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粮……食。”
接下来谈言默的表现, 证明了顾也白的微妙感并不是他多虑了。
除开徐佑乾的驾驶座和旁边的副驾驶，后面两排座位是面对面设计的，是为了坐在车里的人可以更好地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
加上周教授和谈言默, 正好四个人，面对面坐着。
“陆姑娘, 你看起来这么年轻, 没想到就这么厉害了。”谈言默真心实意地赞道。
他长相温和周正, 身上自带一股不疾不徐的气质，哪怕身上的白大褂一片狼藉也掩盖不住他的光芒。
他看着青璇的眼睛犹如大海, 泛着微微的笑意和认真, 自然而然叫人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然而他这份温和，却叫顾也白觉得十分刺眼。
不等青璇答话，他便开口, “嗯，也没有多年轻, 今年正好50岁。”
顾也白的声音乍一听很平淡, 但仔细回味一下, 便能从这平淡的表面下品味出一丝敌意。
谈言默的表情突然间愣住，宛如石化了般，过了会儿才眨了眨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睛，干笑了声，有些尴尬, “顾先生,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陆姑娘再怎么看也没有五十岁吧？”
五十岁的人，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看着像十几岁啊？
一直在开车的徐佑乾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差点把方向盘打偏。
“哈哈哈，谈博士，顾小白可没开玩笑。”就是在吃醋而已。
徐佑乾抬起眼皮偷偷从后视镜瞄了顾也白一眼，那张棱角明晰的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手里拿着一份地图在看，不过他跟顾也白一起长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此时的心情根本不算好。
瞧，地图的边缘都快被他捏出褶皱来了。
这个谈博士，一看就对青璇怀有别的心思，顾小白心情能舒畅才怪了。
徐佑乾继续四平八稳地开车，拐过一道弯，跟谈言默解释，“青璇看着年轻，不过是因为她从小修炼的原因，她确实已经50岁了。”
“嗯，是这样的。”青璇点点头。
要是普通大龄女生，可能并不愿意别人暴露自己的年龄，但青璇的世界观还停留在修真界，修士的生命随着修为增加会越来越高，活个几千年都不是问题。
她才五十岁，按照修真界百岁成人的传统，一点都不大。
虽然对青璇的年龄还有疑惑，谈言默此时也不好问，又想起青璇表现出来的手段，不免好奇，“陆姑娘，不知道你刚才给老师用的是什么异能，一下就止住血了。”
徐佑乾一听这话，心里就乐了。
这个谈言默，情商是不是为负数？看不懂人眼色吗？
刚刚顾小白故意那么回答，不就是不想他跟青璇搭话嘛，他居然半点儿觉悟都没有，还在不断踩雷。
顾也白手背青筋微凸，手里的地图因为过于用力，平整的表面被捏出一道道白色褶皱。
“她的异能特别，别人学不了。”声如玉石的男声语气平淡。
他合起地图，抬起头，正面打量了谈言默一眼，一双漆黑的眼睛平静无波，眼尾轻轻上挑，线条很优美，却莫名给人一种冷意和凌厉。
对上他的眼睛，不知怎的，谈言默忽然觉得背脊冒出一丝丝凉意。
“对了，不知道周教授需要什么样的科研环境，接下来我好安排。”顾也白话音一转，问起了研究的事。
谈言默看了看青璇，见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把视线转移到顾也白身上。
关系到接下来的科研，他并不敢敷衍，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首先我们需要大量的种子，各种农作物的种子，要是有变异植物的种子就好了。”谈言默提出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变异植物数量及其稀少，种子更是可遇不可求。
“这个没问题，我们基地的种子是足够的，变异植物的种子只有三种。”
顾也白点点头，眼睛的弧度看起来并没有变化，却在某一瞬间叫人觉得温和了些。
“居然真的有变异植物的种子？”谈言默惊了。
“我们需要一间实验室，如果可能的话，再有一些配套的仪器就好了。”
末世里生存都艰难，谈言默也不敢奢求太多。
“这也是应该的。需要什么仪器，基地里现在有几台液相、气相、离子色谱仪，电泳仪，质谱氢谱也有，还有一个恒温培养室，别的零零碎碎的小仪器也不少，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后面再叫人去找。”
他的语气平常得好像在跟人闲聊，但吐出的一个又一个专业名词却叫谈言默暗暗惊讶。
这些仪器虽贵，放在末世前倒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是什么光景，居然还能凑得这么整齐。
全志辉的基地，能拿出来的仪器连这十分之一都不到。
“够了够了。”谈言默连忙点头。
“还有呢？别的还有什么要求吗？”顾也白问，语气温和，他的表现近乎有些贴心了。
谈起正事，说起研究，谈言默心里有无数构想。
尤其是之前一年一直流浪在外，有时冒出一些灵感，苦于没有研究条件。
现在见顾也白这么好说话，承诺满足他所有条件，一时间就忘了他先前的冷眼。
嗯，顾先生人这么好，刚才肯定是错觉。
谈言默想了想，“老师说作物的变异跟末世有关，说不定需要晶核或异能者的异能才能激发生长，所以我可能需要一部分异能者来协助研究……”
“还有，顾先生，我发现不止农作物，就是一般的森林树木也有枯萎的迹象，只是这个过程比较缓慢，短时间不易察觉，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研究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车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和谐，两人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
徐佑乾在心里暗笑了会儿，这个顾小白，为了防止谈言默接触青璇，居然能硬生生陪聊这么久。
啧啧啧！
回到基地，几人先把周教授送去医疗楼检查。
原先只有两栋的医疗楼，现在已经扩建到五栋楼，大门处正式挂了个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济民医院
自然的，谈言默看到基地的医疗条件，也没忍住脸上的惊讶。
看到这人来人往的大门，看看那边排起长队的药房，再看大堂中挂着输液瓶看电视的人，时不时有穿护士服的工作人员来换药，完全就是末世前医院的情况嘛。
顾也白来医院的消息很快传开，随医生领着几个实习医生出来。
“什么事，居然叫你亲自来一趟？”
“周教授受了伤，年纪又大了，来做个检查。”顾也白言简意赅。
“行，上二楼吧！”
谈言默自然是跟着一起，等他看到分门别类的科室和各种仪器设备，心里已经有点麻木了。
周教授的检查很快，半天就出结果了。
“大事倒是没有，前几天被冻了，这两天有点发烧是正常的，脖子上是皮外伤，失血有点多，补一补就好。更严重的是过去一年里吃了不少苦，营养不良，各个器官指标也不太好，精神消耗大，最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好，既然这样，那研究的事，就等周教授好了再说吧。”顾也白拿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一项项看过去。
他本意是为了周教授好，毕竟他也不是无良资本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逼着人家去工作。
但周教授自己却不干了，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我没事，走得…动，不用…歇。”
许是因为说话时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周教授的话断断续续，但他的态度却很坚定，不想白躺着。
“诶诶诶，周教授，别激动。”徐佑乾赶紧上前把周教授按了回去，“我知道您热心科研，但您现在的身体真不行，您想想，要是不把病养好，到时累垮了，岂不是更没法做研究了？”
脖子有伤，周教授说话受限，唯独一双眼睛鼓鼓的，声音嘶哑，“粮……食。”
徐佑乾从老人的神情中读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在末世，研究出能种植的粮食很重要，刻不容缓。
“周教授，不要急，粮食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们基地暂时还有办法解决，实验室的完善也还需要时间呢……”
徐佑乾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停地安抚周教授。
终于，在他说得口干舌燥时，周教授终于不再坚持，哆嗦着手指着谈言默，“让……言默……去！”
“好好好，我们立马就开始安排，让谈博士开始研究。”徐佑乾忙不迭应承。
“老师，您放心，之前的资料我都记得，我会把粮食问题研究出结果的。”谈言默坐在病床前，紧紧握住周教授的手。
周教授这才放松下来，眼神还看着谈言默。
这是他最好的弟子，他把这事交给他，肯定没问题。
安顿好周教授和谈言默，顾也白和青璇还有徐佑乾一起走回去。
顺利接回周教授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虽然中途冒出一个苏意破坏了这份圆满，但总体还是值得高兴的。
可徐佑乾看着顾也白一脸冷淡的模样，觉得好没意思，“喂，顾小白，你该不会还在因为谈言默而吃醋吧？”
“我说至于吗？青璇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她呀！”
顾也白撩起眼皮，偏过头，瞳仁里折射出冰冷的光。
徐佑乾被他盯得发毛，这才发现自己的话里有点歧义，连忙摆手否认，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提刀过来，“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青璇看看师兄又看看徐佑乾，被他们的话弄得有点糊涂，“师兄，什么是吃醋啊？”
徐佑乾打了个响指，“青璇，你这可是问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