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撒豆成兵
偏偏在那名“天兵”看似寻常的纵跃之间，这段路程就仿佛消失了一般，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徐虎不足一丈。
“杀！”
伴着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一轮淡淡的金光骤然划破阴暗的天空，直指徐虎的脑袋。
徐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警告他危险，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刚升起闪避的念头，那金光就已经到了近前。
“俯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熟悉的暴喝在徐虎耳边炸响，念头还没传递到大脑，身体就已经迅速低头、俯身。
一套动作下来，犹如行云流水，丝滑无比。
二十年的麾下听宣，已经让徐虎习惯了遵从这个声音发出的每一个命令。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豫，听从即可。
当！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在场中炸起，音波滚滚，震得众人心头发颤，面色发青，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
徐虎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双眼翻白，双耳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
李广面无表情地站在徐虎身前，右手握着大戟，戟尖斜斜指着地面。
在他对面，是那名天兵，手里握着半截长刀，余下的半截掉落在地上，刚才那一击，直接崩断了他的刀，甚至就连盔甲上的金光也变得忽明忽暗。
“呯！”
一声轻响后，那名“天兵”的身体如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粒色泽黯淡的黄豆。
乍一眼看去，这一次交锋，似乎是李广占了上风，可众人分明看到，李广握着大戟的右手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那一下，接得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最要命的是……
李广是他们这边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人，而对方仅仅只是数千名士兵中的一个。
几千个战力能够与李广比肩的士兵……
这仗还怎么打？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一脸苦涩。
“好一招撒豆成兵。”
大军后方，太初真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祈容身边，语气凝重，犹如天边缓缓压来的乌云。
“道家真有这种玄妙的法术，我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
早在看到那群所谓的“天兵天将”出现的时候，祈容就猜到了， 此刻太初真人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
太初真人带着几分疑惑道：“撒豆成兵的本质，是制造幻术，令陷入幻觉之中而不自知，但贫道刚才试过好几种破除幻境的法术，都没有用，师兄这一招……”
太初真人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赵真人，一字一顿地道：“和小仙丹一样，都是禁术！”
祈容看了一眼地上的黄豆，蹙眉道：“所以，这群人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自己看吧。”
太初真人大袖一扬，拂在祈容脸上，等到大袖落下，祈容眼睛一凉，紧接着升起一种能够看穿一切，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是什么手段？
祈容按下心中的好奇，再次看向黄豆所在的地方，但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具黝黑枯瘦的尸体，裹着一身粗布麻衣。全身上下除了遍布皱纹之外，并没有伤口，而在尸体手里还握着半截刀。
祈容一怔，他闭一闭目，再睁开时，依旧是这副模样，可从别人的表情与细碎的言语里，他能感觉得到，在旁人眼里，那依旧是一粒黄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替淮阳王等人也开了天眼后，太初真人解释道：“禁书里记载的撒豆成兵，与普通制造幻觉的撒豆成兵不同，所谓的“天兵天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是真实的。”
“这世上真有天兵天将？”
淮阳王的面色很不好看。
“当然没有。”太初真人摇头，紧接着说出一句令众人大惊失色的话来，“这些人，就是普通士兵。”
“不可能！”一名方脸阔鼻，虎背熊腰的将领陡然否决，“就算是我们，也接不住大将军一击，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挡得住。”
其余几人跟随李广一起征战的将领虽然没说话，但都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他死了。”太初真人平静的说着。
呃，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茫然。
淮阳王抿着唇若有所思。
祈容最先反应过来，“真人是说，他的生命力被透支了？”
“不错。”太初真人看向地上的尸体，“禁军的年纪大都在三十岁左右，可你们看他的模样，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有什么区别？透支几十年的生命力，挡住大将军的一击，你们还不觉得不可能吗？”
众人一阵沉默。
“真人可有办法对付？”淮阳王看向太初真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李广刚才应付的有多吃力，他是亲眼看到的，直至这会儿，那条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这样的斩击格挡，李广最多能挡住十来次，可对方拥有的是整整几千人，损失区区十几个人，丝毫没有影响。
他们，却只有一个李广。
太初真人轻甩拂尘，笑意深深地道：“王爷放心，禁书……贫道也是看过的。”
从拜入龙虎山起，他就处处被赵真人压着一头，年少比斗时是这样，年长竞选掌教之位时，又是这样。
赵真人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这种压迫感，在前者被周帝奉为上宾，成为大周国师后，更是达到了鼎点。
不出意外，他会一直活在赵真人的阴影里，一辈子屈居人下。
他不甘心，但天资悟性，又都确实不如赵真人，嫉妒之下，他想到了那些被封存起来的禁书。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潜入藏书阁，翻看那些禁书，里面的禁法令他大开眼界，不是威能巨大，就是有着令人垂诞三尺的功效，其中就有周帝服用的小仙丹。
可禁法之所以被视为禁法，就是因为太过邪性，几乎每一道禁法，都是以人为炉鼎，每每施展，都要牺牲大量的人命。
太初真人未必慈悲，但他清楚知道，一旦大肆虐杀平民，必定会引起官府的关注。
一旦他修炼禁法的事情被查出来，官府也好，龙虎山也好，都不会放过他。
赵真人就对自己颇为忌惮，若是再让他知道自己偷学禁法，一定会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子，杀了自己！
在这种种考虑下，太初真人最终选择将一门门禁法记在脑子里。
那厢，淮阳王听到太初真人的回答，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有了微笑：“那就拜托真人了。”
“贫道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在此之前，麻烦王爷告诉大将军，请他务必拖住这些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