儿死了,可是他还是不要我,你我都是一样的,都是别人的玩具而已。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凭什么?”张三公子觉得愤怒,他的胸口燃起了一团火,这团火快要吞噬他了。
“我可以为你杀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对我!”他终于爆发了,他掐着她的脖子,一句一句地问她,她只是微笑着,眼睛里全是不屑与嘲讽。
他不允许她这样嘲笑她,即使他如此爱她,也不行。他从腰间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一刀扎进了她的心脏,她并没有叫,也叫不出来,她只是微笑着慢慢地倒了下去,眼睛渐渐地没有光,可是嘴边的那抹嘲讽还在,不知道她这时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她竟然死了还要嘲讽他,这让他抓狂,他疯狂地撕扯掉她的衣服,他想在她死后完全地占有她,但是当他看到她圆睁的双眼时,他终于害怕了。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丢下了春娇的尸体,匆匆走了出去,锁上了门,回到了乡下。那晚他梦见了春娇对着他笑,慢慢走近他,舌头伸得老长,她要索了他的命,让他跟着她一起下地狱。
噩梦惊醒后,他想起扶摇子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想要冤魂不缠他,除了摄魂符外,也可以在死人头上钉入镇魂钉,这样就可以封住魂魄,那样就百事大吉了。
于是他又潜入了林婉儿的房间,将钉子钉入了春娇的额头,将她的尸体放进了衣柜里,这时候他觉得很累了,头昏得像是要过去了,我靠着墙角坐了下来,翻出了衣兜里的黑糖,想要吃一口,这时候突然窗子被一股阴冷的风吹开了,他差点吓死,他害怕是春娇来找他了,手中的糖也掉落了下来。
他不敢再在这个房间呆下去了,于是他赶紧将春娇的衣服还是凶器都拿走了,却忘了拿块糖。
所有的作案过程到这里他全部都交代了,他咆哮着,将头死命地往地上撞,
“我那么爱她,那么爱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哈哈哈,原来我就是她的玩物,她该死,她们全都该死!”
我怒道:“可是林婉儿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单纯,那么爱你,你怎么会下得去手。”
他癫狂地笑着:“她跟我一样也是个可怜虫,可怜虫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说着,他闭上了嘴,很快一股鲜血就从嘴里流淌了下来,他要咬舌自尽。
我跟胖子扑了上去,用力掰开他的嘴,可是已经迟了,他自己结束了他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爱本不应该是这样,爱是宽容,是体谅,是希望你爱的人过得好,而不是占有,不是求而不得的毁灭。
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一天我们遇见了薛林芝,我问他:“你跟春娇青梅竹马,为什么又移情到子林婉儿的身上呢?”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是很爱春娇,只是后来她变了,她变得啰嗦,变得像个大妈一样,我越来越受不了她的臭脾气,越来越烦她,她一步步紧逼着让我娶她,我厌倦了,谁也不想娶个怨妇回来。
这时候林婉儿出现了,她就像是小时候的春娇,很纯,很美,我不顾一切地爱了她,可是她却爱了上张公子,那个纨绔,那个花花公子,他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就将婉儿的魂都勾走了,她怎么那么傻。唉,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弄人,是一张我们无法挣脱的网,我们都被困在其中,谁也挣脱不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准备告辞,不过我突然发现他戴着面具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他的眼睛像是在笑,那笑让我后背发凉。
这个案子已经了结,我们请来无为道长给林婉儿和春娇做了一场法事,希望她们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怨,去个没有猜忌、没有怨恨、没有自私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林婉儿走到我的床前,深深施了一礼,对我说:
“郭公子,我要走了,谢谢你帮我查清了我的冤屈,还帮我找回了头让我可以有个全尸,老天爷怜悯我,让我可以转世投胎,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飘然不见了。
中午我请胖子来我家吃饭,饭桌上我跟胖子,还有惠儿跟柳清清。我将我做的梦告诉了他们,胖子说:
“我也梦见了婉儿,她说我替她缝合的伤口很整齐,这样她转世的时候就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了。”
惠儿说:“我也梦见了惠儿姐姐,她说我的姐姐还活着,可能不久的将来我们还可以再见了。我再问她我姐姐在哪,她就不告诉我了,就走了。”
柳清清看着我们,说:“我昨晚睡得很好,什么也没有梦见啊,怎么回事啊?”我说,没梦见更好,婉儿也是可怜的女子,希望她可以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受苦了。说完,我们都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着。
就在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传来了薛林芝病重的消息,说他娶了一位姓陆的富商的女儿,晚上在行房时,突然下体开始流血,找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转,人可能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