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正面交锋
而司马哲呢？正独自躺在床上，兀自发闷。他未曾想过，孙雨柔居然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说动了圣上收了她公主的头衔，又说动母妃从中铺桥引线，嫁了过来。
他叹气，用心的叹着气。虽然此事他早已知晓，可在挑开孙雨柔头上那块盖头，对上那一双含羞的水汪汪的眼睛时，他还是依旧无法相信。
他侧过身，想推开胸口的那块大石，却是徒劳。
兰心拢着袖口进来，将一封信递了过去。
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司马哲依旧装作软绵绵的躺着，看完信后，他道：“让李安今夜丑时到我房里来。”
兰心还未来得及应话，孙雨柔便带着锦瑟到了门口。
司马哲给兰心使了个眼色，兰心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表哥，感觉可好些？我听下人说表哥一早未怎么进食，所以我特意熬了燕窝粥送来。”
因着公主头衔已去，私底下，孙雨柔便喜欢以表哥来称呼司马哲。一来显得亲近，二来亦可让彼此自然些。
孙雨柔从锦瑟手中接过碗，舀了一勺细细吹凉送到司马哲嘴边，柔笑道：“表哥，你看我辛苦的张罗份儿上就喝口吧！”
一见孙雨柔摆出一副娇媚乖巧的姿态，司马哲总不忍心去拒绝，纵使现在他心里还生着孙雨柔的闷气。
“你现在贵为皇子妃，这些活……就让下人去做……不用为我……为我这么操劳！”
“为表哥做这些，我是甘之如饴呢！”孙雨柔替司马哲擦了擦嘴角，“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表哥，争取让表哥早一日好起来！”
“雨柔……”司马哲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是感激还是厌烦。
“我都已经习惯……习惯这样的生活了，难道你……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我吗？”
孙雨柔连忙解释道：“不不！表哥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真心想表哥好起来。我只是心疼表哥，好好的要遭受这份罪，只恨自己不能替表哥受过，好让表哥少些痛苦！”
“在外人看来……我这样的确很不幸……与我而言，世间万物均有运数，我并不认为……这是罪……”司马哲推开碗，不愿再吃，也不知自己生什么气。
“表哥……”说着孙雨柔泪就如荷叶上的露水似的，一碰就滚落了下来。
“表哥……我是不是又让你不高兴了？从小到大，我总是惹表哥生气……我……表哥，我真的不是想这样的……”
“不用说了……我并没有怪过你。只是一样……别再哭了，好吗？”
孙雨柔收了收断不掉的泪珠，嘟着嘴，“我有事要同表哥说……”
说着她犹豫地看了看四周，司马哲会意，挥了下手，屋内的所有仆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孙雨柔低唤了声：“表哥……”
司马哲眉心皱起，叹了口气：“直说吧！”
“我……”孙雨柔捏着手绢，有些迟疑，“我在宫里的时候听人说……说四王爷近期要从封地回京，同时还将带大批兵马回来。”
“姨妈听说后辗转反侧，直道风雨欲来，大事不好，让表哥有个心理准备着，以防万一……”
司马哲摆手，无力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还能威胁到谁？母妃不过是多虑，你也无需……担心……”
孙雨抿嘴点头，半晌又道：“眼下是非常时期，表哥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尽心尽力的。如今我嫁过来，不得不事事以表哥为先，为表哥考虑。”
“为了日后方便照顾表哥的饮食起居，我看我还是搬到表哥的白霜楼来居住吧？”
婚后第三日，于冰晨到白霜楼请示回门一事，未至楼前，就听到各种嘈杂声不断，心中不解。听说司马哲久卧病床，最喜寂静，如今看来是以讹传讹，扭曲事实了。
转至门洞，绕过楼前一座三人高的假山，眼见七八仆人正在陆陆续续搬着东西进出。
浅秋好奇，拦下一小厮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小厮本不欲理会，一抬头看到于冰晨站在不远处，当下便恭恭敬敬回道：“回姐姐，皇子妃即日起要住在白霜楼，小的们正在收拾东西。”
“好好的皇子妃为什么会住进白霜楼？”浅秋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姐姐别难为小的了，主子的事小的如何知道？”说完那小厮便快速走开。
于冰晨正欲上前叮嘱浅秋不得再冒失，连廊拐角处就传来一句呵斥：“见到皇子妃还不行礼？”
于冰晨半躬着身道：“冰晨见过姐姐！”
孙雨柔斜睨了锦瑟一眼，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轻笑：“算了！妹妹刚来，别为了这些繁琐的规矩吓到人家。”
说完她走近于冰晨，上下打量了一番，“妹妹今日穿戴的好生素净，看上去既不像新嫁娘，也不像六王府的侧皇子妃呢！”
“妹妹以后可别再这么装扮了，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这个皇子妃有多严厉，亏待妹妹，没的让我白白蒙冤不是？”
于冰晨俯首道是。她在学士府日子虽过的清苦，但素来无人管束，倒算自在。如今连衣食住行都被横插一脚，当下她心中着实难堪。
“不知妹妹今日怎有空来白霜楼？”孙雨柔理了理鬓角，带起一阵浓烈的玫瑰花香，似笑非笑的等着于冰晨回话。
见状浅秋一着急便道：“回皇子妃的话，我家小姐是来跟六爷请示，想回趟学士府。”
“哦？”孙雨柔挑了下秀眉，故作不解道，“是六爷府里的人有什么地方伺候不周吗，让妹妹这么快就想娘家了？”
于冰晨镇定道：“姐姐严重了，府里人个个待妹妹很好。只是昨日整理物件，发现有些东西遗漏在了学士府，所以过来请六爷示下。”
“哎呀——是什么宝贝的东西让妹妹这般惦记？”孙雨柔坐到回廊上，优雅的端起锦瑟递上的茶水。
“什么东西学士府有的，六皇子府却没，还让妹妹这般巴巴的去拿？”
于冰晨解释道：“都是些小玩意儿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值一提。不过是跟随身边多年，有些不舍而已。”
“既然这样……”孙雨柔停顿下来，像在思考什么。
“六爷好清静，咱们姐妹没得拿这些琐事去打扰他，这事我就替妹妹做主了。只是一样，妹妹快去快回才是！”
于冰晨又福了一福道：“谢谢姐姐，那……不打扰了，妹妹告退！”
于冰晨刚离开，孙雨柔便毫无预兆的摔了手中茶杯，吩咐道：“给我派人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