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识破身份
楚允见于冰晨看自己看到出神，担心刚才漏了破绽让她有所察觉。是故，他连忙打岔扰乱她的思绪。
“反正招呼也打了，我就不耽误你办事儿了，你快过去吧，否则晚了主事的不收你，可别赖到我身上啊！”
于冰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天才冷冷道：“公子哥儿也会早起吗？”
“什么……什么早起？”
“我且问你，你一公子哥儿一大早到宫门口做什么，该不是特意过来跟我打招呼的吧？”于冰晨双眸变得沉寂起来，静的如深潭般。
“还是说楚公子的妾室也到这里参加宫女的应选，让楚公子着急了？”
楚允无谓的目光闪烁起来，“我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问个好问出个这么多问题。我都说了让你别耽误了时间赶紧去应选，你自己现在又不走了。请问于小姐，到底想让我怎么说才满意呢？”
“我现在去，早一步晚一步恐怕没什么分别……别再绕了，楚允！”
于冰晨神情淡漠起来，一丝难过划过胸口。
“为何要骗我说自己妻妾同娶？”
楚允知道漏了破绽快瞒不住了，却依旧强辩道：“我本来就同时娶了两个女人，怎么说我骗你呢？不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又绕到我家事上作甚？”
“好——那何时让我拜见下两位嫂夫人？”
“只要你方便，随时都可以！”
于冰晨眼圈慢慢红了，难过道：“嫂夫人的玫瑰油的香味果真奇特浓郁，稍稍触及就能经久不散……我记得六皇子妃也用这样的花油，不知道哪个才是名副其实的宫廷秘制？”
早在于冰晨一提及玫瑰油时，楚允心中就已经大喊不妙。昨晚被孙雨柔痴缠久了，他闻多了早没了感觉，没想到过了一夜香味还犹在。
待于冰晨说完，他心虚的笑道：“天下一样的东西多了，六皇子妃的东西固然金贵，但我楚允的女人也不是田舍女子。”
“是吗……不知嫂夫人出自哪家名门，又是如何尊贵？”
“此话说来长了，你若有兴趣，改日登门时，我让拙荆为你一一解答便是。”
于冰晨忍住了泪，可鼻尖的酸涩一阵接着一阵，一不留神，到底让一滴掉了下去。
楚允见状，心中默默叹气。
“苦蒿茶的味道如此苦涩，想不到除了楚公子喜欢，六皇子也似乎很喜欢。楚公子若有幸识得六皇子，想必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允深深叹了口气，“好了冰晨，别再说了……眼下不方便多言，我日后再跟你解释吧！”
“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你怎么做都跟我无关！所以，也请你别再插手我的事！”
于冰晨面色苍白起来，一双眸子宛若嵌在白雪上一般，显得格外明亮，摄人心魄。
“皇宫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陷入危险……”楚允收起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的看着于冰晨道，“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于冰晨冷笑起来，声音不大，断断续续。
“我原本还在想，到底谁是幕后指使。如今看你如此在意，再想起你母亲第一次见到我的神情，我也不用煞费苦心的进宫一步步去查了，这就是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我这么做不是想包庇谁，只是时隔多年时过境迁，我母亲也愧疚了快二十年，如果不够，那就让我来替母亲偿还！”
楚允上前一步，拉住于冰晨的胳膊，又语重心长道：“你现在的身份如此敏感，一旦暴露，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就连整个学士府都会跟着遭殃。为今之计，冰晨听我一句劝，跟方志宏离开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于冰晨挣脱开，迅速的抹掉眼角的泪。
“我若说不好，你们会不会很失望？”她这一句说的若无其事，也说的疏离。
楚允连忙摇起头，“我不是失望，是担心，发自内心的担心你。可是话说回来，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遭遇不测，又怎能明知有危险而不顾？”
“冰晨，我承认自己现在这么劝你是我过于自私，但我请你也理解理解我身为儿子的一片孝心，放下这一切，就当我求你？”
说到后来，楚允神色变得更加凄楚，于冰晨不忍直视，冷冷回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母亲，再跟你说你现在所对我说的话，你会怎样？接受吗？”
“冰晨，不要这么极端……”
于冰晨惨然一笑，“呵——我这么做便是极端，那当年我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婴儿时，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够极端狠毒吗？十八年，寄人篱下的凄苦与悲哀你能体会吗……你不懂，你们这些纨绔怎么会懂！”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远离了楚允的视线。
京城开始飘起秋雨，密密匝匝织成雨帘，宛若轻纱朦胧了一切。
于冰晨已有十多天没有离开云凝阁，也许是因为天气，也许是因为心情。她怀疑过楚允，可未曾料到楚允会是久病不起的司马哲。她也怀疑过司马哲，同样未曾料到司马哲会是能走会跑的楚允……
窗外秋雨潺潺，绿意黯然，让人觉得的意态阑珊，分外冷清。
无意中，一切又都变了……
于子耀没有吭声。他顺着于冰晨的视线，呆呆地望着檐下的水珠，凝听跌破之音，一声比一声清晰，直抵心中深处，在耳边久久回荡。
两人别别扭扭闹了这一阵，眼下也是难得这般安静地站在一处，一起听风看雨。
很久，于子耀才问道：“在想什么呢？”
于冰晨回眸，很认真地问道：“二哥，如果有一天，因为我给学士府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你会不会怪我？”
于子耀摇头，眸光定定真诚道：“如果你做错了事，无论大小，一切后果二哥都愿替你承担！”
他这样说的确是真心实意，也的确是真的想要呵护于冰晨。
只是于振阳还并未告之实情，他虽起了疑心，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被捂了个严严实实，他连旁敲侧击都近不得。
思来想去他只能找于冰晨问个明白，可是见到人了，到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尤其是现下这静谧时光更令他舍不得去打破了。
否则个中曲折，不知他要作何面对。
“二哥，你会变吗？变得让我不认识，让我感到陌生？”于冰晨明眸一动，泪意潸潸。
“每个人都会变，我也不例外。但我无论怎么变，我都是你的二哥，而你到任何时候也都是我的家人。就算有一天我变得面目全非，只要你还肯认我叫我一声二哥，我定会为你努力变回原来的样子！”
于冰晨逼回眼泪嫣然一笑，“二哥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竟也学会骗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