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72
哨向世界的情况比正常世界的男女更可怕, 现在普通人平均寿命三百，哨兵和向导如果没有战死，平均寿命能达到五百, 有记录的最长寿命者已经达到八百岁, 地球上的华夏甚至没几个王朝能活那么久。
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婚配, 也得看向导的等级，A级以上的向导可以自由选择, 贵族家庭出身的向导, 可以自由选择。但到了最大基数的A-及以下等级平民向导, 就是半国家分配式的婚配了。
哨兵获得一定功勋之后，递交申请，然后按照他们的功勋、基因等级、军衔、军种以及家庭财产，在向导塔那边排队。每年的三月、六月、九月和十二月，向导塔都会举行相亲酒会。
而每年参加舞会的哨兵, 除非他们本身是大贵族甚至皇室出身，否则不可能与向导同龄。高阶军官比向导年长七八岁都是少见, 比向导年长二十到三十是极少数，一般情况下，在塔里的向导, 他们的哨兵搭档与伴侣, 都比他们年长一百到一百五十岁。
主角宋沉雾与皇太子也不是同龄人的恋情, 皇太子比他年长七十岁。
黑塔和白塔大多情况下是彼此合作的, 但也有向导与哨兵的利益不一致的时候。
比如十几年前，黑塔希望能够降低向导的法定婚配年龄（正常人十八岁可以婚配，向导必须达到二十岁, 并且在白塔的主要学习课目合格, 没在白塔生活的也得来考试）, 让向导们早点出来结婚，哨兵的平均结婚年龄又提高了一岁，再这么下去哨兵的平均结婚年龄就要上三位数了。结果被白塔决绝。
对这件事，两边无论是在星网上，在上下议院里，在军部，还是在皇帝面前，打了七八年的口水仗，后来宋沉雾横空出世，星兽来袭，黑塔才彻底放弃了这件事。
竺昭昭【如果是1比1的比例就好了。】
季寒素【不，5比1到3比1是最好的，现在他们是人以稀为贵，一旦他们的人数上升，那么，除了高等向导之前，普通向导将无法得到与哨兵同等的重视。而普通哨兵也将无法保护自己的向导，那么，到时候有权有势的普通人就会把手伸过来了。】
【确实……人有时候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好……】说自己好东西好像不太对【我是好人！小猪蹄也是！】
【我好像记得上个世界某人说自己也不是好人？】竺昭昭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是吗？人是会变的啊~所以我现在是一个好人~】
【……】是真说不过这位大将军【赫拉公布详细的军报了。你又猜对了。】
【这位人工智能已经是一位成熟的老政客了。】
赫拉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人一样，她有自己的星博账号，有自己的空间，有专属的虚拟社区形象，甚至她还曾经出现在某些网游里，跟银河帝国的沙雕玩家们一起刷怪推本。
赫拉的星博关注人数比帝国皇帝高，回帖人数更是帝国皇帝的十几万倍。因为谁都知道皇帝的星博是由他的杂务官打理的，赫拉的星博却是她自己打理的。
而且如果真的有了麻烦，需要寻求官方的帮助，在这里向赫拉提问，比直接找官方的各部门速度会更快——虽然也有占用国家资源之嫌。
赫拉一开始就想掐断宋沉雾的直播，但是，他的直播间现在属于皇室的权限，她没有强制关闭的权力。然后……然后也就这样了。
“我只是来通知一声，我要放出详细军报了，最详细的。”赫拉看着自己星博下面不断刷新的各种提问，许多人都写了错别字，有人只打了一半就发上来了，每个人都在后边加了长长的惊叹号。这不是银河帝国的民众文化水平低，是他们都太过激动了。
“还没到那个地步。”皇帝说，他看似冷静，其实汗水已经浸湿了额头，他早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游刃有余，“宋沉雾不懂军事，他说错了一些话，他说的和真相其实并不相同……”
“说谎是你的工作，我无法对帝国公民说谎。”
“只要再等一等，等两天，不，一天！情况会变好的！”
“请愿人数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人口，我必须放出真相了。而且，我不认为现在还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在你迟迟不拿出真相的情况下，选择相信你。我的建议，为了皇室的威信，放弃宋沉雾吧。”
通讯关闭了，皇帝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没有修改军报一式四份的规定——军部一份、皇室一份、赫拉一份、历史记录官一份。其他三份皇室都可以选择放出或不放出，只有智脑那里，赫拉在接收到足够人数的请愿后，必须放出。
赫拉放出的军报，比起季寒素的口述，描绘得更加详细，有模拟战场动态图，还有大量的战场影像资料。
赫拉星博下的回复增长量终于降低了，但不是说人们就此心满意足了，他们只是都去看正式的军报了。最先看完的大佬们发现，军报基本上的情况都与季寒素说的一样，不过，季寒素隐瞒了一件事……
银河帝国最大的军迷网站“银河大海”上，瓦拉特星域第三次星兽战役早已经被设立了一个独立的区块，在军报发出两个小时后，一位大佬发了一个帖子，[卧槽……]
就只这俩字加一个省略号，题目是这个，内容也是这个。一群或者知道自己能力不行，或者既不行又懒的弟弟和伸手党们正在等大佬的结论，可等半天就等来了这个？
[大佬，你倒是说句人话啊。]
[这是怎么了？]
[卧槽！]
[大佬难道是刚想发帖突然产生了大便的冲动，于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感叹？]
[大便也能发帖啊，大便又不占用手。]
[你们没注意又一只大佬飘过吗？]
[卧槽槽！！！]
[第、第三只大佬吗？]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好紧张啊。]
[不会又发生什么反转吧？]
[已经紧张了，大佬们别吊胃口啊！快说！掐脖子摇晃.jpg]
[我就知道！季寒素是污蔑太子妃的！季傻X该死！]
[你TM才傻X，你全家都傻X！TM的季中校是英雄！指挥瓦三的不是赵秋副参谋长！是季中校！就他一个人指挥的！]
[……啥？]
[季中校，一个人指挥了几乎整场战役，一个人！没有那个傻鸟太子妃唱歌，这场战争的死亡人数不会超出十万。]
[从战势走向看，季中校完全用神操压制了星兽，神！神！神！MD我要出去嚎叫两嗓子。]
各个大佬现身说法，显然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激动。而越来越多的看完了战报的人，也嚎叫着加入了季吹的行列。
季寒素闭上眼睛【原主是真强啊……】
按照不同文明时代的战场成就，横向计算，季寒素是胜了原主一筹的。但是按照战场指挥的复杂程度，季寒素过去的战绩坐着飞船也赶不上原主。
此时的战争指挥，总指挥官负责具体的舰队调动，舰队指挥官负责他那一部分阵地的战舰调动，战舰负责自己那个点上的敌人。
最辛苦的是参谋部与舰队指挥官，尤其舰队指挥官，因为他们不但要负责如何指挥局部作战，他还得指挥战舰调动——古代打仗都是人，自己人挨着碰着了没什么，现在都是战舰，掉个头转个弯在一些地形复杂的战场上，很可能就是自己人把自己人怼了。战舰不能彼此碰撞，要与友军配合，要注意射击距离等等。
简单点说，舰队指挥官就像是玩战略游戏的玩家，普通玩家用鼠标群一拖，全选之后，拉过去干就完事了。专业竞技选手，则能操纵到每一个己方战士身上。
最烂的舰队指挥官，会让本舰队的战舰自相残杀而死。最强的舰队指挥官，可以一支舰队对抗十倍战力的敌人。
星兽有智慧，它们能看出白天鹅号的不凡，在开战之初就重点进攻了这艘美丽的战舰。当时的情况，整只联合舰队都是懵逼的，谁都没想到仗能打成这样，甚至没来得及进去救援。只有一艘很小的号称护卫舰的宪兵飞船，当时一直跟在白天鹅号的旁边。
这就是原主指挥的宪兵飞船，他之前是送联合舰队宪兵司令杜舫少将过去的——对，连宪兵司令都没被皇太子放过。
其他将军都有自己的旗舰，所以去白天鹅号坐的是小飞艇，杜舫的旗舰就是原主的小护卫舰，其实也就跟巡洋舰一个体型的。因为太小，杜舫也懒得更换舰船了，直接坐船就过去了。
原主发现情况不对，一直紧紧跟在白天鹅号后边，在白天鹅号防护罩被打爆的一瞬间，他放出钉钩来了一个登舰作战，但在极短的时间内，只找到了重伤的赵秋副参谋长，并把人救出来。
他们前脚撤退，后边白天鹅号就彻底完蛋了。
赵秋最初虽然侥幸活命，但重伤昏迷，已经失去了指挥的能力，当时他身边军衔最高的就是原主，按照战时规则，指挥权直接下放到了距离她最近军衔最高的原主身上。
原主是中校，其实军中还是有更高级别的军官的，上校、准将，都还有。但原主很快就意识到，其他人现在已经不可能成为主导全局的指挥官了，所有战舰都在各自为战保卫自己。
而恰巧，他的小护卫舰虽然小，可却是有能力作为一艘舰队旗舰的。因为他们是宪兵啊，作为宪兵司令的旗舰，这艘小护卫舰有着一艘旗舰所必须的实时监控全舰队的能力。
一开始其他人是拒绝的，但原主拥有合法的指挥权，他们只能跟从。不过就算他们配合，最初的十几个小时，这些人的作用其实也不大。有设备是一方面，可这些设备过去都不是用来指挥作战的。
原主可以说完全依靠一个人操纵着巨大的星际战舰指挥台指挥战斗，其他人被他带着，也是看着战局在变好，才慢慢上手，开始能帮到他的忙。
原主靠着自己的能力，直接控制到了每艘战舰，甚至每一部机甲的脑袋上。
[经典！经典！后有没有来者我不知道，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看起来混乱的战场里，实际上每艘战舰都井然有序……]
[QAQ强到哭，那些星兽死大概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是在针尖上跳舞，但就因为他这么追求极限，所以宋沉雾的歌声一起，我们的损失才会那么大吧？（就事论事我回，杠精我当你不存在）]
[说别人杠精的，你才是杠精好吗？先把事情弄清楚前因后果再说好吧？]
[一开始赛比恩一声令下，六支舰队就已经冲进了星兽群和星兽搅成一团了。]
[一个受害者有罪论，一个英雄有罪论，我也是服了。]
[嗯，一开始就有问题我也同意。但季中校的能力，是可以把舰队撤出来的吧？]
[别理他，这就是个水军黑子。]
[不，得跟他说明了。否则这种人用这种逻辑去外边说，很可能会让其他人也顺着他的思考走。]
[我不是季中校，我不知道中校到底怎么想的。但我个人的想法，中校当时选择继续战斗有两种可能，一，他很自信并且确定自己能胜利。二，这支联合舰队本来就是为了迎战星兽的，当时出发时就宣誓过，即便全军覆没也要杀死星兽之王。]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前边的，我也……]
[这样我也稍微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们又要在这纠结什么十几万、二十几万的死亡人数呢？死亡二十多万也比全军覆没的人数要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给宋沉雾洗白吗？！]
[季中校牛X！不过，季中校对阵的都是普通的星兽吧？星兽之王彻底被皇太子带领近卫队牵制住了。不是说皇太子没错，他确实指挥失当，但后半场战役中，他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阻止宋沉雾使用1号频道广播歌声。]
[死亡二十多万比全军覆没的人数要少多了 1]
[其实你们发现没发现一个问题，都指责皇太子不制止宋沉雾开1号频道广播……但就像是指责皇太子没有指挥舰队一样。他正在操纵机甲进行那么高强度的战斗，分得出精神做其他事情吗？]
[总觉得更怪了……]
对话进行到现在，觉得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那些大佬这时候都不出声了。
其实大佬们不是不出声，有的人回复了，却发现自己发送失败，多少次都是发送失败。还有的人接到了某些他们无法拒绝的人的通话要求，只能闭上嘴巴。
知道如何反驳的人，反驳不出，只能让愤怒与暴躁积压在胸口！
而那些只是觉得怪的人，因为听到了越来越多的“怪声”，慢慢的，就不觉得怪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带走节奏了。不只是银河大海这样，星网上所有激烈议论这件事的公开论坛，甚至一些人数比较多比较驳杂的大群，都是这样。
到了这天晚上，大众的舆论基本上定下了相同的调子。
——宋沉雾绝对是有过错的，这个没错的，洗不了。他就是个该被人一口一□□活咬死生吞的贱.人！
季中校够强！季中校够好！他是英雄！欧耶！
皇太子的功勋为什么突然之间被忽略了呢？明明我们最大的敌人，星兽之王是被他杀死了啊。他在指挥上有一些瑕疵，但……他是真没想到那么大一群将军真就都凉了吧？
不过一个季中校横空出世，看来众神还是庇护我们的，而且事情也回到了正轨。本来就应该皇太子对阵星兽之王，普通舰队对阵普通星兽的。现在各取所需，虽然普通舰队那边损失有些大，但是皇太子做到了他出征前像我们保证的事情，皇太子殿下万岁！皇太子殿下才是最棒的英雄！
竺昭昭忽然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哟~】
正在脑海中看竺昭昭传过来的网络消息，并且觉得季寒素传音的声音越来越激愤的季寒素【嗯？】不是气坏了，气得神经衰弱了吧？
【我去找了皇帝，然后~我发现他们父子在吵架哟~(*^▽^*)而且皇帝快被气死了！等我找找有没有监控，来来来，你躺下，这边我弄一个死角，给你转播完整版！】
“父皇！为什么！？”赛比恩一路闯进了皇帝的办公室，他的双手“砰”的一声砸在了办公桌上，直接将木桌砸成了两半。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皇帝坐在那，淡定的点了点头，“宋沉雾是个强大的向导。”
“父皇，回答我的问题！”
皇帝挑眉看向赛比恩：“这个问题真的需要我回答吗？你知道答案。”
赛比恩将身体站得笔直，他看着皇帝不像是看一位父亲，而像是看一位仇敌：“为了保住我的名声？那沉雾的名声呢？”
“他会是太子妃，只要你没有与他决裂，他就永远都是太子妃。”皇帝首先躲闪了赛比恩的眼神，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几份文件硬盘，把它们拿在手里摩挲着。
“就只是这样？”
“你担心他以后都会被人指责？不用担心，只是几十万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而已。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分散开，前往银河帝国的各个星系。他们三代之内都不可能有人来到首都星，更不可能与皇室有任何的接触。
你也不用担心季寒素，他的身体虽然没问题，但精神体的情况很糟糕，他的游离状态越来越严重，即使有了‘合适的向导’也无法回到军旅生活中了。他会得到一个边境小行星，在那里像是一个国王一样过完自己的余生。”
皇帝特意加重语调说了“合适的向导”，看来这个合适寓意深远……
“不，这是不名誉的逃避！”
“你要名誉？不对，是宋沉雾要名誉？我天真的儿子，你的名誉是在战场，宋沉雾的可不是。他的名誉是在进一步改善他的美食，以及唱出更多的歌上。现在那些人在咒骂他，但他的歌对于底层哨兵来说，却是生活的必需品。毕竟与瓦三战役无关的人才是绝对多数，十年、二十年，最多五十年，他们就会忘记那二十万死去的人，只会记得对宋沉雾欢呼了。”
“你是皇帝，但你真的毫无廉耻。”
“身为君主，需要考虑的是国家的利益，家族的利益。廉耻无论对国家，对家族来说，都是不必要的。”
“我要和季寒素对峙，面向所有人直播！”
“我拒绝。”
“我不是来请求你同意的，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的。”
“你会输。”
“不可能！我是正确的！瓦三因为我的决策，因为沉雾冒着生命危险的辅助，我们才获得胜利！季寒素？他在偷窃我的胜利果实，甚至利用这个果实反过来伤害了我最爱的人！”
“……我原来以为你更像你的母亲，但我发现你像我们俩，而且像的是最糟糕的部分。”
“我认为这是夸奖。”
“如果你以为天真和傲慢算得上是夸奖的话，尤其这两者合一，就变成了愚昧与偏执。我的儿子，这个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告诉我，让我死心或者让我还留存有一线希望，你仔细的看过那份军报吗？”
“如果我说没看过？”
“那我还有一线希望，你只是太自以为是。”
“那很遗憾，你去绝望吧。因为我仔仔细细的看过，我知道那场战役里，我做了什么，别人人做了什么。知道季寒素是一个多么多余的人！”
皇帝看着赛比恩，前一秒他的背脊还笔直，后一秒他的腰就直不起来了：“你说得对，我绝望了，你走吧。去黑塔与他对峙，并且对着整个宇宙直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