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起煞
……
草木居小院中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灯火，两间屋子里都传来气息均匀的呼吸声。
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但是东边的厢房中，叶西楼的双眼却是睁开的，眉头时不时轻皱几下，明显是在思索着什么。
“现在加入镇抚司是个好选择……”
屋子里突然飘来一句淡淡的轻喃。
叶西楼缓缓起身，坐在了床上。
眉头微皱，日间刘一刀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镇抚司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险。邀请江湖人士入我镇抚司效力是一直就有的传统，你大可放心。”
黑暗中叶西楼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思索着，
若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十几岁少年说不定就直接答应了，但是现在……
叶西楼缓缓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留在镇抚司倒也未尝不可。”
叶西楼喃喃了一句。
“若是要去到那常洛听雨楼中……”
说到这里叶西楼却突然不说话了，眼色异样的朝着墙壁看了一眼。
冷哼一声。
接着又重新躺了下去，缓缓闭上了双眼。
倒是可以先借助这镇抚司的力量调查一番……
在叶西楼躺下去没多久之后，另一间屋子里的刘一刀也睁开了双眼。
刘一刀眉头微扬，接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这小子，倒是警惕……”
口中喃喃着，慢慢闭上了双眼。
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本沉寂的黑暗，再没有声响传来。
就这般，整个院子似乎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沉寂中。
唯有初春的些许细小虫豸的细碎声响。
……
“铛——”
一声浩大的钟鸣声突然响彻夜空。
“吱呀——”
“吱呀——”
院子里两声开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暗淡的月光下，两道目光交接在一起。
一道锐利，一道温和。
“还没睡？”
“你不也一样？”
话音一落，院子又陷入了沉寂中。
没多久，正当叶西楼思索着这钟声的来源之时，对面的人影开口了。
“我得先走了，这是镇抚司的荡煞钟。”
说完，便只见到身影突然间变得模糊，接着便消失在院子里。
啪——
一声碎裂声，瓦片掉落在地上。
叶西楼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突然身形一动，走到院子门口。
吱呀——
推开门，走了出去。
“有门不走非要翻墙，真是能装。”
淡淡的声音飘散于月光中，身影也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在巷子中飞快的穿梭。
时不时飞到屋檐之上踩下几片青瓦，速度飞快。
“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要敲响荡煞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刘一刀眉眼之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眉头紧皱，飞快的在屋间巷中穿梭，心中也是有些急意。
心中想着，脚下动作又快了几分。
突然，刘一刀眉头微扬，只是说道。
“你怎么来了？”
“散步。”
淡淡的声音在刘一刀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消瘦的身影隐约浮现。
听到这话，刘一刀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多说，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叶西楼见状，只是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镇抚司周围一片屋子都是与镇抚司有关之人在住。
或是镇抚司中巡吏又或者是其他官衔更高的人。
刘一刀家自然也算在其中，所以两人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来到了镇抚司大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对着外面敞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里面灯火通明，喧闹声就是站在外面的两人都能听见，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
叶西楼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里面有人员在守着，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在见到叶西楼的时候却都没有阻拦。
不知道是看在刘一刀的面子上还是早有吩咐。
顺着一段由石子铺成的过道，两人来到了大堂内。
还是原先那个议事堂。
只不过与白天不同的是，原本破损的墙面此时已经修复完全，看不出一点原先的模样。
“效率倒是蛮高……”
叶西楼口中嘀咕着。
大堂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有叶西楼熟悉的，也有完全没见过的。
张之栋坐在上首，两边的椅子上都坐着人。
一个个气息强大，令人望而生畏。
但无论是谁，此时都是一副严肃模样，就是先前面对那杨公公都不见这般凝重。
“司主。”
刘一刀面色严肃的叫了张之栋一声，见后者望过来，拱了拱手。
“究竟是什么事？”
闻言，张之栋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刘一刀身后的叶西楼。
接着看向满脸疑惑的刘一刀，一字一句的说道。
“起煞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均是带着凝重之色。
而刘一刀则是脸色极为难看，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
犹豫了片刻，看着张之栋欲言又止。
后者只是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真的。”
听到这话，刘一刀沉默了。
“起煞了……”
叶西楼一直站在刘一刀身后。
堂内众人在道袍老人说出这话之后的脸色变化都被他收入眼底，心中不由得好奇。
“好了，”张之栋开口，“你先坐下吧。”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小吏拿着一张椅子走了进来，放在一边。
刘一刀见状，走了过去，默默坐了下来。
身后的叶西楼也是立即跟了上去，站到了刘一刀身后。
叶西楼不动还好，一动，顿时就把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站在刘一刀身后，一道道目光汇集于叶西楼身上。
或是善意，或是不屑，漠然。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股无形的压力。
虽然每一道单独并不算很强，但是架不住人多。
尽管叶西楼已经是六品武夫了，也是有些不好受。
毕竟能够坐到这个大堂之中的至少都是中品境界的修炼者。
叶西楼顿时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哼！”
一声冷哼声传来，刘一刀脸色冰冷。
压力瞬间消失，叶西楼如释重负。
同时心中警惕，光是无形的气势就让自己如此狼狈。
若是真正对上估计自己也不会轻松。
“行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张之栋脸色如常，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无形的对抗。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一边，开口问道。
“子云，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顿时一旁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面容平平无奇，浑身无半点气势，宛如一个普通人。
张子云扫了一眼众人。
“这次是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