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政大概是心茫见过最无趣的人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脏猛然跳了一拍,珈泽婴睁开眼,解除五感的封印。只觉得一个火热的胸膛环抱着自己,有急切的声音在耳边。
“师尊,你醒了吗?”
珈泽婴顿感眉心一热,金银两色的光芒一闪,隐入了肌肤。珈泽婴努力的抬起了手,摸了摸抱着自己之人的脸,“阿政”。然后一头栽倒了下去。
“阿政,阿政。。。”珈泽婴猛然惊醒,睁开眼看到刘政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眉毛拧着,一脸忧心忡忡。
“我在,我在的。别怕。。。你别怕。。。我在”。刘政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拍着他的背。
珈泽婴突然想哭,这天下,只有这一个人,会永远对自己说,“你别怕,我在”。
明明修为不如自己,术法剑技更是自己教的。哪怕还在他未结丹的时候,自己每次故意逗他,他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忘了。总是上当,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却总是一本正经的,对着当初已是半仙的自己说,“别怕,我在”。
阿政他,他明明胸中有千丘万壑,心中有万里河山,明明是绝世英主,登高绝顶的天下共主。难道?小小的一个自己就装满了吗?
缓了缓情绪,珈泽婴紧紧的抱着刘政,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我进入幻境多久了?”
刘政摇摇头,“这洞中不知岁月流逝,沙漏也无人置换,无法得知已经过了多久了。”
“也许数天,也许数月,也许已过了百年”。
珈泽婴笑了一下,“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过了百年之约”。
刘政将他的头又靠在自己身上,“百年之约太短暂了,我跟师尊,要相守万年”。
“阿政,你也入了心茫幻境吗?”珈泽婴将头在对方颈窝处蹭了蹭。
“师尊同精薇神女说话,长时间未回,我不放心便寻了过去。”刘政摸了摸他的头,“但是走着走着,发现不是来时的路了。我一直走,直到走到了姑射山,我便发现自己似乎是进了幻境了”。
“师尊遇到了何种难缠的幻境?竟然比阿政脱困的时间要晚?”
刘政本以为会是修为更高的师尊先出幻境,还怕师尊在外等自己等的着急。没想到自己出来之后,却是不见师尊。弄的他还以为,自己仍在幻境中。在一个,再也找不到珈泽婴的幻境里,差点心死如灰。
珈泽婴没有回答,只是问了刘政另一个问题,“阿政,你本是经天纬地之才,能创万世基业的。可你却放弃一切,跟我在姑射山避世”。
“你可曾,有悔过?”
“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便自在的。。。自在的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再。。。再找个人。男人,女人都可以,你。。。你们。。。”
刘政抱住珈泽婴,将自己的头搭在了珈泽婴的肩膀上,深吸了几口气。
“我能比师尊更早走出这心茫幻境,大概是因为这心茫,觉得阿政实在无趣透了吧”。
刘政的声音是温柔的,带着笑意的,气息打在珈泽婴的耳畔,甚至还有点痒。
“心茫可以将人心底的欲望无限放大,可我的欲望,放再大,不过就是一个你罢了”。
“心茫会挖出人心最深的恐惧,扭曲人的执念。”刘政的手臂又紧了紧,“可我的恐惧,也是你。我的执念,还是你。”
刘政捧起珈泽婴的脸,斩钉截铁的说道:
“除了同你在一起,我没有任何想做的事。除了你,也不会再有旁的人”。
“师尊若有一天不在了,阿政,绝不独活”。
珈泽婴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来了。阿政他何时这么会说话了,几句就能让人,心酸成这样。
他扳过刘政的头,将自己布满泪痕的脸,贴在他的脸上。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口中呼出的冰冷气息,扑在刘政脸上,湿冷的触感,会让人很不舒服。
刘政没有躲开这湿冷,他贴了上去,抖落自己长长的睫毛上的泪珠,止住对方那不停颤抖的唇。
上古有一种异兽,凶狠善斗,全身铜墙铁壁的铠甲壁垒。没有痛觉,所以搏斗时,碰到最厉害的对手,也只会不死不休。每次不管受再重的伤,它自己找个角落舔着伤口,慢慢也就好了。
这种异兽唯一的弱点,就是受伤之后不能有人关心。受再重的伤都不会哭泣的凶兽,一旦有人关心它,便就会破防。一旦哭泣,便会化作一只小小的幼兽,从此失去铠甲,全身柔软。
珈泽婴用自己冰冷的气息,跟刘政交换着温度,内心仿佛刚淋了一场春雨的新鲜草地,泥泞又柔软。
我本不畏死,亦不介意当怪物。可是如今,我却成了这世上最怕死的胆小鬼,更怕,有人说我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