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心跳和心慌
只见简宁掏出一个u盘，加上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推到了苏默琛和谢轩的面前。
“这是我整理的嫌疑人名单，这个u盘里是我从物业那里调出来的最近的监控录像，我办公室里没有录像，但是走廊上刚好有一个摄像头能够拍到进我办公室的那片区域，最近，进入过我的办公室的人，只有四个，”
简宁示意了看了看纸上，“除了你们俩，就只有专门清洁这层楼的阿姨，还有钱进了。”
谢轩接过u盘，插进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打开，问：“有没有可能是做清洁的阿姨？”
“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可能性极低。我之所以说最大的嫌疑人是钱进，是有原因的。”简宁转向谢轩，说，“你还记得你有天让钱进送东西给我吗？”
“记得啊，当时我正好很急，那些东西都是很简单的用品，他主动说帮我送，我就让给他啦。”谢轩不明所以地看着简宁。
“是的，那些东西并不特殊。特殊的是后来的事，他平时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室，那天他先是到我办公室聊天，装作无意看了我电脑上的方案，当时我没有给他看很多。后来，我有事临时离开办公室，
想着这层楼的人员简单，我就没有及时锁门。结果，他趁机在我不在时，偷偷进了我的办公室，呆了有一会儿。”
简宁指着谢轩笔记本屏幕说：“就是这里，你们看，他进了我办公室，虽然没有能拍到他进去的过程，但是走廊的那个角落是尽头，除了我的办公室，什么都没有。”
“呀，还真是，他呆了四分五十秒才出来。”谢轩拖动进度条，计算着时间。
“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无意钻进我办公室的，但我没有证据证明他偷偷拷贝了我的方案。”简宁既笃定，又有些难过，她深深地看向苏默琛，收起了平日身上的刺头和盔甲，眼神中混着委屈和难过。
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粗枝大叶或者说张牙舞爪的人，突然收起所有的锋芒，无助而求助地乖乖看着你，这张脸还是如此漂亮，这……得有多强的抵抗力才能抵得住自己的怦然心动。
苏默琛一直觉得自己是“铁石心肠”，可是这一刻，他莫名有些心慌。
不对，他是在为公司的方案和前程心慌！
不对，他怎么会为公司的前程心慌，他又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刻，他又不是没有办法，慌什么！
不对，他到底慌什么！
“总裁，你觉得呢？”
谢轩的一声叫喊，总算拉回了苏默琛的心神。
苏默琛瞬间拉回到面前的现实讨论中，假装有点痛苦地在思考。
过来一会儿，苏默琛才终于开口说：“钱进是最早跟着我打拼的人，如果没有这些事，我是绝对相信他的。但是，视频放在这里，这虽然无法咬定是他。但凭我对他的了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去简宁那里的。
但是，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这件事，我要你们都锁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钱进是老臣子，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指证他，一则没办法拿住他，二则会失了人心。还有一个原因，一旦泄露出去，就打草惊蛇了。”
“好的，总裁。”简宁说，“当然，为了稳妥起见，我觉得做清洁的阿姨也还是值得查一查的。毕竟她也进出了我的办公室，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做卫生时，我都在办公室。
但是，自从我的办公室被人偷偷进去后，我就随时关门，而且每次搞卫生，我都是在场看着的。”
“嗯，既然只有两个人， 那就一并查一查。”苏默琛点点头，“但是，切记要保密，不但不能告诉任何人，还要假装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要不动声色，才有可能查出真相。”
“是，总裁。”简宁回答得很干脆。
“总裁，我还是想不通，钱进跟了你那么多年，他在致远的位置也不低，致远要是出问题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啊！？平日里，他是待人和气，做事踏实，大家对他都是一致好评呢。”谢轩问。
“他的做事和为人的确一直都是不错的，只是这些年，可能年纪大了，拼劲就少了点，但整体上，还是不错的。可是，别忘了，人也是会变的。也许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也许是对方给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离谱高价。”
“他能值多少？”谢轩问。
“这个价格，当然不是钱进的价格，而是毁掉致远未来的价格和拿到bml集团项目的价格，你想，一个正常人在面对一个不夸张的价格时，也能还能保持清醒和理智，而当他面对一个自己永远无法正常得到的价格时，
在欲望和原则之间，就很难坚守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苏默琛语气凝重地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尽管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想被证实是对的。
简宁没有接话，她并不是太了解钱进，只是觉得他对她没有特别友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这个人品不好。眼下这些事，她的立场，无法发表太明确的意见。
但是，她认同苏默琛的那句话，在面对无法正常得到的价格时，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那么，曾经的萧云梵是为了什么样的价格，放弃她，放弃了那个美满的家，放弃了她的原本美好的人生。
正在这微妙的沉默之时，谢轩的手机震动了。
作为总裁秘书，谢轩的手机基本上都是震动，以防铃声突至，打扰总裁，特别是这种开会的时候，必须保持手机的静音。
“行政部总监。”谢轩看了手机，向苏默琛请示。
苏默琛点点头，表示允许他现在开会时接手机。
然而，当谢轩听完电话里的汇报，脸色有些惨白，瞪大了眼睛看向苏默琛，表示他内心的万分惊恐。
“发生什么了！？”简宁小声地问。
苏默琛也紧紧地盯着谢轩，明显出了大事，否则谢轩绝不会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好……好，你先跟物业进一步确认。我立刻向总裁汇报，等总裁指示了，我马上回复你。”谢轩挂了电话后，这么多年的职业素养，也无法帮他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和心情。
“到底出什么事了？”简宁问。
“出大事了！”谢轩深吸一口气，说，“钱进不见了！！！”
“啊，钱进不见了？！怎么可能，前几天不是还看到他上班吗？”简宁问。
“钱进是前天开始请假的，说是重感冒发烧在家里，这年头，一发烧，大家不就介意吗，让他在家休息几天。行政部总监有个非常重要的数据要找他核实，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他，于是，行政部总监就翻出钱进的档案，
找到他留的家庭住址，可是，到了他家才发现，他的房子已经卖掉了，今天，正好是新房主搬家了，人家还出示了房产证和交易合同，证明是钱进卖给他的，上周的事。”谢轩说。
“那有没有可能他还有其他的住所？”简宁焦急地问。
“那不会，钱进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一点。他虽然工作还不错，但是老婆身体不好，所以老婆一直赋闲在家，全职家庭主妇，本来家里有两套房子，为了女儿出国读书，卖了一套。原来送女儿出国读书时，
他请公司里的同事们吃饭，大家还都随了份子钱的，他一家三口都出场了，所以，对他们家的情况，都知道一点。他父母早就过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不在这个房子，那还能住哪里呢？”
谢轩又急又气，说：“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才说起钱进，他就不见了。本来他还只是嫌疑，这一下，真是要坐实是他了！”
“是啊，真的是太巧了！我……我感觉我都有点说不清了。”简宁急得涨红了脸，郑重解释道，“在刚刚踏进这个办公室以前，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钱进的事，我可以发誓！”
“不用。”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说话的苏默琛终于开了口，“这跟你没关系。我的脑子没那么差。”
“那……万一他是住进医院了呢？或者是拿着买房的钱又换了别的住房，这么活生生两个人，总不能真的人间蒸发吧！？”简宁的脑袋里飞速转动，想象着各种可能性，尽量不去想最坏的那种。
“不是人间蒸发，这就是预谋已久。”苏默琛那俊美的脸庞上，此刻已经结了一层霜，一层冰冷刺骨的寒霜，到底是谁在如此算计他，到底是谁敢如此算计他，真的当他是个任人欺辱的弱鸡？
“你们想想看，买卖房子、办产权证都是需要时间的，钱进和那些背后的人，早就做好了让他消失的准备。”苏默琛说。
“那现在怎么办？”谢轩问。
“报警！”
“报警！”
苏默琛和简宁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有着对彼此心有灵犀的惊讶，和一丝惊喜。
“报警？有用吗？”谢轩惊讶地问。
“当然有用！人口失踪本来就是法定的报案理由。警~察的办案手段很多，他们才能迅速找到人，我们自己去找，大海捞针，太慢了！”简宁建议道，
“就说我们公司的员工不见了！不过，人口失踪后24小时才能报立案。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满了时间。”
“说这名员工偷窃了公司财物逃了。”苏默琛补充道。
“啊，那会不会算报假案？这也是违法犯罪呢！”简宁问。
“钱进偷了我们公司最高的商业机密，不要认为项目策划书就不是财物，这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最正当的理由。如果没有力度大一点的理由，不会加快立案和追查的。”苏默琛说。
“好，我马上告诉行政部总监。”谢轩说。
“等等，我建议，要总监亲自去一趟当地派出所，不能只是打个电话报警。现场更郑重。”简宁说。
“对，派人守在派出所，有个眉目了立刻汇报！”苏默琛说完，略略沉思，然后，说，“不能放弃其他的排查，安排人去钱进的老家查查他的底，也不要放弃调查保洁阿姨，说不准是串通的。
现在，别人的枪~眼已经指到我们的鼻子上来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是死是活，必须查得清清楚楚。”
“是！”谢轩立刻去布置了。
简宁坐在苏默琛的对面，此刻面对面的两人，皆沉思不语。
苏默琛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他凝视着桌上摆着的致远员工合影，目光牢牢地锁死在某个人身上，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这个人从照片上拽出来。
简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错，正是消失了的钱进。
他到底去哪里了？
是死是活？……
想起这一连串的事，简宁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凉飕飕的感觉。
商场如战场，她一直以为自己被萧云梵欺骗和出卖，就已经是诡计到了极致，没想到，这利益争夺的生意场中，“性命攸关”不是肥皂剧里的吓人的情节，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总裁，”看着苏默琛那沉郁的面庞，简宁小心翼翼地说，“钱进会不会已经……”
简宁不敢说出那个字。
“别吓自己！”苏默琛回过头来，看着她，若是换了平时，他肯定要取笑她胆小如鼠，但此刻，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心情开玩笑的。
“我……我有点担心。”简宁说。
“生意场上，说来说去，最终都是为了一个‘利’字。”苏默琛仿佛看穿了简宁的心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轻易伤人性命。这是个法制社会，不是拍枪战片。他还能卖房子再消失，说明对方给了他方案，和充足的时间。
虽然我们无法直接得知真相，可是，我们要从各种条件，甚至是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然后，拼凑出我们要的真相。”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呢？”简宁的声音轻轻柔柔，完全不是平时的豪爽脆辣和大大咧咧。
偌大的房间里，气压低到让人胸闷，可是，他俩却突然放下身份的束缚，仅仅像是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般，坦诚地交换着彼此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