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我 来晚了

    其实，那天子清刚走，医生就从手术里出来了。

    姜华刚刚从对子清的谩骂中转到可为身上，可为惊恐地看了一眼姜华，这严厉的丈母娘似乎随时都能把他吃掉一样，内心瑟瑟发抖。

    姜华刚走到可为身边，指着鼻子问道：“你说说你，你都对宁宁做了什么？还怀孕！我同意你们结婚了吗？宁宁怎么可能怀上你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她发泄着，还要说什么时，忽然看见手术室开了一条缝。

    两人瞬间望过去，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向他们走来。只见他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过来很礼貌地看了姜华和可为一眼，然后问道：“你们是秦宁宁家属吧？”

    “是呢，是呢！”姜华点头如捣蒜一般。认真地听医生说话。

    可为也凑上去准备聆听。往医生身后看看，手术室迟迟没有出来人，十分惊讶，“宁宁怎么样了，医生？”

    “嗯……”医生停顿了一下，略微表现出为难的神色来，对姜华道，“她身体太虚弱了，之前刚流过产，然后精神上似乎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送来时就在休克中，而且还大出血，我们一直尽力抢救，但是好像不行。”

    刚说到这里，姜华就已经没有耐心地冲向了手术室，可为还没反应过来，医生就接着对可为说：“你也进去告个别吧。”

    一听到告别，可为才明白什么意思，他也跑向手术室。只见姜华扑在女儿跟前，哭的撕心裂肺，“可怜宝贝呀，你不可能扔下妈妈，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这是姜华一直以来的活着的理由，这是她在秦家立足的法宝。这是她毕生的心血呀。宁宁走了，她怎么办，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该如何面对以后的每一天。

    可为看了看宁宁，满头是汗，她的头发像被水洗过一样，湿漉漉的，他抚摸着宁宁的头，流下了悔恨的泪。他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后悔没有好好照顾她，总是嫌她麻烦。

    这时，宁宁用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翻了翻眼睑，嘴唇碰了一碰，可为感觉她要说话，瞬间凑了过去，低声地问道：“宁宁，你想说什么？”

    姜华忽然惊醒，也凑了过去，捧着宁宁的脸问道：“孩子，你在说什么，妈妈听着呢。”她也将耳朵凑近宁宁的唇边，只听见宁宁说道：“爸爸，我想见爸爸。”

    可为还没听清楚，姜华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宁宁不管是不是秦奋尧的亲生女儿，在她心里，秦奋尧的地位都是无与伦比的，甚至姜华都不能相比的。她深爱着自己的爸爸，深爱着那个之前爱她比爱自己更重要的男人。

    与此同时，在你她心里还生气一种特别情绪，就是后悔，如果自己没有做傻事，宁宁是不是就可以做秦奋尧名正言顺的女儿了，然而现在？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很多，先安慰女儿道：“你等下，我去找他！我不相信他绝情到这个地步，连女儿最后一面都不见。”

    她擦了擦眼泪，跑出手术室，冲着保镖大吼：“给我通知秦奋尧，我女儿要不行了，要见他，求他过来见我女儿一面！”话语强硬中带着哽咽，哽咽中带着强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保镖小哥听了她的话，赶紧给秦奋尧打电话。

    当时，秦奋尧正在凉亭中坐着，慕雪刚刚用他心爱的紫砂壶沏了一壶茶，茶刚刚闷泡了不到五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因为慕雪离的比较近，好像听见保镖说宁宁不行了，就以为是死了。秦奋尧一听，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把慕雪下了一跳。然后他看了慕雪一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然后便回屋里去了。

    慕雪刚刚拉着子清走到凉亭处，子清用手感受了一下壶的温度，还热热的，慕雪将壶中的茶倒了出来，两人静静地看着这茶水从壶中倾泻而出，聆听着它掉落进杯子中的清脆的声音，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他们俩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茶水，等待着秦奋尧的下一步决策。

    就在这时，秦奋尧从屋子里出来，瞟了眼凉亭里坐着的子清，想看到救星一般，赶快招呼子清道：“来，快带我去趟医院，宁宁要见我！”他在屋里考虑了一分钟不到，就决定去见宁宁。此时，不管宁宁是谁的女儿，也不管姜华会对他做什么，他都顾不得了，于情于理他都该去。

    他们驱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医院。子清先停车，秦奋尧下车就向手术室跑去。电梯门一开，就听见姜华凄惨的哭叫声，他皱了皱眉，但是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保镖在前他在后，紧走几步向手术室而去。

    姜华忽然看到秦奋尧过来，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会来，这次看见这个男人面色惊慌失措地向她走来，心里像有了吃了定心丸一般忽然间有了力量。不再飘忽，不再害怕，也不再无助，尽管她无数次想过，等她见到这个男人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可是没想到当她真的见到时，眼里却满是欣慰。

    秦奋尧来不及和她说话，只是扫了一眼，就进手术室了。可为还在旁边拉着宁宁的手，哭的泣不成声。他一进手术室，就看见宁宁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脸色惨白惨白的吓人，他紧走几步过来，凑在宁宁嘴边，唤了一声：“宁宁，是爸爸！……我来晚了，对不起。”

    这时，姜华也凑了过来，对宁宁说，“爸爸来了，宁宁，是爸爸，快看看爸爸，爸爸来看你了，快醒醒。”

    秦奋尧抓起宁宁放在床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地抚摸着，感受这份无奈无助，看着面前这个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的生命，此时此刻却如此无力地躺在自己面前，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来。

    生命原来如此的脆弱，渺小。谁能看透生死，谁又能知道自己的命数几何？他忽然后悔自己对她的残忍，以前他生病时，总是有宁宁陪在身边，然而今天自己却因为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要将她逐出门外，自己是不是过于有些残忍？一幕幕，一桩桩，如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流转，让他无法自抑。

    只见宁宁微微抬抬眼睑，看了眼秦奋尧，空洞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丝需要捕捉才能领会的喜悦，那一份喜悦却让秦奋尧感动和难忘。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叫了声：“爸爸！爸爸！爸爸！”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眼角静静地流出两行泪来，惹的姜华再一次捂嘴痛哭。秦奋尧答应着，心像有针在扎一样的，一下一下地痛着，看着她一点点没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