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为什么退缩
江美美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蒋含是主动来找自己说话的吗？好像不是，但是又那么巧合。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学校两个星期放一次假。自己上次没有回家，虽然江美美不太愿意，但这次该回去了。
妈妈前几年就已经和自己搬了出去，不再和小时候一样跟着爷爷奶奶住。
没有了妈妈和爷爷奶奶家的争吵，但江美美还是不喜欢这个家。对它也什么任何依恋的感觉。
家应该有父母亲的温暖，自己的家没有。
爸爸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回家，妈妈脾气越来越暴躁，只要爸爸回到家，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争吵。
有时候对待自己，江美美的妈妈也会发起脾气。
江美美知道，其实妈妈也很委屈。她或许早就对爸爸没有爱了，争吵的不仅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有的时候倒像是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报复。
报复他，为了自己白白浪费掉的青春，为了自己嫁给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
难道婚姻就是这样吗？
江美美不知道自己父母当初为了什么结婚，她只知道这背后的一地鸡毛和双方在对对方的言语攻击了逐渐丧失的体面。
上午放学从学校出来，到了家还没到中午，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美美翻了一下冰箱，里面还有一些菜，她决定今天自己来做一顿饭。
番茄炒蛋，再来一个青椒肉丝，一个皮蛋黄瓜汤，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江美美正忙碌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爸爸和妈妈一起进了门。
今天很安静，他们从进门到坐下没说一句话。不过没有吵架已经很好了。
“美美，你在做饭吗？”爸爸问。
突然妈妈激动了起来，“别做饭了，今天我们出去吃。”说着说着往江美美这边走，一把手拉住了江美美。
“妈，怎么了？”江美美不解，只觉得手上有一点痛。
“你这么抓孩子干嘛，松开点，别把他弄痛了。”
“怎么？最后一顿我们出去吃还不行，这你就心痛了？！”江美美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最后一顿？
“妈，你什么意思呀？”
她看见妈妈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但还是把话说得铿锵有力，每一字都带着一股子力量。
“没什么意思，确实没什么意思了。我和你爸离婚了。”
离婚了。
江美美知道总会有这一天，这一天还是来了。她想象过这一天，但没想到它来得这么突然。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随即而来的是妈妈的哭泣声和爸爸沉重的模样。
江美美他们好像站了很久，然后房间里空气凝固。
他们不知带着怎样的心情，一起去了就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没有特意挑选，最平常的不过吃饭的地方。
周围喝酒的、安静吃饭的、甚至小情侣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这一桌的异样。大家沉浸于自己的生活中。
江美美吃着，爸爸妈妈也吃着。大家都没说什么话。
江美美是以前就说得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自己的爸爸妈妈走到这一步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话都已经说过了。
这样反而出奇的和谐。
江美美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父母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自己不会去干涉。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美美，以后你就跟着妈妈。但爸爸还是会管你，你的生活费我会每个月寄给你的。”
离婚了，挺好的。童年直到上一次回家大家聚在一起的场景仿佛过去了好远，突然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自己以后就跟着妈妈了。
几乎恍恍惚惚，江美美结束了这短暂而荒唐的周末。
她看着爸爸妈妈平平和和商量好了财产分割和各自的去留。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一瞬间恍惚，她觉得这是自己爸爸妈妈很少有的和谐场面了。
回学校前，爸爸正在家里收拾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行李。
下次回来，该是再也不用想爸爸有没有回来，又有没有和妈妈吵架了。
“美美，”爸爸喊住了江美美，她停顿了一下，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了看她，“爸爸就要搬出去了，但以后一定还是要记得多联系一下爸爸。”
“嗯。”其实鼻子有点酸，但江美美只是这么淡淡的回答。
她赶紧穿上鞋，出了门脚步便开始加快，努力克制着。
江美美，不用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会这样，其实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早就该这样了。
江美美终于还是忍不住，任由眼泪掉了下来，心里莫名一空，一抽一抽居然有些生疼。
但仅仅就是这么一会，她很快又克制住了。
还要去学校，不可以这么脆弱，不可以让别人看出来。
从前的江美美以为只要自己预想到了，就不用那么伤心，有时候还在想为什么那一刻还没有到来。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像一个孩子一样。
她想哭，她也的确哭了。
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原来心里本就残缺的一块被抽了出来，从此以后她却少了一块。江美美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真正去爱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