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对话
被苏默琛唤作“大姐”，简宁倒不觉得生气，反而被逗得有几分笑意。
“在电视的黑社会里，叫‘大姐’是尊敬的意思吧？”简宁打趣道。
“嗯，你就这样理解吧，我拦不住你那个天马行空的脑袋。”苏默琛今天一副压根不跟她计较的样子。
“那……我们能成功吗？”简宁把话题又拉回了谈正事的轨道上。
“当然会，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不成功？”苏默琛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不相信老大，不是一个好习惯。”
“没有啊！我一直相信你的。”对于这个问题，简宁不打算开任何玩笑，表情认真而坚决。
苏默琛本是想逗逗她，看着她特别严肃和认真的表情，仿佛这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问题，他的内心一动。
傻瓜，我就是逗你玩，看不出来吗！
“以后叫你‘二姑娘’吧。”苏默琛突然开口说。
“啊，为什么是二姑娘？”
苏默琛严肃地说：“你比我小，比谢轩老，所以叫‘二姑娘’！”
简宁本来打算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嚷嚷道：“我才不要呢！你是要骂我‘二’！”
“哈哈哈，也不算太蠢嘛。反应能力虽然慢了一拍半，倒还反应过来了。说明我的教育有方！”苏默琛被逗得可是开心了，眉眼含笑。
简宁给了他一个圆溜溜的大白眼，气呼呼地不想说话。
苏默琛也不恼不急，悠哉悠哉地喝完了那杯蜂蜜水。
“这玩意其实解酒效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苏默琛的嘴又开始贱了。
“那您可以选择不喝，反正是很‘二’的选择。”简宁嘟着嘴。
“有水不喝，更二。我又不傻。”苏默琛得意洋洋地说。
两人无厘头地斗了半天嘴，浑然不觉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耽误我宝贵的时间。”苏默琛收起笑颜，说，“这篇稿子基本上合格，但是还不够惊艳和优秀。”
提起改稿的事情，简宁也立马进入到工作模式，问：“为什么呢？哪些地方不好？你提意见，我还有时间修改。”
苏默琛双手捧着温白开的玻璃水杯，望着桌面的茶几，脑海里回想着刚刚的稿件，一边想，一边说：“突出的优点是，你把这次的抄袭事故巧妙地与bml集团的精神融合起来了，也表达了我们不怕挫折与挑战的精神，
并且有勇气、有能力应付任何的困难，这个非常好。对于正在大举拓展疆土的bml集团来说，我们这种精神和能力，是一定会打动他们的。缺点的话，在这个基地的建设上，我觉得还可以再改进。
你现在的设计，其实主要还是以锂电池的建设为主，但是你想过没有，新能源并不能与锂电池划等号。”
“嗯？”简宁有些不明白。
“这么说吧。”苏默琛放下手中的水杯，举起自己的手掌，说，“如果新能源的主要种类有几种，那么锂电功能是目前的主流，也就是大拇指或者是中指，目前一定是占据主要方向的。
而bml集团目前的车型确实也都是以锂电池为功能的，但是，锂能源也并不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而且电池的前期制作过程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环保和节能，去年之前，在国际市场上，锂矿的价格还只有十来万一吨，
现在已经涨了五倍，导致产业链的下游，新能源车都有不同幅度的涨价。而且技术上，一直没有能彻底解决续航焦虑的问题，充电时间久，储能量不够大，这都是锂电池电动车的瓶颈，即使是世界第一的bml集团也不能解决。
其实你要是研究了车的历史，就知道新能源还有其他的供能方式，比如氢能。在岛国，著名的汽车厂商已经攻克了氢能的技术难关，只是成本太高、不好推广。那么，你想想看，bml集团要建的这个全球最大基地里，
难道只是以锂电池的生产为唯一的车型吗？我们的格局要更大，既然你之前提出来了，要建研发、生产、销售的全链条基地，我们就必须重视其他新能源车的开发。在实验室的配置上，一定要考虑这一点。
否则，当其他的厂商研究出更优质的新能源车，bml集团就会被迭代和淘汰。你记得网上那句话吗，‘淘汰这家方便面的不是那家方便面，而是外卖小哥。’有时候一个行业是被另一个行业莫名地干掉。”
苏默琛像是上课一样，给简宁简单地讲解了新能源车的未来可能的方向，有一些还只是一个想法、一个概念，但他耐心地跟简宁讲着，如展开了一幅绵长的历史画卷，娓娓道来。
简宁则像一块干涸的海绵，一字不漏地听着苏默琛的讲解，吸收着他的观点和思想。
“我明白了，我们要给bml集团建设的不只是一个面向现在和短暂明天的基地，而是一个立足未来的基地。”简宁仰起头，捕捉到苏默琛的目光。
“对！聪明。就是这个道理。其实之前的方案，我们都提到了这些，也有一些公司提到了，但不够详细，不是能够落地的方案。我们要从实验室的设置、研发人才的角度，给bml集团一些能够实现的规划，
要知道，在新能源汽车开发的这个领域，我国还是有很多先进人才的。特别是一些大学的理工科，有些专业的教授和学生都在研究这个领域，我们可以设计一套人才选拔机制，产学研结合，让企业和大学实验室对接，
把实验室的成果能很快地转化，这样子，搞活了科研，也推动了企业的创新，消费者也能买到更优质更价廉的新能源车，不只是‘双赢’，而是‘多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苏默琛回望着简宁，最后一句话语气深重。
简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给我一天的时间，我能改出来。”
“好，还有明天一天。如果来得及，我明天晚上再来，时间很紧张，我们必须尽快提交。”苏默琛微微皱着眉头，“标杆那边的动作很快，前几天他们已经交了情况说明，这两天应该也在行动。他们来势汹汹，我们必须注意。”
“嗯，我一定不会让抄袭者得逞的！”说起这件事，简宁真是咬牙切齿。
“这几天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入到你的房间？”
“没有，只有服务员送餐和打扫卫生，我都是全程监督，没有人能靠近我的电脑。不管到哪里，我都带着电脑，这一次，保证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那就好。所以，我才自己过来，不让你发邮件。”苏默琛想了想，继续说，“谢轩一直在处理钱进的事情，他这几天没功夫来管你的后勤，你自己多注意。除了酒店的饮食，不要吃任何人送来的。”
“好。”简宁点点头，一眼瞥见了刚刚苏默琛拿来的蛋糕。
“我和谢轩除外！”苏默琛望见她的小眼神，一眼就看穿，真是好气又好笑，他会毒害她？！
简宁的小心思被看穿，憋着笑，不说话。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不要再改了，赶紧休息。睡好了，明天的效率才高。”苏默琛起身，准备离开。
眼见着苏默琛快走到门口，简宁突然问：“bml集团的人真的会愿意再收我们的策划书吗？评委团的人都很严苛的。”
“你是担心蓝天么。”苏默琛倒是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你不是跟他很熟么，怎么也不看你做一下他的工作？”
“我……我是跟他有点熟，可是他是非常严肃公正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徇私情而破坏竞标的公正。”
“所以，你是他的‘私情’？”苏默琛的眼神里有一丝星火渐渐被点燃。
“我跟他是好朋友。”简宁完全没有领会到苏默琛的重点，“但我相信，他会公正地处理。”
“那就行了。”苏默琛有些烦躁，“有我在，你成天想这些做什么！我让你担心这个了？！老实写稿！明天我再来检查。”
是她的错觉么？苏默琛关门的时候，脸色有点臭！
-------------------------------------
翌日清晨，蓝天的家里。
在这个江景大平层里，一个身型纤瘦的男人正在开放式大厨房里打着果汁。
家里的风格是典型的现代简约风，只是色调上与一般的现代风有区别，不是常见的黑白灰，而是蓝白为主色调，深深浅浅的蓝，配上清澈的白。温馨、整洁，既理性，又有着隐约的地中海式浪漫氛围。
整个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每一样东西都摆得一丝不苟。
房间摆设的艺术品无一不彰显了主人的实力和品位，只是，也明显地看出，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
房间里流淌着贝多芬的交响曲，男人在音乐中，吃完了一杯混合果蔬汁、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健康而节制的早餐。
这就是典型的蓝天的生活。
吃完早餐后，本来想看看书，却接到了一个来自国外的视频电话。
蓝天在书房里特意设计了一个100寸的投影屏，专门用于视频会议。
此刻，屏幕上不是某个会议室，而是一个外国男人坐在实验室的景象。
寒暄过后，两人聊入正题。
“蓝，你认为这两家公司里是谁抄袭了谁？”外国男人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他身后的窗户已是暮色沉沉，看来是在地球的另一方。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还不能定论。我要对你的信任负责。”蓝天坦然地说，“我只能说，除了雷同的部分，两家公司的项目策划书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说说看。”
“标杆咨询公司的策划书，除了雷同的部分，其他部分的质量比较稳定，很完整，但没有一以贯之的新意。但是致远咨询公司的整个策划书，都充满锐意创新的风格，只是，还不够完备，有瑕疵。”
“瑕疵？那是不是他们抄袭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恰恰是创新的东西，才容易有瑕疵。”蓝天笃定地反对着，“这么多年，您创新的产品不也是一步步改进吗？而那些老牌的燃油车相对更完整。”
“我们能不能找一个方式判定是谁抄袭，然后淘汰？”
“除非有绝对的证据，或者其中一方自己承认，否则我们无法也不能去贸然下个结论。万一搞错了，损失的是我们的信誉。”蓝天说，“我建议先观察两方的进一步行动。”
“好吧。我现在已经到了技术研发的关键阶段，一时抽不开身，这件事，你帮我把好关。”
“我一定会配合总部，尽职尽责，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和我的专业。”
“蓝，你一直让人充满信任感。”
“谢谢你的评价。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对了，你那边的新技术研究得如何？有没有其他人发现你现在正在研究的东西？”
“当然没有，我可是个天才！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做的事。”男人笑了笑，同样的傲娇和自信。
是不是但凡能在这个社会上闯出一番大事业的男人，都有着超出常人的傲娇和自信，甚至有些许自负的嫌疑。
蓝天笑着给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天才’二字于你而言，只是一种客观的描述，不是夸奖。”
对方亦笑着说：“蓝，你也是。”
“不，我充其量只是个认真做事的人才，绝对不是天才。”
“呵呵，”男人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男人间的对话没有那么多浮夸的客套，“这个竞标不要拖太久，如果确实无法甄别真假优劣，那这两家都可以排除。即使有一家是被抄袭的，至少也说明，他们管理不善，被人拿到了标书。”
“两家都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