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每个人的希望
“梅柚，你需要打电话吗？”
香津见俞觉得气愤有些压抑，主动向梅柚问道。
梅柚还没打电话？
不过，大概也没有人接吧？
众人抬头看向梅柚，但是很快又低垂下脑袋。
“我想打，但是……”
梅柚脸色略微惶恐，结结巴巴地回答。
香津见俞将手机递到梅柚面前，鼓励地微笑道：
“试试吧，万一接通了呢？”
“额，好吧。”
梅柚哆嗦着接过香津见俞的手机，缓缓地拨通了那几个数字键。
“嘟——嘟——”
“咔。”
“喂！是救援队吗？”
梅柚握着的手机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急躁的声音。
顿时，教室内的所有人都愕然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居然有人接通了！
“喂，爸爸……”
梅柚嗓音颤抖地喊道。
“小柚？”
“小柚是你吗？”
“爸爸，是我。”
“小柚你在学校还好吗？是不是等到救援了？该死，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我！”
中年男人说到后面，语气颇为气愤。
“不，我在学校里，跟几个同学一起，目前还算安全。”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嘶哑着声音：
“小柚，爸爸对不起你。”
“是我赌博欠了很多钱，把你妈逼走了，让你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爸爸，说这些也没用了，你在哪里？”
感受到父亲语气的不对劲，梅柚着急地问道。
“我带着你躲债跑到凯团市打工，人生地不熟，租着这三十平都不到的房子。”
“爸爸……”
“你从来没有怪过我，你很争气，考上了凯团最好的中学。”
“你是我的骄傲，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对不起你，在你考上高中后还去打牌，差点让你读不上书……”
梅柚着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现在在哪里。”
“你跟同学要好好活下去，等到救援……”
中年男人情绪悲切，话语断断续续。
教室内的大家都感觉到梅柚爸爸的不对劲，憋着鼻子不敢大声呼吸。
“我问你，你在哪里？”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梅柚的问题，而是有点解脱地说道：
“小柚，下辈子，你要投胎到一个更好的家庭。”
“我走了，没有我这个负担，你能活的更好吧……”
“梅俗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想活了吗，因为这些丧鲲你就不想活了？”
梅柚握着手机，激动地大喊：
“你是要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死掉吗？”
“你根本就不配当个父亲，懦弱、胆小，在火车站无缘无故被人骂了都只会低头认错！”
“现在就因为丧鲲危机，你觉得自己可以解脱了，把我一个人丢下吗？”
“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
“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孤儿吗！”
“虽然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也是我爸爸啊。”
“你得活下去，这是你做父亲的职责，凭什么你一走了之，我要继续在这世道生活？”
“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们一起死好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梅柚生气的一连串说出这么多话，然后语气抽泣道：
“你也得活下去，你不是说这个暑假要带我去凯团游乐场吗？”
“就当作对我的弥补好了，这么多年你的愧疚总要弥补我，活下去就是弥补。”
“……”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寂了几秒，开口道：“小柚……”
“叔叔，你别放弃啊！”
苏珊来到梅柚旁边，对着电话大喊道：
“除了梅柚，我们的父母都不知道也没有活着，你这么走了，对得起梅柚吗？”
“你既然觉得愧对梅柚，就应该活着见到她，好好讲清楚！”
“对啊叔叔！”
李治也来到梅柚身旁喊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看到苏珊和李治的行为，其他坐着的众人马上站起来纷纷对梅柚爸爸鼓舞道。
他们的父母电话都打不通，是死是活都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有人打通了电话，结果家长自暴自弃，没有活下去的想法。
对于他们来说，这能忍吗？
香津见俞怒喝道：“梅柚爸爸别让我瞧不起你，这里一群半大学生就在努力生存，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
“好，我答应你。”
手机那边传出中年男子低沉的回答。
梅柚听到后，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之，李治等人爆发出轰烈的喝彩。
梅柚爸爸的回答不仅是给了梅柚答信，也是给情绪低迷的众人一个希望。
如果自己的父母还活着，但是自己死了，他们会何等的伤心？
如果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他们会盼望自己能活下来吗？
为别人的事情高兴，是多么崇尚的情谊啊。
“爸爸，你现在在哪？”
“我快到庇护所了，嗯……体育中心庇护所，你们学校离那很近的吧。”
承诺女儿自己会活下去后，中年男人的语气也多了份坚定和平静。
“爸爸，遇到红色的丧鲲一定要跑，那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嗯，小柚我手机电不多了，先挂了，你和同学一定也要小心。”
“好的爸爸……”
“嘟——嘟——”
众人看着梅柚放下电话，才从炽烈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李治摸摸鼻子，对大家说道：
“好了，梅柚爸爸还活着，我们也不应该放弃。”
“既然电话打不通，我们也要亲眼看到自己父母究竟怎么样了。”
尤饼握住双手，赞同地点头：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考虑这第四块基核应该给谁了。”
……
一间工厂的厕所内，梅俗志蹲在角落，粗糙的脸上掉下浑浊的眼泪。
外面有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厕所从左边来到右边。
梅俗志咬着牙齿忍住不发出声音，脸上老泪纵横。
小柚，我也不想啊……
“好，我答应你。”
梅俗志压低声音说道。
接着梅俗志报出自己虚假的位置，和自己女儿聊了两句后快速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右上角显示60格的电，呼出一口气。
外面的脚步声缓缓停在梅俗志躲藏的厕所隔间前。
梅俗志能隐约感受到隔间外面的“人”正在发出奇怪的嘶嘶声。
“咚！”
一下猛烈的敲击，整个隔间的门都开始震动。
“咚！”
梅俗志强行镇定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紧紧握着手中干活的工具。
“咚！”
隔间门上的塑料隔断被震开了钉子，整个隔断掉落在地上。
“吱呀——”
隔间门缓缓向外打开，一只绿中带红的巨型丧鲲，一脸玩弄地盯着梅俗志。
“啊！！！”
工厂厕所传出撕裂的喊声，流水线旁的绿丧鲲摇晃着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