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启程回京
于冰晨支着脑袋，看着门口离去的马车，悠悠问道：“你为何要用那样的语气，就不怕人姑娘误会？”
“误会什么？”于子辉起身一边翻看药柜一边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说要我帮忙看个东西吗？”
“袁大夫！”
于子辉余光中见她起身走了过来，顿了顿手没有接茬，而是说道：“你气虚的症状似有加重的迹象，是不是最近一直没有睡好？”
“你不都看出来了吗？”于冰晨靠在一旁的柜子上，侧首直直盯着对方。
可半晌于子辉依旧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僵持会后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我有头疼的毛病，是那种疼起来生不如死的感觉，在坠崖醒来后就有了。”
“我知道……”于子辉终于停了翻动的手，一动不动捏着手里的一株泽兰说着。
“那……”
“我知道……”
于冰晨忽地轻轻笑开了，“这么说，其实什么都没能瞒得住你。”
“是。”
“萧志宏到底给你介绍了一个怎样的师傅，短短两三年竟让你有了这样的本事？”
于子辉没有回答，于冰晨有些尴尬，为她自以为是的聪明。
“这么说这大半年来，晚间你让我喝的药也是……？”
“对！”于子辉猛地关上抽屉，似乎带了股无言的怒气。
于冰晨从未见过他真的红过脸，眼下也不知自己触碰到了他哪个底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想到他都是为了自己好，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主动示好道：“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都没生气呢，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于子辉取了药碾将那株泽兰放了进去，闻言神色躲闪，却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有吗？我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只要……”
他看着碾碎的泽兰，后面的话却没有继续下去。
“真的？”于冰晨似乎不能确定，转到桌子对面上半身向他倾了倾，勾着头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见对方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要什么？”
“只要你别再考验我的医术，我就烧高香了！”于子辉一把拂开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有没有东西让我看？要是没有就别在这里打扰我干活，回去歇着！”
于冰晨微微迟疑了会，敛了神色掏出袖筒里瓷瓶递了过去，“这个药，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于子辉将那颗药丸捏在手里闻了闻，待分辨出大体成分后，眉心不由得一跳，可随后又波澜不惊地重新放了回去。
“他给你用来治疗头疾的？”
“是。”于冰晨捏了衣摆急切问道，“可有问题？”
于子辉不答反问：“你一直在偷偷服用？”
“也没有，到了凉城后头疼次数少了，慢慢的就没有再服用。而且，我对这样药似乎有种依赖性，可药效却越来越短。我怕……”
“你怕药有问题？”
于冰晨沉默了片刻，“所以这药真的有问题，对吗？”
面对于冰晨亟需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睛，于子辉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
可要怎么说呢？他陷入了深思。
当初于冰晨身中嫣然笑这样的剧毒，即便有解药，他也只有两成救活的把握。
最后于冰晨真的醒了过来，他一度以为是萧志宏穴道封得及时，又日日为她渡内力续命，给他赢得了时机。
加上第一次在狼窝沟山洞里替她把脉时觉察到的异样，如今算来，一切竟在这药丸上了。
只是不知道算尽一切的萧志宏，是否也安排了此环节……
“袁大夫？”于冰晨没有等来肯定的答案，看着神色淡淡的人又一次追问，“告诉我实情！”
“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于子辉一扫眼底惯常的忧郁，取而代之是难得的清透。
“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垂了眼帘敛去多余情绪直截了当道：“没问题，只是药效不佳而已。”
“真的？”于冰晨眼眶红了起来，“你敢发誓？”
于子辉看着面前隐忍不发的人，倏尔一笑从容道：“我有何不敢？”
说着他举起手立誓，“我于子辉在此对天发誓，今日关于药丸一事如有隐瞒，就让我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不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于冰晨突然打断他，忍住即将破眶而下的眼泪强作莞尔，“我说说而已，你又何必这般诅咒自己，我信你就是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在于子辉问她是否在一直偷偷服用的时候，尽管对方面色如常，但她还是猜到了。
从一开始的猜测，到后来的迟疑，再到眼下的肯定，她的一颗心从低谷被抛入了上空，又从上空重重的跌入了深谷，将原本隐隐约约的痛摔成了血肉模糊。
所以，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他对她的好，也许从一开始就需要代价的……
“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头疾最忌忧思过重。”于子辉从药箱里翻出针灸用的东西，一一铺到了桌上。
他看着面色无华的她，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只道：“既然说开了，趁你还在凉城就让我好好治一治吧？”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京吗？”于冰晨诧异，可随后想到于子辉当日众目睽睽之下选择离家出走，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
“我就是个大夫，凉城内如今有这么多的伤患，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于子辉点了灯，将银针缓缓穿过火焰，“再说，我也不是个念旧重情的人！凉城多好，自由自在！”
于冰晨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任由对方往她脑袋上接二连三的扎起针。
如此过了三日后，于子耀终于来医馆接于冰晨回京了。
于子辉将他们几人送到马车旁，未及开口，萧笙就抢了话头。
“袁大夫，您一个人留在医馆该多孤独啊，真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闻言已经上车的于冰晨，想到自此以后于子辉就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禁一阵难过和不舍。
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于子辉选择隐姓埋名在北地当个大夫，不想卷入家庭乃至朝廷的纷争之中也无可厚非。
她撩开车帘探出半个头定定地看向他，“袁大夫，你保重！”
于子辉看了眼一旁的于子耀，转而对她淡淡一笑，“你也一样！”
“真就不回去看一看？”于子耀走回于子辉跟前，用仅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道，“也许在你看来学士府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但你生母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了吗？”
“还是说你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得不继续留在凉城？比如之前的守株待兔？”最后几个字，他几乎快贴在对方的耳边说的。
于子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阳光下的他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看得前面马车上的于冰晨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