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第254章
哨兵的军报响彻军营,直抵裘落的营帐,秦岭快速的换了件衣物后也跟着田绛跑了出来,常逾和也听到消息冲出了营帐,号角声霎时间响起,训练场上的所有将士也在第一时间集合整军···众人纷纷赶到裘落的营帐。
常逾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裘落的帐子,尾随其身后的还有裴延和花将军。
常逾:“出什么事儿了?”
裘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章将军贸然进攻,中了夏军的圈套,音信全无了,夏人突袭,起势合围,六儿殊死相搏,已经殉国了···”
众人口中的六儿,原名陆广,因为年岁小,所以众人都只叫他六儿,只是那个最年轻最可爱的骠骑将军,将自己永远留在了沙场,也将生命定格在了17岁···
裴延:“现在只剩下一些将士在殊死抵抗,若我们不派兵,夏人会直穿兴城!”
花将军明显是刚从练武场跑来的,额间还带着些跑动中掉落的碎发:“末将请战前往西固驰援!”
众人的视线落在花将军身上,说实话,她最近刚刚从最前线回防,就是轮也轮不到她。
花将军带着些喘息之音:“如今敌我局势不明,在场的人,只有末将有对战过夏军的经验,所以请准许末将点兵驰援!”
裘落并不想花将军去,如今没有主将的防线根本不堪一击,最先遣的部队,如同黄河填砂,有很大的可能是有去无回的,可就像她说的,除了裘落,在场的只有花将军是最有经验的,而裘落作为一军主帅,不得皇命,不可擅离,裘落心中无限纠结,可他是一军主帅,不管多难,他都必须立即做出决议,拳头砸在桌案上,发出震人的声响:“花将军听命!”
花将军合手屈膝,没有一丝女子的胆怯,一身武装险些会让人忘却她还是个女子。
“末将在!”
裘落:“我命你先行驰援西固,曲将军为继,我会八百里加急,将军报上承京城,请求支援!”
花将军抬眼,眼神中的决绝是不顾一切:“将军放心,末将定、死守西固!”
看着花将军和曲将军先后出了营帐,这营帐内可用的将领便只剩下眼前几人了,裴延根据夏军的进攻路线摆弄着沙盘,秦岭环抱着双臂,也盯着那堪比墙体大的地图,这兴城他多年以前来过,只是那时他见到的地图和眼前的这张有些许差异,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指着地图的一处问道:“这里以前是不是契丹的地方啊?”
裴延:“不错,两年多以前,夏军吞并了此地,与此同时辽人也趁此机会,吞了夏军的防线,将整体的防线向西迁移,将兴城形成了包围之势,为挟两国,章将军驻守兴城西侧的西固防线,主要对战的是夏军,而我军驻守在兴城东侧的防线,主要对战的是辽军,看似我们进可攻退可守,二者可以相互帮衬,可一旦夏辽两国联手,我们都会应接不暇!就像如今这样···”
秦岭似懂非懂的走上前:“契丹虽然不与我大齐直接接壤,可夹在夏辽两国中间,一直充耳不闻?”
裴延:“契丹本是从辽国分支出来的,地域小不说,兵力也不胜夏辽两国,一旦战争开启,能求自保,已然不错了!”
秦岭对打仗没什么天赋,打架还成,所以对待这样的局面,也只能有些外道人的见解,可就是这外道人,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这便是足够令人畏惧的,常逾就算没有上过战场,可兵书还是没少看的,对比秦岭,自然能看到更透些。
常逾:“按照这地图上的兵力部署,章将军手上至少有7、8万人,加上我们之前驰援的兵力,最少也有十万,可之前从未传过什么消息说夏人大举进攻,怎会如此突然的全军覆没?!”
裘落也明白常逾和秦岭的话外之音,若是没有内应,根本做不到一次性吞并,可不管是军队里出了内奸还是消息在送往京中的路上出了问题,都不是小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上呈,从而动摇军心!
裘落双手撑在桌案前:“那就要看海棠,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了!”
从主账出来,秦岭就一直背着手跟在常逾的身后,怕这纱布入了常逾的眼,多引发他的担心,可常逾是锦衣卫出身,任何细微之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尤其是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此刻规矩正经的根本不像他,常逾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奔着秦岭的帐子。
秦岭有些慌了,不敢动手,只能用言语拦着:“阿逾,你是不是走错了啊!”
常逾不管不顾的进了秦岭的帐子,秦岭跟在他身后也是不敢冒进,一进秦岭的帐子,满屋子的血腥气冲鼻,都虽然那些染血的衣物已经被秦岭藏好了,可秦岭这什么东西都愿意藏在被窝里的习惯,根本瞒不住常逾,当常逾掀开被褥,看见那些染血的衣物,气的咬牙,一步步的逼近秦岭:“你去哪了?”
秦岭心虚的看向了田伯,田绛也心虚啊,想着二爷您可是武林至尊,怎么此刻就怂了呢···您都怂,那老夫也没法子啊!
秦岭:“没、没去哪啊!闭关来着!”
常逾的声音更加低沉,仿佛眼前的少年的气势都被他压成了孩童:“闭关连饭都不吃了?”
秦岭和田绛相互看了一眼,这不是完了吗!两个人想好的说辞,可偏偏忘了让人假装去送饭这件事。
看秦岭抿着嘴疯狂摇头的样子,常逾也不勉强,他和田绛,总有一个能被他拿捏的。
常逾逼近田绛,此刻的田绛就是想逃,都逃不走:“田伯,机会我只给一次,若是不说,你便带着赤鳞军回京去!”
这属实的拿捏住了田绛,田绛也不敢忤逆常逾的意思,只能‘出卖’了秦岭。
“别别别,殿下,二爷接到江湖的消息,说有人要刺杀你···”
常逾忽而转身盯着秦岭,戾声:“所以你替我挡了!?”
秦岭得意的笑着,晃晃有些短的手指:“我在江湖上下了帖子,说你的命我保了,我看哪个没心没肺的敢来!”
“所以呢!”
常逾的步步紧逼,让秦岭心虚后退的同时,不小心又左脚拌右脚了,一个撑地起身,手掌的疼瞬间袭来,一双葡萄大的眼睛里藏着不少委屈,好好的一张脸,疼的让人心怜,常逾连忙将人扶起来。
秦岭嘿嘿的笑着:“所以我发现,江湖上没心没肺的人还挺多的!”
常逾看着他的手掌,能将他伤成这样的,定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由此看来,襄王还真是下了死手啊!
常逾审视着他的周身:“还伤哪了?”
“哎呀阿逾,我没事,那江湖上有几个能伤我的啊,我就是不太擅长打群架罢了!”
秦岭的音量越来越低,可再低,也没有常逾的脸让人畏惧···
“要我把你的衣服脱了看吗?”
秦岭惊骇的躲闪,躲在了一边,裹紧了衣物:“阿、阿、阿逾,这就有点···没必要了吧!”
“怕了?出去应战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呢?带一身伤回来你怎么不知道怕呢?”
秦岭气势越来越低,看得田绛也的满脸疑惑,这确定没什么把柄在常逾手中?他眼中的秦二爷,应当意气风发,把酒言欢,仗义江湖,这怎么在常逾面前像只宠物似的乖巧?要不是见过秦岭的武功,田绛没准真以为这个秦岭是个冒牌货。
“田伯,叫最好的军医来,给秦二爷好好诊治诊治,一一向我汇报!不得有误!”
田绛得了命令还不赶紧跑,难不成在这给他们两个当萤火虫啊!
秦岭看着常逾一步步逼近,吓的直吞口水,一步步后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阿逾···”
“你若再敢动,本王也不介意当个大夫!”
秦岭乖乖的坐在那一动不敢动,常逾生气,那可是太吓人了,他也害怕呀!
常逾根据地上的脚印,寻到了被秦岭藏起来,还没来得及丢的血水,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生气,这个江湖,看来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都学会一群人打一个了···
常逾背对着秦岭,秦岭都感到常逾怒不可遏的杀气了,连忙摆手:“那个,阿逾,那些血不是我的,我真的,真的就伤了手···和肩膀···而且刚刚田伯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可这些话,常逾怎么会信,江湖上的杀手,都是靠本事吃饭的,哪里会手下留情。
自从顾郦和长安将话说通,两个人的感情也逐渐回暖,可不管怎么说,曾经的事,长安也做不到抛诸脑后,若不是曾经的感情在,或许两个人便会因此渐行渐远的,说到底,他们还是心底里在意对方的。
长安蹦蹦跳跳的过来给颖妃请安,颖妃不用抬头,都知道,看来是顾郦将他哄的不错,颖妃停下抄书,让予舒先将其搁置在一旁,许是抄的有些久,不禁转了转有些泛酸的手腕,这持笔如拈花,是轻不得重不得,不比提枪轻松!
长安没看到自己倪孜,便问了倪孜的去处。
颖妃看着长安没心没肺的模样:“孜儿可比你有正事儿!”
长安噘着嘴:“母妃偏心,为了倪姐姐能出去教书,日日替她打掩护不说,还讲这些孤本抄与她,对长安都没这么上心过!”
颖妃将茶点朝着长安的方向推了推:“这话你说着不昧良心吗?从小到大,你翻过几次这些书,一到念书的时候睡的比麦儿都快!”
长安逗了逗躺在阳光里的小懒猫,这只猫是颖妃养的,肥肥糯糯的,粘人着呢,颖妃也喜爱。
颖妃:“这些孤本是属于皇家的,我誊抄之后交给孜儿,也免得生些闲言,说吧,这个时辰,你来我这,定是有事要说!”
长安放下茶点,卷着自己的发梢,有些害羞的说道:“母妃,顾郦···想娶我了!”
本是好事,可颖妃却突然的高兴不起来,端茶杯的手也在空中停滞了半下。
长安不敢看颖妃的眼睛,扭捏的模样像极了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生:“顾郦说,如今他有了官职,可以名正言顺的娶我了,而且我问过他,他答应我,一定会对我好的,要不是外臣不可进后宫,此事,他会亲自来与母妃说的!”
颖妃看了看到嘴边的茶,终究是没有喝,放在了桌案上,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安,你是公主,就算有圣旨在手,可这规矩不可改,你的婚事筹备怎么也要数月,可你别忘了,一个月后,是□□的薨逝三十年的丧期,按规矩,是要以国丧为礼,虽不是三年限期,可也至少要三月不得婚嫁!”
长安被顾郦的话冲昏了头,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竟是一点也没想起来,瞬间失落:“那现在筹备,等三月之后也不行吗?”
颖妃继续劝解:“皇后为筹办丧仪,连自身有孕这样的好消息都不肯告诸天下,此刻若我为你准备婚事,你可是觉得咱们娘仨儿都活的长了!?”
长安不开心的哦了一声,耷聋着小脑袋,明显的不开心。
颖妃哄着长安:“好了,不过就是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母妃一定将此事说与你父皇,你的嫁妆啊,母妃早就备下了,到时候一定紧锣密鼓,不给你拖后腿!”
长安:“多谢母妃!”
颖妃:“高兴了!?”
长安:“还行吧!哦,对了,顾郦说皇兄来消息了,让我交给你!”
颖妃结过长安递来的信,现在长安啊,快成了信使了,毕竟没人敢查探她,往来也安全不少。
长安:“那母妃你慢慢看,我去找顾郦,让他再等等我!母妃万安,女儿告退!”
还没等颖妃同意,长安像是只兔子似的,就跑了,颖妃也拿她没办法,无奈的道了句‘女大不中留啊!’
颖妃笑着打开常逾的信,可脸上的笑却逐渐消失,予舒瞧着颖妃的脸色不对:“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颖妃是武将出身,所以对待边境的消息最为敏感的,察觉此事的重要,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安。
颖妃:“常骁回来了吗?”
予舒:“还没,不过说让娘娘放心,指挥使说,缸里的鱼定会悉心呵护,不会流入大海!”
颖妃应了一声:“那襄王那边呢?”
予舒:“自上个月,奉命去巡盐,一路顺畅,并无其他举措!”
颖妃将信交到予舒手中,予舒看过之后也大骇:“这意思是,夏辽结合,势必要吞了兴城!?”
颖妃:“裘落是最高的指挥官,这么重要的军情不会不上呈京中,看着怀律所书的日期,此事已有十日之久,可京中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定是有人截下了军报!
予舒:“那我们要告诉圣上吗?”
颖妃走到香龛前,予舒也将那书信丢进去燃了个干净。
颖妃:“此事必须要让圣上知道,但绝不能出自我们口中,否则就等于告诉圣上,我们与前线有密报!”
予舒:“那怎么办?”
颖妃:“常骁现在不在京中,利用他的关系告诉圣上是不成了,这样,予舒你去找一趟孜儿,让她联系文青山,让他将所有从边境进来的货物,价格提起来!”
予舒瞬间明白了颖妃的意图,一旦从兴城进来的货物提价,势必会造成商界的一些混乱,而能让货物提价规律只有两个,一个是物稀价涨,一个是原材料涨价,当此事引起圣上注意,势必会让户部调查,如果原材料没有涨价,那么唯一物稀的可能就是边境出了事儿!这是颖妃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了,已经十日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