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伺机而动
宁思思趁着夜深人静从后门入了将军府，一进去便有人上前轻车熟路地请安带路了。
书房内，宁思成正麻利的整理案头的文书，听到门被人推开也不抬头，只闷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晚吗？”宁思思笑着走上前，从袖口里抽出一叠银票放到了桌上，“想要的更多，岂不得起早贪黑？”
宁思成没去理会，自顾自整理着行装，明日他就要带兵出征了。
“凡事过犹不及，你一个女子何必在外这般争强好胜，安心当个将军府大小姐帮我管好府里不行吗？”
闻言，宁思思刚刚累好几本书册的手顿住，“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此一时彼一时。”
宁思思不服的劲儿又上来了，“怎么就不一样了？如今水伊山庄没了方志宏，不还是好好的在那儿吗？”
窗下的于冰晨听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竟又是另一个阴谋诡计！
宁思思原来就是宁思成的妹妹，两个人眼梢风韵如此相似，她该早点想到的。
只是，眼下二人的图谋已与她无甚干系了，她稳了稳情绪又继续去听了下去。
“我要的就是它好好的。”宁思成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宁思思，目光冷觉而无奈，“否则当初我设计送你进水伊山庄又有何意义？我明日一走，你在京中就失了依仗和助力，切莫轻举妄动才是，免得做多错多。”
“哥，你也太小心了。”宁思思坐到一旁，满不在乎道，“眼下圣上对你赏识有加，又给了你镇国大将军的封号。你连皇子母妃都敢杀，又有这等荣耀功勋在，还怕什么呢？”
“如今死的死，杀的杀，剩下的不过都是些小角色而已，即便你不在京城，我也能一一摆平！”
宁思思自信满满地说着，嘴上绽开了不屑的笑容，“那个水晓茹，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比她那个哥哥水晓荣强不到哪里去。这些年若不是方志宏东奔西走，他们水伊山庄怕早垮台了，哪里还轮得上她做这么多年的山庄大小姐？”
“方志宏一死，水伊山庄正是散盘的时候，我添把柴火等它大厦将倾，不正合了你心意？”
宁思成抬眼严声道：“我说了，我要的是整个山庄的经营体系，要的是取而代之。你若将山庄几代人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那我还图什么呢？”
“报仇啊！”宁思思睁着眼睛有些不解，又有些料定如此，“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当初方志卿被赶出山庄一事报仇吗？”
“报仇……”宁思成鼻子冷哼了一声，继而嘴角挂上了凉薄的笑意，“不都已经报了吗？往后，我们该为自己而活了……”
于冰晨听完愣了愣，脑子里想到“谋财害命”四个字。可是屋内二人的意图，明显不会这么简单。
她潜入将军府，本想找机会将宁思成一击即中取他性命。可是眼下，她有了新的打算。
此时的学士府却没有将军府平静。
下午圣旨下来后，于振阳才得知于子耀被新帝封了副都指挥使，竟是瞒着他要去边关的。
晚饭后，他各种劝说无果，忍无可忍地扇了于子耀一巴掌。
“好啊，养你这么多年，倒养出仇来了。你以为圣上封你为副都指挥使很了不起是吗？告诉你，那也是看的为父的面子。没我在朝中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你们什么都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几分能耐，能在边关苟活几日！”
说完，于振阳气哄哄地拂袖而去。
严氏坐在一旁垂泪，见于振阳走了便开始一边抽泣一边数落，“你说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个关口戍什么边？关外打战，你不知道吗，非得拿命来跟我和你父亲赌气？”
于子耀因有伤在身，这两日是瞒着家人偷偷治疗，但到底因失血太多，身体虚乏无力得很。可眼下，他却不得不严面端坐，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心里有数，总之还请母亲和父亲不必担心。”
严氏气道：“你大凡要是真有数，就该娶个妻子回来，像你大哥一样安安稳稳过日子，而不是意气用事奔赴沙场！”
“若是人人都像母亲这般想，那这家国谁来保卫？”于子耀起身不欲在此过多耽搁。
“你……”严氏含泪气结。
明天就要启程，于子耀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有伤在身，更不想在宁思成面前落了下风，所以他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明晚此时，还不知道要夜宿何地呢。
于子耀回房不久，于子昭便跟了过来。
他进了门将一个白瓷瓶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道：“你这有伤在身，怎么受得了一路奔波？”
于子耀顿了顿，“皮外伤而已。”
“你入夜进了青城山又受了伤回来，现在脸色苍白精神不济，你却只跟我说是皮外伤？子耀，难道我们之间也连信任都没有了吗？”
“大哥……”
“罢了，一路保重吧。”
第二日，艳阳高照，玉林街上人马浩浩荡荡，得知是出征的队伍时，百姓不约而同夹道欢送。
席灵雅在人堆里焦急地来来回回地搜寻着熟悉的身影，看着眼前一样装束的人走过了一排又一排，她气馁而焦心。
得知于子耀竟然要出征，而且是带伤上路时，她整个坐不住了。于是她不顾席灵风的阻拦，直接冲到了大街上。
只是于子耀作为指挥使，骑马走在了队伍前列，早已经与席灵雅错过了。但是席灵雅不肯放弃，从商客手中抢了马，从另一条道直奔向了城门。
队伍的末尾，跟的都是些面容稚嫩身形消瘦的新兵，此番跟去边关，一为历练二为那不息的报国情怀。
于冰晨埋首混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她思来复去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跟宁思成一起去边关。一路上，她会有很多下手的机会不说，而且还可以趁机弄清楚他跟宁思思的目的。
这样想着，突然在城门口队伍停了下来。她正纳闷呢，队伍又开始动了起来。
“乖乖，前面什么情况啊？”身边的一士卒忍不住小声问于冰晨。
于冰晨顿了顿，看了眼那身量跟她差不多高的士卒，冷声回：“不知。”
那士卒傻笑了一下，又热情道：“我叫萧笙，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你怎么称呼呀？”
“我……叫我小晨好了。”于冰晨想着以后也打不上交道便糊弄他，却又忍不住问他，“你多大了啊？”
萧笙一笑，“十五了啊！”
“十五？这么小？”于冰晨忍不住又看了看萧笙，“参军，你家人不担心啊？”
“小吗？看着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萧笙笑了笑，又道，“我家里穷，出来参军不仅能给家里省点粮食，还能有军饷，有什么不好的？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参军啊？”
“我……我跟你一样……”面对真诚毫不设防的萧笙，于冰晨红着脸说起了谎。“你就不怕死吗？”
“怕啊，我怕得要死。可是参军起码我的家人就不会饿死，即便有一天我死在了沙场，朝廷也会有抚恤金的。”
看着稚气未脱眼光清澈的萧笙，于冰晨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涩。
原来人真的可以近墨者黑。
跟方志宏相处久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变得不再心口如一，而是不知不觉在言语行动中计较利害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