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再被安排
方志宏停下了，密室中静的让人害怕。恍恍惚惚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照的朦朦胧胧，一切变得模糊不堪。接着，一滴泪落到了的石桌上，顷刻间跌得粉碎。
于冰晨静静道：“后来呢？”
方志宏从书架中抽出了一幅画递给于冰晨，轻轻道：“这画中的人就是那名被杀的女子，也是……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于冰晨有些颤抖的展开那幅小像，画中女子一袭白衣曳地，神情淡漠的握卷于竹林旁。
于冰晨眼睛早已模糊不堪，泪如珠子般一颗颗跌碎在桌子上，却依旧倔强的盯着那画中女子一动不动。
方志宏心中不忍，温言软语安慰起来。
良久，于冰晨开口道：“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她说这话时冷静的出奇，这反倒让方志宏更为担忧。
“晨儿……”
于冰晨又重复了一遍，“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方志宏道：“据说你母亲原本是司膳房的女使，因样貌出众，被圣上看中后封了侍选，后又晋了封。只因出身低微，常受宫中其他妃嫔刁难。慢慢的她们见圣上对她逐渐疏远，为报当时之气竟合谋弄出了一桩劫杀案……”
于冰晨目光落到了那幅画的落款上，淡淡的问道：“那他呢？他就放任不管了是吗？”
方志宏难堪的摇起头，表示不知情。
于冰晨忽而笑了起来，“这些连于振阳都不知道的内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实情？”
于是当下，方志宏又将宁思思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说到为何会错将于冰晨当成姐姐孩子的时候，他一脸痛楚。
情到深处，他又轻轻抱住了于冰晨，“晨儿，你可知道当我得知你是姐姐孩子的时候，我的心每跳动一次，就提醒我一次失去了你，这样的痛深入骨髓让我浑身颤栗。”
“当时我就在想，我宁愿你我是陌路人，也好过如今相顾无言，悲痛欲绝……不过上天终究对我方志宏不薄，如今真相已明，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冰晨泫然泪下，推开了方志宏泣不成声，“不……这一切都晚了，也都完了……”
“晨儿，别这么想，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剩下的路，让我陪你同行，我们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找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安顿下来，安安静静的过完这辈子如何？”
于冰晨脑子一阵迷糊一阵清醒，见方志宏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她手无举措地喊道：“我不能走，我要替我娘亲报仇，哪怕她是圣上，我也要让他为他的始乱终弃去陪葬！”
“晨儿你先冷静些，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方志宏拉过于冰晨，心疼的又道：“你现在身份特殊，又跟六皇子结过亲，一旦暴露就会让整个皇室蒙羞，所以朝廷不会放过你。”
“而学士府也会因欺君之罪受到灭顶之灾，所以于振阳也不会轻易让你如愿。你现在住在学士府，就好比伫立在危崖之巅，稍有不慎，便性命堪忧。学士府不能再留，越早离开就越早安全！”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于冰晨跌倒在地，看着画中的女子，泪落不断。
方志宏红了眼睛，轻轻安抚着她，“晨儿，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从长计议可好？”
于冰晨已经哭得精疲力竭，触到方志宏温热宽广的胸膛后，疲倦悄然爬上了双眼，接着便昏睡过去。
方志宏叹了叹，将她抱到了床上，替她擦了擦脸，随手灭掉了一旁的香炉后，愣愣地看了她半天方才出去了。
沁心茶楼楼顶，方志宏与司马哲并肩而立，放目远眺，东方微白，即将破晓。晨风清飕，吹得衣袂飘浮，恍若不安的人心。
久久，司马哲道：“你打算带她一起走？”
“是！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我不能看着她陷入危险，也不能……再失去她！”
司马哲侧目，邪邪的笑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美吧，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
方志宏目光清冽，不做理会。
“也罢！这浮尘之地，不适合她，也不适合你。你们离去，反而可以过得更自在些。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只有我……身不由己……”
说完，司马哲露出一副难见的沧桑之色，疲倦困乏一览无余。
方志宏道：“我只愿她能够明白，其他的我都已不在乎！”
“上一代人的是是非非，如今已经无法评判，希望就此了断吧。冰晨虽然现在无法恢复身份，但她这个妹子我在心里早已认定，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待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司马哲说着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方志宏奇道：“何物？”
司马哲道：“房子、地契、银票。”
“嫁妆聘礼不都各归各家了吗，你这是？”
“这是我给冰晨的心意。”司马哲摇了摇扇子，自嘲起来，“我知道跟你方老板是没得比，但我的人自然比旁人更加贵重！以后，我就是她的依仗，所以切莫让她在外受苦！”
方志宏勾了勾嘴角，“那我就替晨儿先谢过了。”
“一定要照顾好她……”司马哲拍了拍方志宏的肩膀，又恢复了楚允一贯放荡不羁的模样，“有朝一日，在外面呆腻了，闲暇的时候记得想想我，或者有可能……带冰晨来京城看看我，如此我便满足啦！”
方志宏同样拍了拍司马哲的肩，这样几个简单的动作足以表达他们彼此之间的不舍与祝福。
“剩下的事，我会派人跟你保持联络的。”
司马哲有些头疼的蹙了蹙眉，却也无可奈何，“行吧！大事未成，你倒先想着退居幕后了。”
方志宏笑了笑，未多言语。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于子耀在水云间的石桌旁整整坐了一上午了。
浅秋远远的端着托盘走来，见他面色越发难看，不敢再相劝，当下只好放了碗筷退到屋内。
于子耀望着那一丛粉单竹，几片竹叶褪了青色，被枯黄的死寂浸染了大半。不知道是立秋的缘故，还是违背自然强行挪植的结果，看上去总有些萧瑟之感。
头顶的太阳慢慢被乌云遮住了，阴影下的他，看上去越发的孤寂。
浅秋不忍，走到门口劝道：“二少爷，这天恐怕要下雨了，您还是进屋坐吧？”
于子耀像是被惊醒了似的，神色慌张起来，霍然起身，匆匆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沉，不到一刻的功夫，大风便夹带着暴雨袭击整个京城。路上行人纷纷乱窜，有的躲雨，有的收拾摊子，一时间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