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掩盖了多年的真相
第二天，一则标题为“旧爱新欢齐聚一堂，女星陪伴准公婆忙”的新闻登顶了各大娱乐版面。
原来是池骋现身体育馆观看全明星赛事被人偶遇了，而新闻配图中，还有完芫坐在越爸越妈旁边三人一块看比赛的照片。
旧爱指的是曾和完芫在公众眼中有绯闻的池骋，新欢自然指的是越宇。
越宇和完芫在扣篮大赛取得优胜后拥吻的视频早已在网络上铺天盖地，而观众席中，有池骋的身影……新欢旧爱都出现在体育馆，这是什么修罗场……
【池骋什么时候喜欢看篮球比赛了，他哪次现身赛场不是陪篮球爱好者完芫一起？这次也是为了老婆而来吧。天啦噜，追妻之旅！站着做小三……】
【越宇和完芫在做什么，这是我们能免费看的吗？果然真情侣就是最甜的。】
【完芫和越爸越妈相处得好融洽哦，都快成一家人了吧，哈哈哈哈哈，越宇你好大的福气。】
【点击就看“一完圆越”大型撒糖现场，好想看池骋当时的表情哦，摄像师为什么不缺德一点，分屏给他一个看到人家接吻时的反应特写。】
在网络上对他们三人的修罗场津津乐道，恨不得就此解读出成千上万种说法时，此刻的完芫一个头两个大，她倒真想现实也如网络上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
在离开海口后，她和越宇一家人去到了花城。
本来这天，只是简单的越爸越妈在出国前再回一趟老家的一天，但因为池骋的突然出现，变成了不再寻常的一天。
还在越宇东山口那个家的完芫被池骋一通电话约了出来。
她一见到池骋，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决定了，就是今天了吗？”
池骋点点头，“再不问，越爸越妈又会出国了，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完芫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做吧。”
她担心的这一天终于是来到了，这个她不得不面对的局面，以及那个关系着他们三个人走向的结果。
“芫芫，对不起，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越宇，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说话间池骋已经有些哽咽，他紧紧地抱住完芫，抱了一会儿后，极不情愿地松开手了。
完芫当然知道他的矛盾。
他一直寻找的弟弟近在眼前，但被他一直视为假想敌，这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接受不了。
她也理解他想要迫切知道答案的心情，因为早死早托生，钝刀子割肉十分折磨人。
她理解归理解，但想到将真相揭露出来后他们即将面对的情况，她就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他俩已经来到了越宇的家。
越宇一打开门看见池骋和完芫站在门口，一时愣住了，这是要做什么……
没等他问，屋内传来了越妈的声音，“小宇啊，是芫芫回来了吗？”
说话间越妈已经走了出来，“芫芫回来啦，快进来。”
越妈正招呼着完芫进屋，看见了门后站着的池骋，于是她问道，“这是？”
“哦，伯母，这是我的同事，来花城有点事。”
“原来如此，快进来坐，别在门口站着了。”热情的越妈又招呼着池骋进屋。
尽管越宇因为上次和池骋起了争执的事还处于和他不对付中，但老妈都发话了，他只好拿出待客之道，请池骋进了屋。
进屋后，越妈越爸和池骋在闲话家常，完芫给池骋使了眼色之后，就用准备午餐的借口支走了越宇。
她和越宇来到了厨房，只留池骋和越爸越妈坐在客厅里。
完芫边准备点餐边试探着问越宇，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让自己有个兄弟姐妹？”
越宇想了想，“以前这样想过，尤其是刚去了芝加哥时，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不通，那时候真想有个兄弟姐妹可以陪伴我，让我不至于一个人。好在那段时间碰上了朱迪，她小时候很活泼可爱，经常找我玩，慢慢的，我就融入当地了。”
说到这里，越宇敏锐地感觉到了完芫的不对劲，她一向不喜欢打听他人隐私，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该不会是因为他和朱迪的事，惹得她不快？才借机敲打他？
于是他话锋一转，急忙撇清道，“不过我一直将朱迪视为邻居家的妹妹，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和朱迪之间没有什么事。”
完芫腹诽，我倒巴不得你俩之间有事，好让自己的负罪感可以减轻一点。
“那现在呢，有没有再考虑过有个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之类的？”
“现在？”越宇低笑一声，“还能凭空多出哥哥姐姐吗，不可能了。要多只能是弟弟妹妹，但我爸我妈都一把年纪了，显然也不现实。我有你就够啦，你要是喜欢热闹，喜欢小孩子，我们可以经常去福利院做志愿者。”
越宇知道完芫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自然不会抛下如日中天的演艺生涯来结婚生子，所以他根本没有提他俩来生个孩子。
不然说出来，跟他逼婚完芫一样。
爱一个人，自然要尊重她的想法，尊重她的选择。
这边越宇和完芫畅想着他们的未来，那边池骋和越宇父母的闲聊进入了正题。
池骋拿出了一张照片，将它推到了越爸越妈面前，“二老觉得这张照片里的小男孩眼熟吗？”
“嗯？”越爸越妈不解其意。
老花眼的越妈接过来照片拿着远远地看，边看边对着越爸说，“这孩子瞧着和小宇小时候好像啊，就是比小宇胖一点……”
“我瞧瞧。”越爸闻言凑到越妈跟前，也仔细瞧着照片，“哈哈，就是好像……”
“不瞒二老，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你们打听越宇的事。请问越宇是你俩的孩子吗？”
说罢，池骋盯着面前的两人，企图不错过他们脸上的任何表情。
越爸越妈明显慌了神，“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越宇当然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含辛茹苦十个月生下来的。”
“是吗？可是他是早产儿，不是怀胎十月……”池骋继续盯着他们说道。
“怪不得啊，小宇小时候体质弱爱生病……”听到池骋这么说，越妈恍然大悟。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果不其然，越宇的身世有问题！
池骋准备继续追问，被越爸打断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目的，不管怎么样，小宇都是我们的孩子，你是什么人，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说着越爸起身准备赶他出去。
眼见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池骋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条线索，急忙开口道，“越宇可能是我的弟弟，我找了他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天知道这二十年我是怎么度过的，我爸我妈为找弟弟发生了空难，奶奶在临终前还记挂着他，到死都没能见到他，不知道他的消息……”
池骋虽然没有声泪俱下，但是一字一句都仿佛刀子一样，割在了人柔软的心上，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越妈闻言动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唉声叹气道，“唉……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到现在您还不打算告诉我实情吗？”
“怎么回事？”听到客厅的动静的越宇赶了过来，一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妈妈流着泪，爸爸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而另一边的池骋更是情绪激动，捂着胸口冲他们喊话。
他三步并两步，急忙走到池骋面前，“你又发什么疯？这是我家，没人惯着你，要发疯回自己的家去。”说着他就要推搡着池骋出去。
池骋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开口道，“我的家？那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越宇闻言愣了一下，他又重复了一遍池骋的话，“我的家……”
他有些手足无措，搭在池骋肩膀上的手放下来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就这么呆呆地定在原地。
他盯着池骋，企图从和池骋的对视中发现什么他不知道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望向自己的爸爸妈妈，“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家，不是在这里吗？我们以前每年都会回来花城住一段时间的……”
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家都不是家了？那他呢？他自己又是谁？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三个要命的哲学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越宇仿佛整个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他边说边往后退，碰到了沙发，退无可退，无力地坐在了身后沙发上。
跟随越宇一起过来的完芫目睹了这一切，心道终于要说出口了吗？
她走到越宇跟前，无声地将他抱在怀里，试图让他平静下来，好面对即将揭晓的真相。
越宇抬起头，眼含热泪，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了……他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浮木，紧紧抱着完芫，在她怀里默默流泪。
越妈无奈地摇摇头，沉默着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手册一样的东西。
手册上有个某福利院的标志，封面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领养手册。”
她一边翻开手册，一边回忆道，“我和越宇他爸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因为我俩的基因缺陷，每次怀孕不到三四个月就流产了。后来我们也认命了，准备在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越妈拿出了一张夹在手册里的照片，一边抚摸着照片，一边面露微笑说道，“也许是上天怜悯我们的心诚，赐给了我们越宇这么可爱的小孩。初次在福利院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小小一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像个小天使。小孩嘛，看不清楚具体年龄，他也说不出自己的年龄。福利院的院长说，他是一年前被人送来了福利院。送他来的那人说，他不知道怎么上了自己的车，跟着自己来到了花城。幸好发现得早，不然他都缺氧了。”
提起院长那时的话，越妈仿佛又回到了刚见到越宇的时候。
越宇被人送去了福利院，但是因为走丢时受到的惊吓，加上身处陌生的环境，他变得不喜欢说话，别人问他记不记得之前的事，他也一直摇着头。
想想也是，周围人都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他还那么小，自然变得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了。
福利院的心理医生给他做了心理测试，发现他可能是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所以他在来到福利院的一年里，都在接受着心理治疗，没有被其他家庭收养。加上他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体质弱，常常生病，更没家庭愿意收养他了。
完芫听到这里，不禁动容，原来阳光开朗的越宇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的惨痛过去。
她感受到了怀里越宇的颤抖，轻轻地拍着他。
真相固然残忍，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在走失的时候一路遇见的都是好心人。
不然，稍有万一，他就被人贩子拐卖了，甚至还有被人抓去故意致残好扮可怜沿街乞讨的可能……
幸好他是被越爸越妈领养的，不然，要是养父母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他，这样的真相对他是多么残忍。
好在他们之间的亲情没有变质。
越妈回忆说，他们那次去只是看一眼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没有决定要收养谁、要不要收养。
那些孩子围绕着他们，努力表现得懂事乖巧，好让人将他们领养回去。但越宇就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越爸好奇，走了过去，和他搭话。
他理都不带理，直接转过身去，准备再望向另一边的远方。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越爸身上挂着的一个篮球挂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喜欢这个吗？”越爸问道。
见小越宇点点头，越爸将挂件取了下来，送给了他。
他拿着篮球挂件爱不释手。见此情形，越爸又问道，“你喜欢篮球，那要不要跟着叔叔阿姨回家，叔叔阿姨给你请职业教练来教你打篮球。”
越宇也不说好不好，只是抱着越爸不撒手。
越爸能将篮球作为随身的挂件，自然是爱好篮球的，见小越宇和他投缘，于是当即决定就领养他了。
应该是他和池骋在游乐场走散时，池骋正拍着皮球，那圆圆的篮球挂件，让他记起了哥哥吧。完芫心想。
没想到，一次小孩拍皮球的经历，却让兄弟俩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一个因为懊悔自己沉迷于拍皮球放下了弟弟的手，而决定不再碰触球类运动。
一个因为依稀中记得哥哥拍皮球的身影，对篮球产生了兴趣从而和养父母产生了交集。
越妈又说道，“经过几个月后，领养手续办了下来，小宇顺理成章成了我们的孩子。不久后，他爸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去芝加哥，我们一家也就一起去了国外。刚去国外，越宇年龄小，水土不服，昏昏沉沉的，看得我心里直难受，没日没夜地照顾着他。后来的一天，不知道怎么了，越宇发了高烧，高烧不退，等醒来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就连在福利院的那段时光也忘记了。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活泼好动，我和他爸还打趣说，孩子气质类型都变了，从抑郁质变成了胆汁质。”
越爸这时开了口，“虽然没有记忆对一个人很残酷，但那时候我们却自私地想，小宇记不起来才好，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段往事了。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在测了骨龄后，知道了他的大概年龄，于是生日也定为了领养他的那一天。我们瞒着他这个秘密瞒了将近二十年……”
他接着说，“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们心里难受。看着小宇一无所知的单纯的脸，我们在想，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为了减轻我们内心的不安，以他的名义资助了当地福利院的很多孩子，令他们也能得到不错的成长环境……”
越妈又说道，“不过说一个谎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小宇经常会问，他怎么没有小时候的照片，我们就说，照片都在老家，没有带过来。回到花城老家后，小宇记得这事，翻箱倒柜地找照片，找不到……我们又说，装修工人在给我们老家翻新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相框，怕被责骂，就将碎玻璃连同满满一大相框的照片偷偷拿去扔了……”
说这话的时候，越妈脸上是怀念的神情，她微笑着说，“小宇很懂事，听到我们这么说，就没有再追问了。他为那些装修工人考虑，担心旧事重提会惹得我们责备那些工人。”
说着说着，越妈呜咽起来。她哭得像个孩子，“小宇啊，妈妈爸爸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们不是怕你会离开我们，而是不想让你再度不快乐，你忘了也好……妈妈会加倍补偿你，妈妈从来都是以你为傲……”
越爸搂着哭得泣不成声的越妈，开口道，“孩子，爸爸也是很爱你，我们从来都只想你快快乐乐，并不奢求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只是将你视为精神寄托……孩子，你大了，得知真相后，你要怎么选择是你的事……”
在场的人都知道，越爸越妈所言不假。他们是为越宇好，而不是投资他以求回报。
回报什么？回报的只是精神寄托罢了，还指望越宇赚钱孝敬他们吗。
他们给了越宇最好的教育，为了不辜负他的运动天赋一直培养着他，让他实现了职业篮球的梦想。
了解过体育生、艺术生这些人的培养，就知道其中付出的心血与金钱只多不少。
就单拿越宇的培养来说，职业教练、场地、球鞋球衣等装备以及伤病理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将在越宇身上支出的钱留给他们自己，就足够他们有个不错的晚年了。
何况越爸越妈还是最早一批出国的科技新贵，本身积累的财富就足够他们老两口安享晚年。更别提在花城除了常居的现代化大平层，还有一套有市无价的百年老洋房……
除了这些，越宇父母对他的爱也显而易见，如果没有融洽的家庭氛围，他也不会成长为现在这般阳光灿烂的模样……
听了越爸越妈的话，越宇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只无声地低着头。
越爸越妈连同池骋完芫在内，只好暂时离开客厅，留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就在完芫要转身离开时，越宇拽住了她，“别走，完芫，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心里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