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喜欢呀”
忽然被问到喜不喜欢师兄, 青璇茫然了瞬，眨眨眼，反应过来, 毫不犹豫朝徐佑乾点头：
“喜欢呀！”
女孩儿的声音如一湾小溪，清澈灵动又自然极了, 半点儿不显滞涩, 宛如最诚挚的誓言。
徐佑乾眼睛一亮！
喜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落入顾也白耳中，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之音, 竟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恍惚。
顾也白漆黑瞳孔放大, 折射出异样的光彩，似雪白冰川上云消雾散晨光乍现射出万丈光芒，这张清冷如玉的脸上忽然间打上一层柔光滤镜, 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唇角温柔。
手指抚上胸口, 他感受到心脏在胸腔因为心脏在剧烈震动, 他甚至能清晰听到跳动时的声音, 好像烟花绽放。
心心念念许久，他为之辗转的情思得到回应，那份奄奄的心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迈开腿，才踏上楼梯，听到女孩儿继续解释。
然而, 她这句话, 却将他从天堂瞬间打入地狱。
“从小师兄教我修炼，照顾我，还带我出门历练，保护我, 是我最重要的人。”想起这些往事，青璇嘴角自然而然地轻轻弯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亮得不行。
“在我心里，师兄跟我的亲兄长没两样。”
她说得认真极了，仅仅从这欢快的语气都能叫人感觉到她对师兄确实是很喜欢的。
但是……
徐佑乾的笑脸僵住了，五官扭曲起来，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亲兄长？
他真的没想过结果会是这个样子。
他只想着，青璇为了顾小白，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她心里肯定是有他的，只是暂时没开窍而已。
可他没想到，她居然是把顾小白当成亲哥哥看。
这……
比起“我不喜欢你”，“我只把你当亲人”才是绝杀，尤其是像青璇这样的，不是养鱼的手段，而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tm要怎么把亲情变成爱情啊？
这tm要怎么下手啊？
难怪顾小白磨磨唧唧这么久，他恐怕是早就有这个预感所以才不敢表白吧。
徐佑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知道顾小白在楼上，大概率是听到青璇的话里，却还抱有一丝幻想，想欺骗自己说不定顾小白还在屋子里，说不定没听到呢。
转过身，一抬头就正对上台阶上的顾也白。
这肥皂泡似的幻想瞬间破灭了。
像是忽然间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脸色煞白，眼睛里蒙上一层浓厚的阴影，一手扶着墙，力道大得手指似乎都要嵌进去。
完了完了，顾小白肯定听到我和青璇的话了。
徐佑乾想死的心都有了，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在抽自己的嘴巴子。
叫你多事儿，叫你话多，人家顾小白的事，你横插一脚干什么，现在好了吧？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顾也白极黑的眼和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光芒悉数褪去，周身笼罩着死气沉沉雾气，宛如一个不见天日的吸血鬼。
闯了大祸，徐佑乾做贼心虚，总觉得他一张口可能就会露出獠牙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背后和脖子蹿出一股凉意，徐佑乾实在扛不住这死亡视线，不敢留下，飞快避开顾也白的视线，歉意地看了眼青璇。
“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这几天都不要来找我。”他敷衍了一句，双腿发软地逃离了现场。
青璇妹妹，真的对不起，我实在顶不住，先撤了，你一定要把顾小白安抚好啊。
徐佑乾在心里给青璇说了句抱歉。
“啊？”
青璇被徐佑乾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了脸色，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一抬头，正好看见师兄站在楼上。
顾也白逆光而站，青璇站在楼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有股强烈的直觉，师兄的情绪很不好。
顾也白实际上的情绪比青璇以为的还要糟糕。
他抬起脚，踩着楼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随着他的动作，光影在他脸上交替，明明灭灭间，眼底的浓墨忽隐忽现。
他身材本就偏清瘦，因为身高突出，看着更加单薄，此时更是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每下一步台阶都十分吃力，仿佛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栽下来。
一见师兄这副模样，刚才那点轻松欢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
青璇赶紧迎上来，正要扶他免得他倒下，刚抬起手，却被顾也白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呆愣了瞬，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发现师兄这个动作是在躲自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师兄在躲我？从小最亲近的师兄，居然在躲我？
除了最开始师兄失忆的时候会躲开她，后面都很亲近，就跟没失忆时一样。
可师兄刚刚却在这么明显地躲开了她。
可还没等她难受，胸口的剑意忽然再次翻滚起来，她连忙看向师兄。
顾也白上半身抽了一下，险些栽倒，及时扶着旁边的栏杆，踉跄了下，弓起背，胸口气血翻滚，终究没压抑住，在青璇惊慌的目光中吐出一口血。
鲜血溅到白色的领口，红得刺眼。
青璇被这抹鲜红刺痛了眼，眼睛一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下来。
“师、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青璇声音颤得厉害。
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想擦掉顾也白嘴角的血迹，却因为抖得不成样子，不仅没把血擦掉，反而糊得他满下巴都是，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顾也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吐出来的一口血被抽走，身体发软，几乎是靠着旁边的扶手才没倒下。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青璇才稳定住颤抖的手，搭在顾也白的腕脉上，用灵力给他检查身体。
顾也白眼睛极黑，唇角的血极红，在惨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上竟有几分浓墨重彩的妖冶，与清峻的气质大相径庭，却又莫名和谐。
“师兄，我给你疗伤。”
青璇收回手，一把揽过顾也白的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整个人几乎嵌进他怀里。
然而她此时完全顾不上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一心只想着给师兄疗伤。
说是疗伤其实不准确。
她刚刚用灵力探查师兄身体时，发现他并没有受外伤，之所以吐血完全是神魂过于动荡，凡人的身躯一时承受不住。
顾也白僵硬了瞬，却毫无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青璇的动作。
心中着急，青璇运起灵力，脚下的步子飞快，外面的人都没怎么看清，只感觉一道人影飞快飘过，眨眼就不见了。
“诶，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一个人揉了揉眼睛。
青璇将顾也白带回他房间，把人放在床上坐下，便也要上去，准备给师兄温养经脉。
灵力汇聚到指尖，刚要点上穴位，却被一只寒凉的手握住。
顾也白撑起眼皮，似是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下来，浓稠的黑雾散去，定定地看着青璇。
“不用，我没事。”他声音仍旧虚弱，唯独一双眼睛十分坚定。
说这话时，他已经重新管理好表情，眉眼一如往日的清冷，挂着股淡淡的疏离，冷白的皮肤犹如天上的寒月，散发着淡淡的凉意。
青璇却丝毫不受影响，眉毛一扬，满脸不赞同，“不行。”
“我没事，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顾也白坚持，声音再次冷淡下来。
他还没考虑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面前的小姑娘，他喜欢她，然而她对自己却只有师友兄长之情。
他曾预想过青璇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听她说出那些话，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他需要时间整理最近发生的一切，更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感情和今后对她的态度。
然而，青璇完全体会不到他的纠结，一心记挂着他的身体。
“我不走，除非师兄身体好了，不然我要留在师兄身边守着你。”
青璇立在原地，灼灼地看着顾也白，唇瓣微抿着，眼睛睁得圆圆的，倔强得很。
她性子耿直单纯，平日里表现得再乖巧听话，骨子里终究是有剑修的固执，一旦下定决心，别人再怎么劝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
师兄前几天心情就不好，今天又因为神魂过于动荡而吐血，她居然还搞不清原因。
她还说要保护师兄，结果从找到师兄到现在，师兄都伤了好几回了。
顾也白坐在湛蓝的床上，微扬起头，跟青璇四目相对。
窗外的夕阳正好透过窗户玻璃斜斜洒到女孩儿身上，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从乌黑的发丝到白皙的皮肤，再到纤瘦的肩膀轮廓，似乎都在发着浅浅的金光，像一团暖暖的火焰。
一如她直愣愣地闯进他的生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将所有的热烈都献给了自己，吸引着他靠近。
他犹如独自行走在冰天雪地间，日复一日，早已习惯彻骨的寒冷和寂寥，忽然间怀里被塞了个暖炉，丢也丢不掉，只好抱在怀里，然后便习惯了这份温暖，再也忍受不了那刺骨寒意，抱着暖炉不愿撒手。
顾也白天人交战。
“你真的不走？”他语速极慢，盯着她透亮的眼睛，几乎是一个一个字咬出来的。
清润的音色带上了某种枷锁，显得十分沉重。
青璇直觉师兄的语气有点奇怪，好像这句话里还藏着别的意思，但她也不知道这“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只好照着字面意思理解。
她仍旧十分坚定，“不走，师兄赶我也不走，我就要留在师兄身边！”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这一瞬，顾也白抛去了所有的顾虑、退缩。
“我给过你选择，既然你不走，那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他说。
他抱着别样的心思问出这句话，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实际上是利用了女孩儿的单纯。
她不懂他隐藏其中的心思，可他却忍不住当真了。
你说不走，那以后，即使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
青璇表情又迷惑起来，什么选择？什么从今往后？
青璇揪揪耳朵，是她越来越笨了吗，为什么感觉最近师兄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了？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满是茫然。
顾也白侧过身，长腿搭到床沿，手掌撑着床，勉强起身。
青璇下意识要去扶他，刚伸出手，看到师兄的表情，却突然愣住了。
顾也白借着手上的力气，动作缓慢地下了床，慢慢站到青璇面前，向前一步靠近她。
他身体还没恢复，依旧没力气，身形不稳，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哪怕是个小孩子都能随手推到他，可青璇却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现在的师兄看起来有点……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各位小天使的留言我都有认真看，但最近太忙了，有时也不知道回啥（挠头），然后就……
不过虽然没回，但我都知道，谢谢你们的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