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密林
祈丰听得一头雾水，“明老，您这是……”
“行了，别问，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明一剂抬手打断，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个散发着和白天给牛奔雷那个锦囊一样气味的香囊，一脸肉疼地扔给祈丰，“这东西能防着蛊虫，你从现在起带在身上，除了洗澡的时候，连睡觉也不能除下。”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这南城之中，还藏着多少蛊师，小心为上。”
祈丰盯着锦囊看了半晌，突然咬牙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南疆。”
明一剂一愣，复又打趣道：“哟，刚才不是还一直阻止我们吗，怎么一转眼又要跟着去凑热闹了？不怕被人知道了，治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吗？”
祈丰咧一咧嘴，无奈地道：“我当然不想去，但又劝不住你们，只能跟着一道去了呗；再说了一人通敌是诛九族的罪，两人通敌也是诛九族的罪，并无区别。”
“南疆凶险，大哥没有武艺傍身，还是不要去涉险了。”
祈容一翻白眼，不乐意地道：“怎么，就许你去，不许大哥去？你这是嫌大哥是个拖累？”
“我怎么敢嫌弃大哥，只是……”祈容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此处也有要紧的事情，得麻烦大哥照看。”
“此处？”祈丰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一脸为难地道：“你是说锦衣卫那边？可我又不懂蛊术，真要来犯，也挡不住啊。”
“挡不住蛊虫，却能挡得住人。”祈容微微一笑，身子微倾，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随着那一个个钻入耳朵的字眼，祈丰眼睛越睁越大，待到悉数听完，两颗眼珠子已经瞪得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结结巴巴地指着祈容，“你，你，我……”
极度的震惊让他变得语无伦次，半天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大哥！”祈容伸出一根指食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祈丰接连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震惊，低声道：“这是真的？”
“不敢说十成，但六七成还是有的。”
祈丰思索片刻，缓缓点头，“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和明先生一路小心，对了，把牛奔雷喊上，狼影卫也是，关键时候，他们能够保命。”
“我知道了，大哥自己也万事小心。”顿一顿，祈容又道：“我会留一只雀鹰在大哥身边，有什么消息，大哥可以通过雀鹰通知我。”
“好。”
翌日一早，祈容等人离开客栈，离城往南疆行去。
因为他昨日对李广的那一番话，所以他已经解了南城的禁令，所以这会儿南城不限出入，只是一律严查。
出了城门，一路南行，随着渐渐靠近南疆，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密林，树木参天，遮天蔽日地挡住了天空，本不没什么暖意的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显得越发微弱。
随着他们的深处，林中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昆虫，有粗长的蜈蚣，五彩斑澜的虫子，颜色鲜艳的螳螂，还有吐着腥红信子的毒蛇。
那一双双形态各异的眼睛，无一例外地盯着祈容等人，他们走，它们也跟着走；他们停，它们也跟着停。
这样诡异的一幕，纵使身经百战的牛奔雷也不禁毛骨悚然，紧紧攥着双手。
唯一能够对此泰然处之的，也就只有后面的狼影卫了，他们本就是活死人一般的存在，自然不会有恐惧之心；
事实上，就算有一头僵尸扑出来，他们也会平静地冲过去对战，而且还会一边对战一边找那僵尸的弱点。
当年，明一剂虽然将那些濒死的士兵从战场上救了回来，可这些人也失去了大部分人性，不知畏惧，不惧刀枪剑戟，不惧毒药，没有所谓的同情、怜悯……
总之，几乎所有属于人的东西，都在他们身上找不到。
仅剩下的，就是对敌时的一些思考以及对祈容的忠心。
当年，他们是祈容拼死救下来的；
如今，他们就以这副身躯回报祈容，至死方休！
越往密林深处走，虫蛇鼠蚁就越来越多，而且一个个都比外界的同类大上数倍，颜色也要鲜艳许多。
譬如刚钻出来的一只老鼠，连头带尾，足足有小孩手臂那么长，皮色油光发亮，尾巴的地方还有一搓红毛。
牛奔雷甚至在那双绿豆大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狡诈。
是的，他从一只老鼠眼睛里看到了狡诈！
要不是亲眼所见，又看得分明，牛奔雷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可现在……
他握住刀柄的掌心已是冒出了一层湿滑粘腻的汗水，很难受，但他不敢松手擦拭，他怕自己一松手，这些东西就会扑上来。
虽说明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但他到底只是大夫，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就冲这些小家伙身上的五颜六色，明大夫到底保不保得住他们的性命，呃……委实有些没信心。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牛奔雷感觉头有些发晕，看东西时，双眼模糊发黑，四肢也渐渐有些乏力。
他用力甩了甩头，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
奇怪，虽说眼前这一幕诡异至极，但以他的心理素质还不至于这样，难不成……
中毒！
牛奔雷脸色陡然一变，正要提醒祈容，就看到明一剂递过来一枚黑色的丹药，“这里有瘴气，把药含在嘴里，不要咽下去。”
“是。”
牛奔雷赶紧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扔进嘴里，依着明一剂的话老老实实含在嘴里。
随着一股辛辣的药味在嘴里弥漫，晕眩与视物模糊发黑的情况如冰雪消融，迅速退去，四肢也在逐渐恢复。
感受着思维、眼睛以及四肢力量的恢复，牛奔雷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背上已经出了好几层冷汗。
南疆这种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牛奔雷顾不得贴在背上的里衣，快走几步来到祈容身边，低声道：“世子，此处诡异，要不我们先退出去，然后再做定夺。”
在他服药说话的功夫，四周的蛇虫鼠蚁又多了一倍，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肢体在地上爬动，悉悉索索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