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愿意（结局）
桑杏看了看皇城，又看了看康平巷，最后一咬牙，把马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递给护送的人。
“你们带着这个先去找我爹。”
“小姐……”
“没时间废话，你们快去！”
说完，桑杏直接调转马头往康平巷去。
走近了，桑杏才真正看见康平巷的惨烈，到处都是尸体，看穿着都是普通的百姓。
裴述白在信里提过，裴府在康平巷的最深处，桑杏越走却心越凉，因为尸体太多了，看起来似乎这些乱军的目标就是康平巷的最深处。
远远地，桑杏便裴府的匾额，她勒马停下，搭弓取箭，三支箭尖对准正往府内进攻的乱军齐齐发射。
“咻咻咻~”
三支箭都穿胸而过，乱军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喊声，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乱军们回头看过来，还没等看清马上人的模样，便又有三支箭射来，吓得他们四散躲开。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精锐，只是益王为报私仇派遣出来的，因为放火烧了康平巷的房子，才能趁乱占得先机。
本以为很快就能完成王爷给的任务，谁知道这裴府却这般难攻，还折损了他们不少人。
不是说只是普通的读书人家吗？
老桑同志给的人也都不是胆怯之辈，桑杏在后方搭弓射箭，他们便提刀冲了上去。
十来人配合，硬是将这支四五十人的乱军给冲散开来。
裴府的家丁护卫见了，也从府内拿了武器冲出来，逼的乱军连连后退。
裴府本就在巷子的最深处，最后这群人退无可退，只能迎战。
可溃军能是对手吗？
很快，这场混战就结束了。
见乱军都被制服，桑杏便打马上前，正好和从府内出来的裴述白对上。
他脸颊上有一道血痕，发髻凌乱，衣衫血污，可偏就是有一种清风独立之感。
一别三年，他的模样成熟了许多，轮廓也越发坚毅了。
他声音微颤：“莘莘？”
桑杏莞尔一笑，“我回来了。”
裴述白有些恍惚的走上前来，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桑杏的脸。
桑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回头我再与你细说，我得去宫里救我爹。”
见裴述白平安无事，桑杏心里的石头就落了下来。
于是她又调转马头，往皇城的方向去。
裴述白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愣了片刻，也上马去追。
白瑶就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述儿!”
她这一声没把裴述白喊回来，倒是让丑叔回了头。
丑叔看着府门前形容略显狼狈的白瑶，看着眼神里满满担忧，心里便又酸又疼。
他下了马，步伐不受控制一样的朝白瑶走去。
等白瑶注意到他时，他已经站到了白瑶的身前。
白瑶一脸戒备，“你……你干什么？”
要不是看见这人是和桑杏一起的，白瑶都要叫家丁护卫了。
丑叔忙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却依旧锁在她的脸上，问道：“你认识我吗？”
白瑶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丑叔。
丑叔又道：“我好像认识你，而且……很熟悉。”
白瑶抿着嘴，没说话。
这时，皇城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白瑶吓的身子一抖，丑叔下意识的上前抱住她安慰。
白瑶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孟浪，沉着脸正要发作，却在看见他的脸部轮廓时愣住了。
方才离得远，他脸上又遍是狰狞可怖的伤痕，白瑶只扫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并未仔细看。
可现在离得这样近，又是这样一个姿势，白瑶看着熟悉的轮廓，不由湿了眼眶。
“阿敏？”
白瑶话一出口，丑叔身子顿时一僵，一个他在喉咙里转过无数次的名字终于具象。
“阿瑶。”
“砰，砰，砰！”
巨大的爆破声接二连三响起，所炸之处血肉横飞，叛军们个个一脸惊惧，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宫门处的益王都惊呆了，问幕僚，“是……爆竹？”
幕僚也一脸震惊，“应是。”
益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爆竹能有这般威力？上官剑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西？”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上官剑拦住了他的路。
早知道，就先把他解决了！
幕僚沉默，良久才道：“王爷，撤吧。”
益王脸色阴沉，咬牙道：“要我功亏一篑？！”
就差一点，离那至尊之位就差那么一点。
幕僚劝：“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益王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怒道：“我还有何青山？！”
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没了，这世上能让他在意的只有皇位！
幕僚见他神色便知他是不会退的，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冲天的火光，心中却无限悲凉。
看来，今日是要留在这皇城里了。
有了土炸弹，禁军如虎添翼，士气高涨下打的叛军节节败退。
益王就算再不甘心，但也无能为力，眼见自己筹备多年的军队就要完全散了，他只能断尾求生，在死士的护送下出了皇城。
而桑杏也是有些运气在的，她刚跑到朱雀大街，就迎面碰上突围的益王兵马。
进皇城是不可能了，站在这里也就是当靶子的要，于是她调转马头往回跑。
回头见裴述白正往这边来，她忙喊:“快走！”
裴述白想也不想，立马调转了马头，却也等着桑杏的马跑过他之后，才打马离开。
二人一路疾驰到了外城的城门。
益王的兵马要突围，比他们慢了一些，估摸还要半刻钟才能到。
城门的守卫死伤无数，虽然桑杏他们提前带来了消息，但剩下的兵士也难以守住。
城门留下的参将，下令，“上城墙！”
留守城门的士兵们便全部爬上了城墙，参将点人拿武器时发现桑杏和裴述白也跟了上来，不由皱眉，“你们跟来做什么了？”
桑杏张嘴还没回答，益王的人马便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参将脸色一白，也顾不上二人，忙招呼兵士们往城门处倒火油。
虽是溃逃，但益王的人马也不少，裴述白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兵马，蹙眉道:“至少五百人。”
还不确定这之后还有没有。
城墙上的守卫们不挺往下倒火油，滚石，但毕竟人力差距悬殊，还是让他们冲到了城门。
城门打开，益王的幕僚也仿佛看见了希望，催促道:“王爷，你先走！”
益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拍马屁股冲了出去。
城墙上，桑杏将手里的弓拉满，夜风猎猎，吹的黑发凌乱飞舞。
发丝下，如黑曜石的双眼却愈发坚定。
一。
二。
三。
桑杏心中默数着，数到三时，拉弦的手骤然松开，三支箭矢破空而出。
尽管死士奋力打掉了两支，但还有一支直插入益王的后背。
益王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他机械般回头看向城楼，只恍惚见那里有两个少年人，甚至他都来不及看清他们的脸，一支箭又射来，直中眉心。
益王倒了，从马上栽下，当场死亡。
幕僚仰天一叹，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干脆拔剑自刎。
接下来的局势就简单了，李五郎带人追来，将一群无头苍蝇收拾了。
城楼上，参将带着守卫下去帮忙，只有桑杏和裴述白还留着。
裴述白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整个人都放空了，只双眼湿漉漉的。
桑杏默默的现在他的身旁，许久才听到他哽咽说道:“我终于报仇了。”
为父亲报仇，也为曾经的自己。
他缓缓放下已经有些发麻的胳膊，随即便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低头，见身旁的少女嘴角上扬，眼睛里盛满了星光。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他依然感受到满心的温暖。
他张嘴，忽然就想问她之前信中说的那事她可能回应。
可他还没出声，就听得她道:“愿意。”
——我昨日春猎，捕得一只大雁，莘莘，不知你我再见之时，可愿收下？
——愿意。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