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6章
魏显觉得自己隐约听见了火苗窜起来的噼啪声。楼上的和楼下都有脚步声围过来，像是被巨网追赶的鱼群，一股脑地朝档案室这层涌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杨师父就先开口：“外面大概摸清了我们守备的火力，想用人海战术拖住我们，直到我们因为火势被迫瞬移。事发突然，档案室还没来得及被清空，他们看到我们守在这里这么久，肯定也有所察觉……如果被困住就真的晚了，我先留在这里，你想办法找到对方的头目。”
魏显没有回答。他能看出即使最后场面彻底失控，杨文彬也没有撤离的打算。而摘星楼的外墙虽然有道具加固，内部却连防火门都没有。所以即使杀了外面的指挥官，只要火不灭，档案室就还是无法得以保全。
“他们在用汽油，水攻的道具用不了。有没有办法把火埋住？”魏显不死心。
“道具都是有限制的。”杨文彬回答，“慢慢看吧。”
这都是扯淡。
要是有林昱曈那样的嗅觉就好了，魏显想，说不定在火烧起来之前就能发现不对。她的晶体也能用来灭火。
“前几天我有跟淇哥提起过关于档案室的事情，但他更看重对于焰火的部署，我也没有再强调。”杨文彬似乎很平静，“淇哥和祝凌，还有小湄，他们是整个九枝的决策者，而我是负责档案和道具管理的人，这里就是我的责任。你不要再犹豫了，去把外面的人干掉，这才是其他队友需要你完成的事。”
魏显没再说什么，用瞬移符把自己传送出了摘星楼。
于淇没有将他关于夜市的计划明确地告诉过任何人，但另外两位创始人，还有林昱曈和自己，至少对他的想法有一定了解。杨文彬则应该是猜到了他的意图，所以也明白端掉焰火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摘星楼这么简单。
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这次的随机传送点是附近一栋空置楼房的第二层。夜市中心区域本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但或许是前任主人死在了哪里，其他人又没有发现，这间屋子就渐渐荒废了。
摘星楼周围的焰火成员和不久前相比少多了，可能是都被填进火场当了路障。橙红色跳跃的火光已经从摘星楼的窗棂中透出来，但因为加固道具，浓烟并不能飞出窗外，只能向内部倒灌。再这样下去，即使杨文彬想到了控制火势的方法，也会先被烟熏晕。
随即魏显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意识到了为什么杨文彬急着让自己追出去——不是为了给摘星楼解困，而是因为焰火的人很可能收到高塔传来的求救信号，跑回去支援了！
魏显暗骂了自己一句，立刻从窗户翻上屋顶，顺着屋脊朝焰火塔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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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曈的手柔韧性很强，学着巫师比划的时候毫不费力。她用晶体将对面那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砍刀便咣地落在地上。
什么品位！哪有法师拿大砍刀的！
长廊的灯突然灭了。黑暗袭来的刹那，林昱曈听到耳边有什么轻轻嘶了一声，立刻低头举盾格挡。盾面和什么撞上了，发出“笃”的声响。
于淇在走廊尽头打开手电。林昱曈先是被一晃，随后就看见有四五条蛇头隔着盾牌对她吐信子，而盾牌上已经有几丝透明液体。
“小心地下！”于淇喊。
巫师和祝凌在楼梯口打得热火朝天，一时无暇操纵这一片的地面。
林昱曈低下头。
我去！
一只碗口粗的蟒蛇正准备缠上她的腿。
这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吧？
这些蛇似乎也不怕光，在半空中撵着林昱曈跑。她不敢抽刀，怕动作慢了刀刃被蛇缠住，反而更完蛋。那边的巫师似乎缓过来些了，和祝凌打着打着竟还有闲情逸致去把蛇往林昱曈跟前送，似乎打定主意先要她死。
但是操纵蛇的那位本体呢？
一转眼，于淇已经不见了。手电筒换到了于湄手里。林昱曈也不敢分心想于淇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引着蛇往巫师那头跑——我看你还挪不挪地板了！
祝凌对巫师的进攻似乎有些受阻。对方不知是有什么法术还是道具，在两人之间竖了一道空气墙，拦得了祝凌但拦不住锁链。可走廊地形并不空旷，祝凌在较远的距离并不能很好地控制锁链轨迹。
那蛇会不会也被拦在外面？
“换一换？”林昱曈问祝凌。
祝凌点头，猛地抽回锁链伸向蛇群。林昱曈则把晶体向巫师散去。
蛇一时无法逼近，和祝凌的倒钩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像是同类交流。巫师尝过晶体的苦头，虽然不知那具体是什么，但还是在林昱曈转向他的瞬间施了个幻术，把自己“变走了”。
他不知道我能探测到活人，林昱曈想，我可以保留这个信息。
她将晶体铺得满楼梯间都是。这个巫师似乎是可以把自己连灵魂带□□都寄存在某个物品里。就像上次的柱子，林昱曈这次在楼梯间柜子的一只抽屉上感知到了活人的气息。她知道他在哪里，但因为巫师现在并不以人类的形态出现，林昱曈并不能确定自己应该如何攻击。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祝凌原本钉住了一只蛇头，而那条蛇在被穿透的瞬间就化作齑粉。但没过多久，又有一条蛇补上了它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早点被放出来。
这几条蛇都长的过分，尤其是那些手指粗细的蛇，至少五六米长。它们和蟒蛇一起从墙上伸出来，林昱曈无法用晶体探测墙那头是什么。
奇怪了，难道只是机关？
就在这时，巫师藏身的橱柜下的地面微微晃动起来，随后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墙根处出现，直接将柜子吸了进去。林昱曈还没反应过来，几条蛇爬出的位置就又冒出一大团东西。几道纤细的银光从她脸边飞过，直切进了面前的那团物体里。
林昱曈扭过头。
于淇领着五个人从楼梯间另一侧的走廊进来：“两个都没抓到，看方向是上楼了。”
看来刚才墙里是有个人了。
祝凌蹲下查看被漩涡打过的墙和地面：“这两人应该是个组合，一个负责吸引注意力并且控制地形，另一个用自己能再生的部分打人，藏得挺好。”
“大部队被底下的杂兵拖住了，我们作为先遣队上来和你们汇合。”对面穿着黑夹克的短发女人告诉祝凌，“外面焰火的人听到风声应该会回来，所以底下的复仇者在清理塔内残余的同时也会截住试图上塔的焰火。负责巷战的小队也都就位了，我们没有后顾之忧。”
祝凌点点头。
就刚才那一会功夫，原本从墙中被抛出的那团影子就像泡沫一般消散了，只剩下钉在原地的三把手术刀。如果她没看错，这些刀应该就是对面为首的黑夹克女人掷出的。
黑夹克对九枝三位创始人似乎都有些了解，只是看了看林昱曈又看了看于淇：“听说你们最近招的人年纪都不大。”
“她负责地形侦查。”于淇告诉她。
看来是不打算让林昱曈的攻击能力暴露。
“外面报信的那个小姑娘你们有见到过吗？”于湄问。
这次黑夹克女人没回答，是另一个蓝毛衣开的口：“集结的时候在茶馆似乎见过一个小女孩，但我们应该不会让那么小的人参与这次进攻，所以大概率是你们的人。不过情况紧急，我就没再注意她了。”
于湄道了声谢，没有继续问下去。
林昱曈借着手电的光打量面前的几人，然后发现周虹和李国立都不在，可能是因为能力不合适。这五个人是三女两男，那个黑夹克应该是类似于行动组组长的身份。于湄在一旁给林昱曈补充知识，说刚才的漩涡是其中泡面头男性的能力。
林昱曈点点头，然后暗暗纠正自己：那人算是盟友，应该叫羊毛卷。
“既然人到齐了，就继续走吧。”黑夹克看了一眼几个九枝成员。
林昱曈尽职尽责地开始带路：“我刚才探了一下，第七层整体的地形和这一层非常相似，但大概也会有刚才那种隐藏空间。目前还没有在开放区域发现敌人，要小心埋伏。”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黑夹克一脸“这都什么废话”地看着她，但林昱曈刚打完架，还准备接着打，没空计较这些。
祝凌带着林昱曈走到了队伍前面。“你就跟着我，”她低声说，“剩下的交给淇哥，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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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身穿暗红色斗篷的人在小巷里穿梭。不时有行人撞见他们，然后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走。
这是焰火一支声名在外的暗杀小队，是少有的几乎从夜市出现时就组建起的焰火团队。他们的标志就是那件底端被烧成碎片的斗篷，正反两面穿——平时出门吓人就穿暗红色那面，到了月黑风高适合上班的时候就反过来穿黑色那面。
脑子有病，魏显想，不就是为了竖立品牌好多收些佣金吗？队员一茬一茬的死，干脆穿个斗篷让别人看不出来。否则哪个长久干这份工作的会穿成这么一副讨打的模样。
而且走在右边的那人羽绒服的边都快从斗篷底下挤出来了，也不多在意点形象。
但这些人不是他的目标。他锁定的，是走在这群人后面十几米的一个衣着普通的男人。
不出意外，前面这群人是他放出的幌子，好方便他金蝉脱壳。
这帮人走路压根不抬头，一个劲地往焰火塔小跑。魏显在他们头顶的屋檐边缘跟着，他们也完全没发现。
前方不远处就是复仇者的布防区。但复仇者部署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封锁所有街道，更不排除焰火高层有特殊的传送通道。前面这一队杂鱼不足为惧，但后面那个人要是跑了，要找到就难了。
得把他和前面那群喽啰分开。
再走几十米，小巷就会汇入一条大道。街道变宽会导致屋顶上的人更容易被发现。大街上似乎有些人仰马翻。一半的人听说打起来了想赶快找地方躲避；有些人则天不怕地不怕地想要到周围看热闹；剩下的极少数一看就是想干脆去一起干架。这些人远远看见暗杀小队过来，纷纷惊呼，急着让路的和终于找到机会揍人的撞在一起，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魏显已经潜行到路口边缘，并在暗杀小队就要从下方经过时用飞刀射断了屋檐上大红灯笼的吊绳，直接把灯笼砸在了那群人头上。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灯笼芯里居然燃的是真火，而二楼的热心厨师立刻浇了一瓢热油下来，差点把这帮人全给烧了。
但他没有多逗留，而是扭头返回了小巷蜿蜒的区域——果不其然，跟在后面的大鱼看见前面出了事，掉头就走。魏显没有多给他机会，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抓着那人的领子就地滚了三圈。那人被砸懵了，天旋地转之间刚摸出毒针想往对方身上扎就被抹了脖子。魏显也是急了，甚至没有优先格挡。但得手之后他也迅速反应过来，先压制住了对方手上的动作，然后扭断了他的颈椎作为补刀措施。
一路上魏显都没有搜寻到那个能把墙变成流体的焰火。但他没有继续往前追，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回了摘星楼。浓烟已经在摘星楼顶上笼罩成一片，在夜市的黑暗中被被火光映得比流转的霓虹光带还显眼。
像灯塔一般。
他赶到附近时发现屋顶上还有一群人，其中两个女孩他大约能认出是李国立的手下。
她们也认出了魏显，立刻挥手让他靠近：“我们是清除了附近一个小型据点以后赶过来的，现在楼里面还有人吗？”
魏显点点头：“得先灭火。”他没有问李国立他们在哪里，对方也没有问楼里的人为什么没有用瞬移符。
“我们有同伴的能力可以从外部控制火势，但我们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收到消息说现在摘星楼内部还有焰火头目。他的具体方位我们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选一条道路控制住火势，把焰火从里面引出来然后网住，这样的计划可以执行吗？”魏显知道杨文彬对灭火不抱希望，但他还是想试试。
两名刺杀者队员突然像飞鼠一样俯冲下去，从小巷的暗处提溜出一个人。她们正要手起刀落给他来个痛快的，就被魏显叫住。
是上个关卡里的蒙面人！
蒙面人见到魏显就破口大骂，连着林昱曈也一起被问候了祖宗十八代。魏显没听他废话，跳下楼揪起他的领子：“你的干粉灭火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