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9章
好消息是，那三个尽干坏事的脑残不用杀了。
坏消息是，剩余的二十多公里路要靠走。
林昱曈心里有些扭曲的不痛快——想杀的人现在到了十几头狼的肚子里，她就是想自己动手都不能够，一点都不解气。
不过往好处想，他们好歹省了杀人的力气，顺便给狼群上了定位。
“两条路。”林昱曈顶着一头狼血，觉得浑身难受，“走高速不知道山体滑坡盖住了多少路，而且要打狼，不过只有十几公里，遇到人的可能性也比较小。下高速，二十多公里，晚上九点能到就不错了，还有可能在村子里遇到大批丧尸。选一条。”
“走小路吧。”于淇往自己身上喷了一通消毒液，换了副口罩，“我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万一走高速走到一半再碰上一次山体滑坡就完蛋了。”
四人手上还有五百多颗子弹，三十七颗手雷，比起丧尸，确实应该更怕山体滑坡。
林昱曈敲了敲镜腿，打开物品栏，摸出两颗手雷递给魏显：“你刚才消耗得比较多，这种东西在你手上更能发挥杀伤力。”
魏显也没说什么，接过了手雷。
小队继续整理着物资。林昱曈对着自己的头发一通狂擦，然后突然抬起头：“是只要抬得起的东西就可以放进物品栏是吧？”
“对，”祝凌回答，“怎么？有灵感了？”
“你说我怎么就没往里面放辆电单车呢？”林昱曈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跑得慢还想不到带点加速工具。
“先别想这个了。”于淇对她说，“头发上的血擦得差不多了是吧？祝凌，你给她多喷点酒精，趁现在赶紧喝水吃饭，再过会可能还真没机会。”
四点半时，四人收拾整齐准备出发。
从小路走，还剩二十五公里，林昱曈觉得要是路上遇到丧尸，晚上十点能到m市都不错了。
“往好处想，”于淇安慰林昱曈，“跟大部队走也不可能太好过，中途肯定得遇袭，否则都对不起关卡的一片良苦用心。加上排队，内讧，他们到得不一定比我们早。”
这倒是真的。而且谁说私家车可以坏，大巴就坏不了了？
“而且他们目标太大。”魏显也在一旁附和道。
小队下了高速，沿着公路走出去两公里，面前才终于出现了人行道。地图大概是有些滞后，因为图纸上标的村庄已经被建成了一座小镇，镇里都是三四层高的小楼，墙上刷的粉都还挺新。宽敞一些的道路上铺了沥青，窄一点的路和人行道上盖着灰色的砖，看平整程度也像是刚修好不久。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林昱曈也没听见呜呜嚷嚷的声音。
这不太对啊，林昱曈想，怎么会既没有人又没有丧尸呢？按照这次关卡npc的密集程度来讲，这个小镇不太可能被略过了，应该也被塞满了npc才对。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的镇民已经接到通知撤离了。可如果这里没有爆发丧尸危机，镇民真的会这么听话，撤得这么一干二净而且基本什么都没带走吗？
之所以说是“基本没带走”，是因为小镇里的所有载具都不见了。没有车，没有摩托，连辆自行车的影子都见不到。
一个小黑影从路边窜了出来，滴溜溜地横穿过马路，又从门缝钻进对面的楼里去了。
“有老鼠是说明这里最近还住过人吧？”林昱曈推测道，“否则他们吃什么啊？”
“不一定是活老鼠。”魏显在一旁说，“你能闻见丧尸的味道吗？”
“可以，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身上的丧尸味肯定比老鼠重。”林昱曈的头发上的残留血迹和酒精结在了一起，风一吹还有些凉，“以前是和丧尸打成一片，现在可能真的可以和丧尸打成一片。”
五点，起风了。小镇的楼都不高，并不挡风。天上的云层像是压得更低了，不知是真要下雨还是只是因为日照不足看上去颜色深了些。
几人正走着，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喇叭声。一辆小轿车从几人身后风驰电掣地驶过，一路按着喇叭。
“是npc。”于淇小声说。
四人停了下来，林昱曈站在了一个油桶背后，拿出了枪。
那辆车在靠近四人的路边停了下来，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女人在车窗刚开了条缝的时候就爆发出一声电钻一般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鬼啊！”然后她指着林昱曈大喊：“那个人！那个人满头是血！快跑啊啊啊啊啊啊！鬼！”
还没等林昱曈反应过来她到底想干什么，那辆车的司机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在引擎声响起的一瞬间，云层中劈下一道闪电。两秒后，一道雷从天边滚了过来。
整片天空在一瞬间黑了下来，当雷声翻滚着冲过小镇时，房屋里爆发出大批丧尸的嘶吼。
我去，那一嗓子还能喊出这效果？
“远离建筑物！”于淇大喊道。他和魏显一人举着一块盾牌，把举着枪的林昱曈和祝凌夹在中间。
一阵狂风卷过，街边的窗户顿时大开，一只只丧尸从窗口处像楼房的呕吐物一样翻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它们落地后半跪半爬着站起来，然后扭着身子靠近四人。房屋的门也被“咣”地吹开了，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些玩意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丧尸群慢慢逼近，却没有像林昱曈以前遇到的那样疯狂地冲过来。
“开枪吗？”林昱曈问。不开枪，丧尸在慢慢围拢，很快就能瓮中捉鳖；开枪，它们很可能会立刻爆发式攻击，手枪的火力很难压住。
道路两侧的楼房像一口口锅，里面的丧尸如同沸腾后漫出来的粥一样往外冒。周边建筑物根本不能作为掩护，小队只能保持移动。
“于淇和魏显把备用弹匣给我，我开路。”祝凌朝着小镇的出口方向慢慢挪动，“你们俩顶住两侧挤过来的丧尸，容容把从后面扑上来的解决掉！”说完，祝凌就朝前扣下了扳机。
丧尸听见动静变得更加躁动，靠得最近的几只直接扑了上来，伸着胳膊就挠。魏显和于淇一只手持盾顶住围上来的丧尸，另一只手挥刀砍过去。
林昱曈向从盾上滑开的丧尸射击——因为隔得太近，连她这种新手都可以一枪一个。
但还是太慢了，林昱曈想，只能点射，瞄准也太耗时间。更麻烦的是，她装在弹匣里的只有二十四发子弹。剩下的子弹再多，她没时间填充弹匣，即使有也用不了。
又有几只丧尸一齐扑了过来，祝凌朝前方扔出手雷炸开一片空地。四人甩开丧尸，往空地前进。
周围丧尸的速度变快了，大概是因为冒出来了有一段时间，它们僵硬的关节变得灵活，扑上来的频率大幅增高。
“再这么走下去会被埋住！”林昱曈已经开始往队尾扔手雷了，可围上来的丧尸数量只增不减，她最后一个弹匣快要空了，“这帮丧尸属韭菜啊？”
“别杀了直接往前跑！”于淇和魏显在前面用盾开路，撞开一只又一只丧尸。林昱曈和祝凌跟在后面，用刀把再次扑过来的砍到一边。
又一声雷轰了下来，天又黑了几分，衬得周围张牙舞爪的丧尸像是在不见光的树底缠绕着的腐败藤蔓。
“这样跑不出去！”魏显用盾挥开一只独眼丧尸，林昱曈错身上前把它钉死，又立刻拔出刀砍向另一只光剩半截手臂的丧尸的脖子。在往出口前进的过程中，四人尽力一路小跑，林昱曈砍丧尸的精准度也就提不上来，有一半的情况是砍在了它们的四肢或躯干上。
好在丧尸也没有围到密不透风，四人还能透过重重叠叠的扭曲人形看见两侧房屋的门窗。魏显拽开拉环，把手雷朝一栋三层小楼底层的窗户中扔去，喊了一句“上楼”，随后拉起盾，朝那栋楼冲过去。
三秒过后，一堆黑乎乎的躯干从窗口处飞出来，正打在他的盾上。
林昱曈跑在最后，一只丧尸冲到她背后伸出手就要捞到她的头发。她扭过身一刀刺去，正巧把它卡在门口。她拉出防暴盾，顶住尸体抽出刀，然后一脚朝它的腰部踹去。
丧尸向后倒，正巧砸在了另一只撞上来的丧尸上。林昱曈反手砸上门，拎着刀跟着祝凌往楼上跑去。
这些楼房从外部看起来还很新，屋内却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林昱曈踩着布满裂缝的地砖，觉得地板随时都能塌下去。
突然，一只手从缝里伸出来，扣住了她的右脚脚背。那丧尸的手指恰巧穿过了她的鞋带，让她没法把脚往外抽。林昱曈用左脚猛地往右脚鞋面上一跺，把它疏松的指骨踩碎成了几块。随后她抬起右脚踢向空中，那只手就支离破碎了。
“你练轻功呢？”祝凌刚解决身侧冒出来的一只丧尸，“左脚踩右脚啊？”
林昱曈差点把自己给跺瘸了，晃了晃头，继续跟着队伍从一架梯子爬上楼顶。
从室外看，房屋就恢复了崭新的模样，地面上不再有“丧尸生成器”一样的裂缝。四人好不容意可以喘口气，靠在烟囱上填着弹匣。
到目前，林昱曈还剩一百零三发子弹，三颗闪光弹，六颗手雷。
现在天黑得跟晚上似的。头顶上的乌云翻滚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别走下面了。”魏显站在屋顶边缘看着街道上挤得像是在置办年货的丧尸，“刚才废了那么老大的劲，才走过六栋楼的距离。”
“才一百米都不到。”祝凌拿着测距仪往楼房消失的位置看，“离小镇出口还有九百多米，我看只要没有马路横切过去，两栋楼间的距离大约不到一米五宽。我刚进镇子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要建这种握手楼，现在看来关卡就是想让我们从屋顶上走。”
林昱曈走到屋顶边缘往下看——三层楼，离地九米多，正常人理论上摔不死。但摔不死一点用都没有，两栋楼之间夹着一群嗷嗷叫的丧尸，如果从楼上掉下去，就能很快加入他们了。
前提是没直接被啃干净。
“跳吧。”祝凌擦了擦她预设的起跳点，发现上面本来就几乎没有灰。为求稳妥，她先是助跑了两步，再起跳，掠过两栋楼的缝隙，稳稳地落在了对面。
于淇也跟着跳了过去。
“你没问题的吧？”魏显问林昱曈。
“应该差不多刚好。”林昱曈回答，往后退了两步，开始助跑。
反正从楼下走一定出不去，要是走屋顶还跳不过去，那她就是注定得死在这儿了。
好在她跳过去了，落地时也没打滑。
于是四人开启了“走楼顶，挥刀砍下楼，开枪冲过马路，扔手雷清房间，一路砍上楼，填弹匣，再继续走楼顶“的循环，一共前进了四百多米。
然后暴雨落了下来。
四人护目镜上都挂满了水珠，作用从护具变成了万花筒。林昱曈戴的是防毒面罩，就要好很多，剩下戴口罩的三人都得用医用胶带把口罩边缘挡住，否则再防水的口罩也扛不住漏。
“需要防毒面罩的关卡比较少是吗？”林昱曈问。
“关卡里的毒一般都不是防毒面罩能挡住的，属于灵异现象，科技不管用。”祝凌也很无奈，“以前的思路都是不要触发死亡条件，这样就不会被毒倒，谁能想到突然遇到一期传染病？还是从呼吸道传播的早期症状为皮疹的传染病……”
也是，林昱曈想，我还没想到要带电单车呢。
戴着口罩打架本来难度就很大，戴着外层挂了水的口罩打架简直就是极限运动。再加上雨天路滑，在房顶之间跳来跳去就需要更加小心。四人的行动速度因此比原来慢了不少。不过路滑也有路滑的好处——需要冲过马路时，林昱曈就会先在他们路径的两侧撒上晶粉。这样粉末和雨水一混，丧尸们就会接连表演平地摔。
五点三十四分，四人来到了小镇边缘的房屋楼顶。
一条柏油路从楼下延伸出去，通向m市。
“我们冲下楼，那些丧尸会跟过来，”于淇推演着，“我们先只解决掉挡路的，然后尽量往外跑。等丧尸集中在我们身后了，就扔手雷炸。”
“我会撒晶粉给他们减速。”林昱曈说，“都跟着祝凌姐跑吧，踩她踩过的位置，我好在外面铺晶粉。”
“行。”祝凌用手指刷掉护目镜上的雨水，“于淇在我后面解决掉两侧过来的丧尸，容容撒晶体，小魏扔手雷断后，没有问题吧？”
三人都说没问题。
“雨大，气味容易盖住，我争取用三个雷把它们甩掉。”魏显看着地面上扭动的丧尸。它们像是有领地的概念，目前还没有丧尸往小镇外面走。
不过待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林昱曈跟在于淇身后一路冲下楼。只要离开小镇，逃跑速度能提上去，被甩开的丧尸就很难再跟回来。出了楼房，祝凌加速冲上公路。林昱曈开启能力，把晶粉朝丧尸劈头盖脸地砸去。细微的反光让四人周围都变得明亮了一些。
丧尸无法思考，自然不会预判小队的方向然后提前堵人。它们的速度本就比不上冲刺的人类，再被晶体一干扰，很快就被四人甩在了身后。
魏显先是向后扔出第一颗手雷，炸出响声。丧尸感受不到热和气流的冲击，只知道追着声音和光，于是都飞蛾扑火般朝气浪的中心涌去。魏显又扔出第二颗，把靠近的丧尸炸得七零八落。第三颗手雷，被他朝斜后方的空油漆桶扔去。
手雷炸响，还把一边的油漆桶炸到了墙上，撞出“咣当”的巨响。
四人的气味已被大雨掩盖，丧尸们纷纷朝变形的铁桶跑去，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追着几个可食用的大活人。
五点五十分时，林昱曈感知到那群吞了晶体的巨狼正在四人正前方大约三千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