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场交易
特立学院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场交易
成玉庵里已然不可避免地骚动起来，各有各的想法，同时各有各的恐惧，但不约而同地想要即刻动身，传达出这些消息。
“安静。”
闻人愿云淡风轻地一句话，却是充满了不可忤逆的威严，迫使众人安静了下来等待他的发话。
“巡礼盛典开始之前，你们都不许离开华耀学院。”
此话一出，直接点爆了压抑的气氛。
“什么？！”
“闻院长何出此言？”
“你凭什么留我们在这里！”
“我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
对此，闻人愿轻笑两声，语调沉稳有力掷地有声道:
“因为我是最强！”
皇者史诗的强悍顿时压得在场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沉默着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须臾之后，成玉庵里只剩下天机变与闻人愿二者，其余人不得不顺从闻人愿的安排停留在华耀学院，除了禁止离开，闻人愿给予了他们最大的自由，然而谁都不清楚闻人愿真正的想法，那浩瀚的华夏人文气息仿佛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他们胆敢有半点忤逆的心思毫无疑问将身首异处。
“闻院长真不愧为华夏惊世骇俗的圣者传说，此番得见强者之姿，我才意识到往日的狂妄不过是一井底之蛙啊。”
“不必如此奉承我，你那异端邪神的眼瞳早就看透我了吧？”
“呵呵呵，倒是闻院长您是从何时知道我的算计呢？”
“你难道没有算到天煞未能助阵第九大荒战乱的缘由吗？”
闻人愿反问道，天机变随即愣了愣，然后失笑说道:
“我说呢，原来天煞老大挨打了啊，你无敌了哥，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天机变正色道:
“没错，覆灭第八大荒，重伤堀语若扉的人就是我大哥。”
“彼时的天命猎杀者并不想与华耀为敌，故而我以虚空之丝牵留住堕落的祈福之神明堀语若扉，算是保留了一些情面。”
“但当我得知鸿笼屠杀大泽鹿，篆龙出关已然达到半步元凶的境界时，便只能出此下策，甚至不惜借用灾厄贪夺体的力量也要阻止篆龙突破元兽。”
“此世仅有的一位元兽，年，便招来了虚空中数不尽的论外事物之觊觎，甚至还只是冰山一角……”
“如若篆龙前辈飞升至元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九天之外的战场尚且如此，人世间混乱不堪的现实纠纷更是叫人头疼。”
“我想闻院长也知道，人类阵营中还没能出现一位能比肩元兽的大能吧？”
“也就是真正的论外，人无想——一念之神话。”
说到此，天机变看了闻人愿一眼，这位初步圣者传说的强者依旧面不改色，淡淡道:
“继续。”
天机变颔首，整理思绪开口道:
“方才我所说，天选之人乃是受诅咒的灾祸根本，这是绝对不容置喙的事实。”
“而所有天选之人都得死。”
“所以对于第九大荒的杀戮……我恐怕只能说一句抱歉。”
话音未落，天机变口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落满地，被闻人愿死死拿捏在手中，他却如同早已料到般露出了狞笑。
闻人愿眼神冰寒，声音如雷鸣轰响，震耳欲聋。
“你有几个天机变够我杀的？”
天机变大肆狂笑，嚣张不已。
“绝无仅有的一个！如假包换！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
圣者传说之章霎时间铺展开来，千百年来的华夏人文气息裹挟着闻人愿怒不可遏的愤怒喷薄而出！！！
迎接洗礼的天机变狂笑声依旧！
“你能伤我分毫？！！！”
“足以杀你千万次！”
“……够了。”
天蛛之眼瞳散发出诡异的虹光，天机变已然化身不可名状的惊骇之物。
闻人愿惊愕一声，转瞬间脱离天机变的周身，低头一看，手臂上缠绕着数不尽的黑色蛛丝，蛛丝浮动间冒出一只只怪异离奇的蛛眼，正慢慢侵蚀他的真实，扭曲着他的本源意识。
两人停手的一瞬间，天机变便复原回常态完好如初，反观闻人愿手臂阵阵刺痛，心神陨溃糜烂，胸口剧烈颤栗。
“来做个交易吧，闻院长。你无法撼动天蛛的意志。”
“我已非人哉，在漫长的历史洪流里已无我第五清梦的名字，圣者传说——人文之章对我没有作用。”
“我与你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战斗这一说，你不过深陷天蛛之眼瞳的祸患中，自我相杀。”
闻人愿心神恍惚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许气力，看向天机变的眼神已然变得不同。
“什么交易。”
“借由天蛛智慧之恩赐，我深知你的执念为何，当初你为了推进阵线，奔向苍穹寰宇撕裂星海的那一刻……夫人在你眼前被湮灭浪潮吞噬，从此下落不明。”
“继续。”
闻人愿神色淡然，对于天机变知道自己的过往丝毫不觉得意外。
“很幸运，夫人现在还安然无事，当然只是现在。”
“……继续。”
“大业未成，然而我已是半个死人，使用天蛛的力量也有代价，我只希望你就此停步于圣者传说，安身立命，仅此而已。”
“人无神话，我怎可能停步于此，那我又将如何……”
“稍安勿躁，闻院长。时机成熟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请相信我的判断，而我的目的只是不想看到梦中的景象在未来上演。”
“若你当真知晓一切，那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呵呵呵，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二者达成交易，第九大荒——灾厄降临事件就此翻篇。
天机变打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告知天蛛之眼瞳窥见到的未来，一步一步将闻人愿引导至他所乐意见到的地步，除了最后天蛛之眼瞳的力量差点在闻人愿身上失控，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闻人愿归来之时，留下了所有参与第九大荒战乱的众人，然而这些人只是用来掩盖目的的幌子，他察觉到附身天机变的灾厄贪夺体——天蛛才是其中最大的威胁，故而隐藏了真实实力并驱逐了外人，舍身尝试一触即发灭杀灾厄，却没想到这位异端邪神已然降临！
更没想到天机变能在天蛛附身的情况下还保留着理智，不可谓不匪夷所思。
能力足以感召灾厄贪夺体——原初饥饿降临的离恨天（至高天）已经被侵蚀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曾想眼前的天机变非但没有迷失，反倒是掌握了天蛛的力量。
闻人愿细思恐极，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了起来，他的思想已被吊诡离奇的蛛丝蚕食鲸吞大半，虽然不至于伤及本源，但也是让他异常头疼。
事已至此，就是不知道天机变口中使用天蛛力量的代价又是什么？
当闻人愿放下华耀学院院长的身份，以及松懈长年累月在九天之外扞阵杀敌的敏锐神经，试图使自己轻松一些时，内心涌出的喜悦与伤感一道而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数不尽的岁月，数不尽的沧桑历历在目，如今终于有了你的消息。
夫人……我一定会找到你！
人间已经过去有十余年了吧……
小星语……对不起……当时没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闻院长不必如此悲怀，令嫒聪慧过人懂事坚强，不曾记恨过你。”
“如出一辙的是，她同样锲而不舍地在星空中找寻着母亲的身影，父女同心，这岂不是再好不过的吗？”
“对她来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闻人愿轻哼一声，不做言语，天机变旋即微微一笑，起身来至闻人愿面前，以一种请求的口吻说道:
“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闻院长成全。”
“哦？还有什么事会需要我成全你？”
“我家有一位小朋友，虽然早早到了读书的年纪，但性格内向不善交际，近来似乎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可否能让她在华耀学院就读呢？”
闻人愿双手抱胸思忖片刻，目光游离间出声说道:
“你把她作为你的筹码？”
“闻院长说笑了，祸不及家人，更何况我本就无根之萍，对于这个妹妹我疼爱她都还来不及，但她好像有些寂寞了，我等天命猎杀者所要做的事也不适合把她一个孩子牵扯进来。”
“……李元乾可不是这么说的。”
天机变脸一黑，扶着额头怨声载气道:
“那个该死的家伙就这么喜欢在背后说我闲话吗……总之我言已至此，还望闻院长点头成全。”
闻人愿笑了笑，此时的他对天机变的态度要比先前温和得多，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性格。
“有何不可呢？你自有你的考量，我当然也有我的考虑。如今的华耀学院新生力量断代，多一个天命猎杀者对整个学院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自不会亏待她。”
“那就有劳闻院长费心了，小芙朵在华耀的一切事务都听您的安排，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只求她能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活。”
遥远的霓虹国度，被天机变唤作阿姨的天花猛猛打了几个喷嚏，忽地心生不悦。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但如果之后发生什么对华耀不利的事，我会秉持绝对的公道严肃处置。”
“我相信我家的小芙朵能够成为令闻院长放心的好学生，当然，要是小芙朵在华耀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五清梦可不会管什么公道讲什么道理，只会帮她出头出气。”
“如今的华耀，应该没有人能有这个实力和胆量让一位天命猎杀者受委屈。”
“闻院长的目光还是看得太远了些，我家这位小芙朵才不过十四五六，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我们的庇护中，哪里懂得外界那些稀疏平常却忧虑的烦恼啊。”
“……也是，我阔别人间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设身处地为那些烦恼思考了，我记住了你放心。”
“嗯，多谢。”
天机变从闻人愿身边缓缓走过，既然闻院长答应了他的请求，那就不妨在华耀学院逗留一段时间，也看看这太平盛世的人间。
毕竟，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而闻人愿自然也有要事情要处理，便是去见见那第九大荒新生的主宰，也好为以后守护华耀做些打算。
随着二人先后离开，成玉庵旋即变得空荡荡的，一如既往地静谧安详，几位学生推门而入，顿时这里又热闹了起来。
准备多时的巡礼盛典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