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残酷的训练与悲怆
特立学院第十四章
玄岩石，千钧之重。
此刻正锁在韩月阴的腰间。天木梗锁住韩月阴的两腿，大大限制了他的活动。
韩月阴双目被蒙上黑布，仅凭一双耳朵判断着情况，此刻的他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林教官坐在一张悬浮座椅上，浮椅在以韩月阴为圆心，直线距离十五米外围绕着他高速旋转，平稳且几乎没发出任何噪音。林教官面前的桌上，是他的飞刀束带，林林总总共有二十多把利刃。林教官手中把玩着飞刀，手腕发力，朝韩月阴一扔，手掌一翻，变魔术般又出现一把新的，再次毫不犹豫朝韩月阴投掷而去，写意又轻松。
林教官的出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两把飞刀几乎不分先后地飞向韩月阴。
飞刀的呼啸声轻微地几乎听不见，韩月阴只能保持极高的精神集中不敢松懈，还有浮椅移动速度与十五米距离的差值也不可忽视。
好在他已经开始渐渐开始适应这种训练了，应付起来倒也算不上狼狈。但即便如此，身处飘飞着尖刀中的阵地中也难免太极限。韩月阴一阵闪转腾挪，脚步堪堪落在十五米的极限边缘。
“范围缩小至十米，飞刀数量增至十二把。”
“什么？！”
还未等韩月阴反应过来，仿佛有一道寒光撕裂了黑暗冲进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地上身后倾，腰腹发力一个空翻，落地立刻矫正姿势闪避掉接踵而来的尖刀。韩月阴喘了喘气，这才让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起来。韩月阴方才所处之地，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带有几分鲜红。
“这也躲过了吗？”
林教官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右手一排，一送，如同机器般掷出桌上的十二把尖刀。他发动赋能，将韩月阴已经躲过的飞刀尽数收回于掌中，轻轻摩挲，一把带有几根发丝，一把沾有点点血迹。
“不应该啊。”
林教官有些纳闷，他本来想以那一刀结束训练的，但现在的情况还达不到他为韩月阴定下的负伤停练的标准。
是的，这位林教官通常都是用负伤停练作为韩月阴的训练标准，丧心病狂。用他的话来说，与其在训练中流血，也不要在战斗中丢了小命。
要是让杨依知道就是他让医学院的工作量无故增加而且使得韩月阴遍体鳞伤的话，怕不是连解剖他的心都有了。
林教官端详着两把尖刀若有所思，联想起刚刚韩月阴不可思议的反应，再看看飞刀纵横的缩小圈内逐渐游刃有余的韩月阴眼前一亮。
莫非……到时候了？
林教官一咬牙下定决心，脚下猛地发力从浮椅中弹射而出。
军中猎豹，猎杀姿态。
林教官落地铿锵有力，飞驰的身影几乎无法捕捉，仿佛一阵狂风将韩月阴包裹。特质军靴与地面碰撞声响彻了诺大的训练室。
这哪是踏步，这分明是想用脚把这地面生生砸开啊！！！
轰隆作响的巨大声响，是仅凭一人造出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
林教官目光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即便这样他仍绷着脸，双手握满飞刀，不带丝毫迟疑地甩向不明所以的韩月阴，比之前的飞刀更快！更狠！更疯狂！
“十五把！十米！”
韩月阴来不及思索，因为飞刀比那声音来得更快！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翻身，旋转，疾闪，落地受身，迅速调整，小步扭转规避伤害！
可就算韩月阴把从林教官那学来的招式全都使了出来，而且都近乎完美，这样依旧避免不了被飞刀划伤。
玄岩石带来的负担越来越明显，天木梗更是无法折断！眼睛也看不见！这些限制使得韩月阴可以的活动已经不足以避开飞刀。
怎么办？怎么办？韩月阴有些急了。
周身飞刀划开空气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他越来越无法分辨飞刀的位置了，他就好像身处飓风中的暴风眼，面对四周都是致命的利刃。
怎么办？怎么办？！
林教官将韩月阴的焦急看在眼里，他同样心急如焚。但即刻强忍出言提醒的念头，他知道有些东西他是教不了的！！！
负伤，中刀！接连负伤，血如流水淌出！
韩月阴的手臂，大腿，颈部，甚至面部都均已经见红，鲜血覆盖下的皮表甚至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大口喘着气，韩月阴只觉得肺被什么东西堵死一般，大腿越来越无力，眼前的黑暗只给人带来不安。就当韩月阴茫然失措时，突然又是几道寒光闯进眼前这片黑暗。韩月阴想也不想翻身一转，迎面五把飞刀擦肩而过，身后两把飞刀贴着腰肋擦过。
林教官瞬间清醒兴奋起来。短短一秒疾走五圈，八把飞刀，八个方位倾尽而出！
韩月阴深呼一口气，侧翻，掌地一撑！身体上跃加上空中受身完美的三个动作，七把！最后还有一把直冲韩月阴后脑！
林教官顿时屏住呼吸，失败了？！
只见韩月阴一个干净的空翻落地，喘着粗气将口中的最后一把飞刀吐出，刚好是林教官站立位置的前方。
林教官收回飞刀，看着眼前的少年。韩月阴将右手缓缓举过头顶，握拳，大拇指腾出，脑袋微微后仰，嘴角上扬，拇指朝下，右手狠狠一落！一个倒拇指！一脸嚣张的邪笑！
林教官哼了一声，眼中不乏赞赏之色。躬身，握刀。
“继续！十八把！十米！负重脱控！”
咔哒！一声脆响，韩月阴腰间的玄岩石分成两块脱落摔下，两根链子延伸而出将其链住，他顿时一懵，这玩样还能分开的？！
不等他细想，耳边传来呼呼破空声，身体下意识移动起来，可仅仅只是移动了一小个身位，他便清晰感受到了圆盘独立分开后带来的限制力，腿上绳索的限制这时比起来压根不值一提！
一个侧翻，第一次发力竟然没能完全腾空，甚至身形还被千斤重的玄岩石带偏了，下一瞬他便被三把飞刀刮伤。韩月阴改变策略，尽量多移动而非大动作翻转以此来适应玄岩石脱控带来的牵制力，他太过依赖于空翻作为闪避的手段了。
可林教官怎么会给他机会，手中飞刀齐出，与此前的招式如出一辙，十五把飞刀，八个方位将韩月阴的退路尽数封锁，另外又排出三把飞刀，刁钻地呈锥形射出，飞向三个奇怪的位置。
韩月阴汗毛倒立，一股危机感直冲脑门。
提速，疾走，奔驰在十米圆阵中，不一会身上又多增了许多伤口，即便这些伤口可以避免，空翻就行，但他宁可受伤也不想用不确定的招式去接一刀。
林教官说过：除非身处绝境，否则使用自己未知的技能就是找死。
最后一把！韩月阴心中低吼，腰腹用力，下腰几乎与地面平齐，他能感觉到刀锋擦着自己鼻尖飞过，那刺痛感分外清晰。还未待他发力起身，韩月阴忽地听见一声异响。
眼前，不，应该说脑海一片黑暗中冲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怎么还有一把？！不对？！三把？！
一把飞刀直冲他的胸腔，另外两把直冲脸！
韩月阴毫不怀疑这三把飞刀会直接贯穿自己的身体，漏了三刀？！
还是林教官他…教官他是……想要杀了自么？！！！
这是韩月阴第二次尝试空翻，为了活命。
他稳住下盘，拼命卷动腹部爆发出力量，拖着那两块玄岩石，心中嘶吼着，动起来啊！！！
右脚猛踩地面发力，身子侧倾，用尽全身力气堪堪翻身避开飞刀，可突然一股牵引力将他带飞，重重摔在地面上。是那该死的玄岩石！
想到这韩月阴内心一沉，触地瞬间忙不迭翻滚一圈，下一瞬，玄岩石重重落地，耳边传来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韩月阴的耳朵淌出了鲜血……
“怎么回事？！”是林教官的声音。
“怎么不死……？!”
韩月阴脑海一阵刺痛，响起林教官的声音，带有几分杂乱却又莫名清晰。听闻此话的他顿时心中一颤，仿佛被人握住了心脏。
那三把飞刀……不，那十八把飞刀他一刀都没能躲过，齐刷刷贯穿了他的心。
韩月阴站了起来，耳边鲜血流淌，身体血肉模糊，他的嘴角微微颤抖。
“不行就停止训练。”
林教官语气柔和，他并非铁石心肠。
“不行就停止训练！”
韩月阴脑海中中的林教官的语气是那么不耐烦，好似催命鬼。
他摇了摇头，好像无奈地笑了下，然后摆好预备架势。
林教官确确实实扔了十八把飞刀，最后掷出的那三把夺命的飞刀，他在关键时刻已要收回，没想到韩月阴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不知道的是，韩月阴面对那三把飞刀时，已经本能地恐惧得要死了……
这小子要突破还真是难啊……
林教官呼了口气，躬身，握刀，抬眉看了看韩月阴。感觉韩月阴他的表情好像变了，却又好像没变。林教官没有细想，开始在韩月阴限制范围外狂奔，挟起一阵狂风。
“最后！二十把！八米！”
韩月阴的移动不知为何变快了，动作不再束手束脚反而变得更加轻盈起来，甚至比上一轮训练适应得更快。
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每一段距离的把控都恰到好处，林教官心中狂喜，韩月阴一脸如常。他屏着一口气，玄岩石随着他的动作悬空，锁链的束缚感分外清晰，狠狠勒住他的身体，他感到腹部一阵绞痛，就好像被人用磨盘打磨一般。从新一轮训练开始，脚掌触在地上的时间就没超过三秒。韩月阴明白，这是林教官有意造成的局面，为了锻炼他的腰腹力量，腰是身体力量发挥的中枢。
于是乎韩月阴在场中不断跳跃翻飞，宛如蝶舞。这是他能维持的平衡，也是他的极限了。吐气，抓住空隙调整。
“还有六把！”
几乎与声音一同传来的飞刀，韩月阴却是不慌不忙地吸入一口气，不能急，这个时候要是因为岔气可就输得太难看了。肺部终于达到充盈，他一歪头，一扭身，接连躲开飞刀，倒像是在跳舞。
他不信，他不敢相信教官会害他。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十一…十五…十七……
嗯？韩月阴有些疑惑。林教官的训练是每一轮投掷一定数量的飞刀，共投掷三次。比如这一轮是二十把，那么他总共要躲开六十把飞刀。
飞刀每次投掷的数量不定，但会在一次飞刀全部掷出后有较明显的停顿间隙，也就是说如果在飞刀全部掷出前，即便林教官回收了飞刀也不会增加本轮投出飞刀数量的上限。
可现在还有三把刀，去哪了？是还没掷出吗？
“小心了！这可是我打的刀！”
“来了吗！”韩月阴警惕到。
唰！韩月阴顿感脖子上一凉，然后有血液溢出的感觉。
什么鬼！？
韩月阴大惊失色。差点乱了分寸，他连忙稳住呼吸，静静感受。耳朵不行就用皮肤汗毛感应，皮肤不行就用感知！再不行…就靠直觉！
可是……耳朵训练前就被朗明泽重伤了，现在失血好像也有些过多了，大脑肿胀极度不适，世界好像都在晃悠。
韩月阴定了定神，有些晕。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已经太长时间了，还有脑海中那不知名的白光…是什么？
呲！嚓！韩月阴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跪倒在地，大腿！左腰！什么时候？！
韩月阴懵了，他在今天的训练中第二次如此手足无措！
“最后两轮！躲不过还要硬躲吗？！”是林教官有些愠怒的声音。
韩月阴深深吸入一口气，再次摆好架势，不过明显地他没有之前那般自如了。开场二十刀，仅仅避开十四把飞刀，好在教官及时收刀才没有真正重伤他，而且他完成地实在不完美，瑕疵很多。最后没能躲开的五把飞刀他也清楚，其中绝对有教官自己打的刀。他太过专注于躲避这特定的飞刀了，以至于没有多的注意力去躲开其他的飞刀。
还有就是他太累了，累得实在不行。
而且最后一把教官打造的刀，韩月阴虽然捕捉到了轨迹但却根本没法避开，不是他不想，是压根做不到，以至于他直接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飞刀。
“蠢货！！！”林教官勃然大怒，抢在韩月阴受伤之前控制飞刀收回，瞳孔张大，目光森然。
一声怒吼后，训练室内一片死寂。短暂的安静后，林教官语气平淡道：
“最后一轮！”
韩月阴也是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服输的他挺直了胸膛！
那三把飞刀……这次一定要躲过！
林教官也是干脆，十七把飞刀分四次，各种角度毫不含糊全部掷出。每一把的轨迹都那样刁钻。
可有用吗？没用。
韩月阴怕的只是那三把飞刀。
五秒后，两人对立着。韩月阴屏气凝神，全身肌肉绷紧准备迎接那最后三把刀。
林教官压低帽檐不知其所想。转身，缓步向前走着。脚步声极具节奏地响起，不紧不慢，每一下似乎都能敲在韩月阴心上。手握三把飞刀，无名指摩挲着刀刃。脚步一止，转身，望着五十米外的韩月阴深吸一口气。
“青岚十文字——川！！！”
两支飞刀被高高抛起，林教官马步下压，右手持一飞刀利落地将落下的其中一把飞刀击打而出！
嘭地一声巨响，被击中的飞刀闪电般冲向韩月阴，裹挟着淡淡红光。不等停歇，林教官两指握住手中飞刀，刀刃朝下，脚底猛地向后发力一跳，与此同时将飞刀冲地面打出！
火光一闪，飞刀触地反弹撞向另一把下落的飞刀然后朝韩月阴飞去！
两把飞刀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随即分开以更快的速度冲向韩月阴！
三把飞刀，三个方向，平面形成一个川字，不宽不窄直接把韩月阴所有去路封死！
原本还在听声的韩月阴脸色一变，右脚砸地本想后仰翻身跳走，眼前忽地再次闯入一道亮白，旋即变招直直后退。
躲不开，绝对躲不开！！！
眨眼间韩月阴已经到了限制范围的边缘，脚步下意识一顿，这是他在这种限定范围内的训练下产生的肌肉记忆。
完了……眼前破入黑暗的亮白是如此的刺眼，明明他都被蒙上了双眼。
跑不掉啊……跑不掉啊！！！
他几度不甘心！却又有点想笑，果然这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杀死自己吗？！
“动起来！！！往后退！就算是爬，你也给老子爬到能接住这招为止！！！听到没有！”
韩月阴胸腔中有什么东西澎湃沸腾了起来。
他妈的！！！我还就不信了！！！
又是一道无比刺眼的白光射进了韩月阴的脑海。
韩月阴后跳，空中微微侧身，右脚以一个极度危险的角度着地，为了更快发力顾不得受伤了！
稳住重心的瞬间，韩月阴身体猛地一旋，四肢触地如青蛙，已经是预备发力的架势。韩月阴发力的一瞬，整个人飞出去十米开外，身后的飞刀穷追不舍，但他已经不再畏惧。
韩月阴知道，刚刚他只要往左右任意一个方向跑就可能躲开，但现在他要接住飞刀，他也要让这飞刀明白何为恐惧的滋味！！！
没有声音，单凭直觉还是什么的，韩月阴感受到那即将扑面而来的飞刀。下一个落地，呈豹式，双脚前冲落地，两手贴合抓地，猛地向前一扑，又是十几米的距离。
怎么接住？！我该如何攻击？！
他眼中并不是一片黑暗，或是说脑海中这莫名的两道撕裂黑暗的白光到底是什么？黑暗中，白光成了十分不和谐的东西。未等他有一个合理的，能说服自己的想法，大脑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活生生用刀剖开了脑袋。疼痛使得韩月阴的身体失去控制趔趄了一下，右脚顿时传来钻心的疼！崴到了！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强忍疼痛，韩月阴奋力跃起，可脸庞已被那无形的劲风所伤。刀未见影，风已伤人！
他现在都能想象出大脑被洞穿的惨状了，就如同脑海中那几道白光一样……白光？
脑海不知何时变得如此通明，哪有什么黑暗，哪有什么阴晦，明明就是纯粹明亮的一片，像是苏醒在朗朗晴天的青山之顶。他“定睛”一看，三把飞刀静止般地出现在他眼前，再一望，百米开外的林教官一脸紧张之色。什么啊，这是？
韩月阴思绪一下被拉回，身体却好像变得轻松了一些，但还是十分虚弱，早就是极限了。
飞刀就在眼前，明明“看”得如此清楚，可怎么接下它？
该死啊！
有什么东西可以！绝对有什么东西可以！
“身随心动，念达无穷！”
豁然开朗！！！心神超脱！！！
林教官大喝道，他急了，再不收手真的要出事了！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与飞刀的联系……被斩断了？
通明的训练室内忽地变暗了，林教官诧异了一下，旋即警惕起来。
突然，他发现韩月阴不见了，望向那边却是无尽头的黑暗。不安，压抑，彷徨，可怖，惊惧。
各种负面情绪不断被放大，他一抬头发现黑暗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这边蔓延，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把黑匕！！！
如同脱控饿鬼般朝此方奔袭，将沿途一切尽数吞噬于无穷尽的黑暗之中。
没有预兆，没有声音，没有异响，只有无言的湮灭！
青岚十文字——川！
三把飞刀瞬间飞出，林教官身形极速后退，可他惊讶地看见三把飞刀与那黑匕交锋却又毫无反应地被淹没在黑暗中。
确切地说，飞刀穿过了那黑匕！
青岚十文字——卜！
两把飞刀如游龙般甩出，却又悄无声息地被吞没。林教官诧异中带一丝兴奋。
青岚十文字——烦！
光影缭乱，组成厮杀的画卷，突兀出现的刀龙卷在这里肆虐，可这也丝毫不影响黑暗的蔓延。那把黑匕如同漆黑无实质的子弹，势不可挡。
林教官笑了，这样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他随即放弃了挣扎，只是身子还不断地后退。
砰地一声！林教官重重撞在训练室墙壁上，随着眼前的黑暗褪去，韩月阴如鬼影般浮现在他面前，脸上光纹犹存，是纯粹无比的黑色。
韩月阴紧紧握住那黑匕，大口喘着气，指尖有些温热。怎么，是血吗？自己又受伤了？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三…阶…了。”
林教官有些困难地说出这句话。
韩月阴正疑惑，教官怎么有气无力的？
直到不断有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出滴落，韩月阴才反应过来，那是林教官的血…那是喉咙……
韩月阴顿时醒神，慌忙扯下眼罩，眼前一幕让他愣住了。
林教官喉结下方，一个醒目的血窟窿正不断往外淌血。林教官的手没有去阻拦韩月阴，而是两手各抓一块玄岩石。
韩月阴脑袋一片空白，原来随黑匕一齐飞过来的不仅还有自己，还有腰间因为速度激增从而蕴含了恐怖破坏力的千斤玄岩石。
而林教官为了保护自己，撞墙反弹的一瞬便前冲，徒手抓住了飞驰来的玄岩石，如若不然自己当场暴毙都有可能，而他，韩月阴，却将黑匕刺进了教官的咽喉……
玄岩石摔落在地，韩月阴看见林教官双手颤抖的虎口，看见林教官挣扎着曲臂朝喉咙伸去，他还看见自己右手中的黑匕散发着可怖的寒光。
凶器！下一刻，黑匕消失了，徒留掌心还带有余温的教官的鲜血……
“教官！”
韩月阴冲过去，林教官手肘一打，击中韩月阴胸口，韩月阴胸口顿时一亮，方才破烂的训练服瞬间被修复，破损处也被填充完好。
修复材料是一种有机活体生物材料，透明微生物菌落，透气且有止血作用。随即韩月阴感到伤口处像是蚂蚁叮咬般的微弱疼痒感，训练衣启动治疗程序了吗？看来这次真的伤得蛮重的。
后知后觉，强烈的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感猛地一下袭来，之前因为训练衣处于工作状态才有所削弱，让韩月阴勉强撑得住，现在却是潮涌般全部冲上脑门，似乎要挤爆他的脑袋。
低血糖，想吐，身体酸软，疲惫地使不上劲，伤口还在发痛，眼前变得愈发模糊了，意识…开始涣散了。
韩月阴重重倒在地上，挣扎着不想闭上眼，直到面部也被生物材料覆盖，只有嘴巴顽强地动着，无力地喃喃自语，声若蚊蝇。
“教……官……”
林教官看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咧嘴一笑，可惜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不容易用手堵住血窟窿，血液却还是从指缝肆意往外倾泻。林教官抬起右手往墙上一砸，手腕处的手环亮了亮，好在军方的装备有眼动操作系统的配置。
不一会儿手环上方投射出一蓝色光幕，光幕中的女人正翻着书，品着咖啡，极其不耐烦的问出一句：
“干嘛？！”
可她迟迟得不到回应，她正要质问，下一秒却尖叫着打翻了杯子。
她这边的光幕中，林教官脸色苍白，凝固着瘆人的笑容，喉咙处的鲜血疯狂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