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因祸得福
祈守章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话锋一转，道：“说说吧，凝香馆的案子，你是怎么查到陛下身上的？”
“父亲当真的想知道？”
祈守章打量着面容俊美无铸的次子，带着几分讽刺，“你是侯府世子，你在陛下面前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立场，你觉得为父还能避开？”
“现在知道，还能想一想应对的话，不至于明儿个陛下问起时，一问三不知。”
见他这么说，祈容没有再拒绝，思索片刻，他道：“儿子查到有人从广仁堂取走人面花，就画了此人的画像，虽然看不到长相，但挨家挨户的询问之下，还是被儿子查到，他进了宝蝶斋。”
“那也只能证明此人与宝蝶斋乃至淮阳王有关，与陛下何干？”
“广仁堂的掌柜说那人虽然穿着一身男装，可声音尖细，骨骼纤细，怀疑是女扮男装；可如果真是宝蝶斋，大可以派一个男人过来，何必派女子，露这么一个破绽。”
“再者，我查过广仁堂，他们与宝蝶斋一直有往来，宝蝶斋不少用在香料里面的药材，都是从他们那里采买的。
赵九安是一个谨慎聪明之人，若真要做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何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选择广仁堂，他大可以另外选一家药铺，彻底与宝蝶斋撇清关系。”
“另外……”祈容似笑非笑地道：“父亲应该知道，骨骼纤细，声音尖细的，除了女子之外，还有一种人。”
“你是说太监？”
“正是。”
在这句话后，祈守章陷入了沉默之中，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厚重的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良久，他抬眸，神色复杂地道：“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并无实证。”
“不会有实证的。”祈容摇头，随即嗤笑道：“咱们这位陛下做事一向小心，又岂会留下把柄；退一步，即便真的有，难道还能拿去长生殿指证他吗？那只会让侯府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到这里时，祈容眉目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但很快又收敛起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抚一抚脸颊，淡淡道：“明日，儿子会派人搜查宝蝶斋，相信那里会有这件案子需要的东西，到时候就可以结案了。”
祈守章长叹一口气，“看来陛下对淮阳王的忍耐，已是到了极限；这件事之后，他应该要对赤焰军动手了。”
停顿片刻，他忽地道：“若赤焰军能够重整，你打算依着陛下的话，执掌新军？”
“没有人比儿子更合适。”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祈守章面色凝重地道：“执掌兵权者，最易被君王猜忌；你如今虽然得陛下倚重，但几年之后呢？咱们这位陛下，从来都疑心深重；到时候，镇南侯府就会成为第二个淮阳王府。”
听到这话，祈容难得的露出几分无奈，“不是儿子想要执掌，而是圣心如此。”
见祁守章眉头深锁，他出言安慰道：“父亲不必太过担心，儿子心里已经有了大抵的应对之策，侯府断然不会成为第二个淮阳王府。”
祈守章挑一挑眉，诧异地道：“如此有信心？”
“父亲应该知道儿子的性子，从不会无的放矢。”祈容微微欠身，声音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而不是关乎侯府存亡的大事。
“你的应对之策是什么？”祈守章身子微倾，目光牢牢盯着祈容，他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祈容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了，父亲自然会知晓。”
祈守章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次子了，明明就在眼前，可他身上就如何笼了一层纱一样，令人怎么也看不清。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罢了。”祁守章按下心中的好奇，叮嘱道：“明日陛下面前，小心应对，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说。”
“儿子知道。”祈容谦恭的应着，一如以往。
……
当夜，祈容在子时之前，赶回顺天府衙。
看到他回来，赵守成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有祈容的保证，可事关上百条人命，心里到底还是慌的，直至亲眼看到，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一夜，有两股无形的气旋在顺天府衙后院交替，时寒时炽，直至天色微亮，方才缓缓散去。
“明老小心。”
祈容扶住脚步踉跄的明一剂。
“不碍事，快，让我把把脉。”一夜未睡的明一剂满脸疲惫，精神却是出奇的亢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攥过祈容的手，四根手指都搭在了他手腕上。
“压下去了，寒毒果然压下去了，哈哈哈！”感受着皮肤下平稳有力的脉搏，明一剂高兴的大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也难怪他这么激动，这些年来，祈容身上的寒毒，几乎成了他的心魔，做梦都在思索要怎么拔除。
可任凭他翻了一本又一本医书，用了无数天材地宝，都只能暂时压住寒毒，且时间很短，差不多每日都要服药压制。
可偏偏那寒毒隐约还有越来越强势之势，实在令他焦头烂额。
好一会，他敛了笑意，双目灼灼地盯着祈容，“身子还冷吗？”
“自从我中寒毒后，身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暖和过。”祈容说着，那双清亮明澈的眸子，此刻是少有的激动。
明一剂用力拍着大腿，再次放声大笑，嘴边迭声道：“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谁能想到，祈容体内的寒毒，和那些姑娘脸上的火毒，恰好相生相克，既救了那上百名女子的性命，也大大消磨了祈容体内的寒毒。
良久，明一剂止住笑声，激动地道：“这次之后，你体内的寒毒应该会消停很久，只要我在这段时间里，再找到一次火毒，就可以彻底拔除你体内的寒毒！”
祈容哂然一笑，“火毒远在南僵，想要在中原找到谈何容易。”
“中原找不到，就去南疆找。”明一剂不假思索的回答着，他看了一眼四周或还在昏迷，或醒过来喜极而泣的诸女，道：“等此间事了，老夫就动身前往南疆。”
祈容一惊，“南疆多瘴气，又与我大周敌对，明老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