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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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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换个方向想想,好歹省下住宿费了。】

    如果提前交了住宿费,说不定退宿后退回来的住宿费也会被陈年娇一起带走。

    告别志愿者之后,江元白浑浑噩噩回到家里躲进房间。系统看他在床的角落里蘑菇蹲了半天,怕他不愿意去做任务,才出言安慰。

    【不要太悲观。】

    只是这么一个小挫折就受不了。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做主角?系统鄙夷不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床上瘦弱的少年。

    “没有悲观,我只是有一点难过。”只是一点而已,这并不会打倒他。

    江元白头顶罩了朵乌云,滴滴答答下雨,但他语气却很平静沉默,似乎是对这样的遭遇习以为常。

    他抱着腿蹲在角落里,回想起他拿着行李回到房间时,养父母看向他的神情,只觉得头晕目眩,周围的光影都张牙舞爪,争先恐后幻化成养父母的模样,伸出可怖的爪牙死死缠在他身上。

    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他期待了很多天。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逃不掉,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终究要回到沼泽。

    系统:【难过的话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江元白表情麻木。听到系统的话,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眨眨眼,又说:“系统,我没事的。”

    “我只是需要时间处理。”只是需要时间休息,清理一下大脑的负面情绪。

    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系统,不如说是江元白给自己听的安慰话。

    系统提醒:【宿主,别忘记了你还有任务。】

    “嗯。”

    江元白手指停顿,他用发卡把稍长的刘海别上去,洗得发白的衣衫被手指抓皱,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通红。

    他点了一下头。

    系统自觉气氛不对,没有再说话。

    良久,它才看到一直呆滞的江元白抬头。

    像是生锈的机器困难地转动他的零件。

    江元白说,“系统,任务我会做的。我只想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

    系统没再打扰,下线了。

    江元白又发呆了一段时间,等眼睛不自然发红得厉害,他才捏着并不厚实的被子,掀开一个口子躲进去。等被窝里的黑暗吞噬最后一丝光亮,彻底地把自己藏起来。

    ……

    江元白睡过去,但混乱麻木的心情注定会带来邪恶的梦魇。

    他又做了一个梦。

    烈阳炽烤,青柏马路散发灼人的热气,似乎打个鸡蛋就能原地变熟。

    他目光空洞地坐在马路旁边,黏腻的汗水把t恤和肤肉粘连。明明是艳阳天,身上却又冷又热,他抱着膝盖发抖,唇色也开始发紫。

    渐渐的,他身边站满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团团围住他。

    贺危舟那张冰山脸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江元白,我可以帮你逃出来。”

    “相信我。”

    谢燃青居高临下望着他,“……真是聪明,知道要在你脚踝上绑铃铛。绑上铃铛,跑到哪里无法摆脱。”

    “……”

    “江元白,有时候我真恨你。”

    江元白很恐惧,他想逃。但还有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看不清面目的人扭曲成鬼影抓住他的身体,不停地把他往外扯。

    最后是失重落水的坠落感和惧怕恐慌把他唤醒。

    他大口地喘气,苍白的脸酡红,浑身发冷,愣愣地盯着伶仃瘦削的手腕,黛青色血管脆弱流动,冷白的手心似乎覆上一层血红。

    这个梦给他的感觉远远不止是惊悚,还有熟悉。

    江元白倒回床上,忍不住蜷缩着身子咳嗽。气息剧烈,他捂着心口鲜活的心跳。

    砰、砰、砰……

    又看看手心,喉咙艰难地吞咽。

    还好,只是梦,他没死。

    江元白生来对死亡有很强烈的恐惧。这种直觉在靠近水时尤其强烈。

    就好像他曾经被人残忍地推进海里。

    可他从来没去过海边。

    在床上发呆了很久,江元白才从荒诞离奇的梦境里回神,低声:“系统,你在吗?”

    他直觉他忘记了很重要的人,也忘记了很多事。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那一直陪着他的系统应该会记得一部分吧?

    电子音很快响起:【宿主,我在的。】

    系统虽然绑定了江元白和沈嘉星两个人,但它的重心还是放在沈嘉星身上。

    沈嘉星才是它的主角。

    床上的少年身形单薄,柔软的黑发盖住脆弱的脖颈。

    系统正盯着那截过分白皙的脖颈出神,就听见江元白问:“我是不是失忆过?”

    系统电流有一瞬间的紊乱,它沉默一会儿,才回答:【系统检测,宿主的记忆并没有出现错乱。】

    江元白迷茫:“可是我觉得我忘记了很多事。”

    江元白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系统拉响警报,它警惕道:【是不是失忆都没有关系不是吗?宿主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退休了,退休以后可以做很多事情。那些事情都可以让你快乐。所以现在没必要去追求一些不确定、让自己烦恼的事。】

    【有时候遗忘也是好事,多余的记忆只会徒增痛苦和烦恼。】

    江元白低头不说话。并不是没有关系,他直觉那对他很重要。

    因为梦里还有一位看不清脸的男生站在他身边不停地说话。

    他让他不要忘记他。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没来得及深入回想思考,就听到系统又说:【宿主,外面闹起来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江元白从自己的世界脱离,才听见客厅闹成一团,陈年娇的尖叫声极其刺耳。

    刚醒来没多久,脑袋还是懵的。江元白问:“怎么了?”

    【听声音应该是有人举报你的养父母家暴你。】

    家暴?!

    江元白掀开被子,穿好鞋急匆匆出去。

    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那个……”

    江元白捏着手指条件反射地后退。一位警察姐姐上前,把他往旁边带了带,温柔安抚道:“小朋友,不要害怕,我们是警察。”

    养父母怨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在质问。江元白身子颤了颤。

    不是他报的警。他张唇,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声带像是被粗粝的碎沙磨过,血腥味上涌。

    最后他只能瑟缩地牵住护着他的警察的手,垂下眼睫,不再理会养父母的眼神。

    另外两个警察骂了一句,陈年娇才恨恨地收回视线。

    江元白出来,家暴事件人员到齐,警察开始做笔录盘问。

    客厅很乱,主要分成三派人。

    一派是站着的警察,另一派是撒泼打滚的养父母,最后一派则是还在懵懂迷茫的江元白。

    陈年娇和养父对殴打江元白的事情拒不承认。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天爷,我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打他!”

    “倒是他!白眼狼一个!收养他这么多年,有一点钱就藏起来,瞒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生怕我抢了他那点钱。”

    “我都养了他这么久了,我还觊觎他那点钱吗?家暴更是不可能,我们就是小市民,哪敢做违法的事!”

    陈年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警察,做贼心虚的她只能用撒泼打滚来掩饰心底的恐慌。

    警察被她的鬼哭狼嚎叫得头痛,他让陈年娇冷静,然后转头问江元白,“他们是不是打过你?”

    一般这种家暴事件,他们都是调解为主,最后让家长写个保证书就解决了。但这次不一样,上头有人下了死命令,说是必须要把这对渣父母送进去

    眼前的男生瘦瘦小小的,气色也不好,哪有十五岁男孩子的青春朝气?

    一看就是被虐待狠了。

    警察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小朋友,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会保护你的。”

    陈年娇狠狠瞪江元白,恶毒的眼神淬了冰,语气却是温柔:“元白,你最好说清楚,我们到底有没有打过你。”

    江元白目光在围着他的人里转了转,对上养母时,身体本能地恐惧。

    身旁的警察发觉他的不安,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她安抚江元白,也瞪回去,“你干什么?我们是警察,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小动作被发现,陈年娇悻悻,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没再说话。

    养父胡子拉碴,脸色憔悴了不少。他语气还算理智,但看向江元白的眼神却不这么友善,“我们没有家暴。当事人就在这里,你想问什么就问。”

    他肯定,江元白不会说实话。江元白懦弱又怕生,这样的人注定不敢反抗他。

    听到养父的话,陈年娇也反应过来江元白是什么样的人。她语气和神情都放松不少,“对,你们问他吧,有没有打他,他最清楚了。”

    真是趾高气昂,到底谁给这些渣渣的勇气。要是没有证据,他们会上门吗?护着江元白的警察姐姐心里诽谤。

    一位警察问江元白,“我碰一下你的手行吗?”

    江元白还是不说话,警察很耐心地等他回复。良久,他终于微不可查地点头。

    警察慢慢地撸起江元白的袖子,看见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冷笑:“那这是什么?”

    在药物的作用下,江元白可怖的青肿已经消去,手臂上结痂的伤口还未褪去。还有一些是先前殴打留下的疤痕,在冷白的手臂上格外刺眼。

    陈年娇脸色顿时惨白。江元白怎么敢的!!完了,她真的要坐牢了吗?

    养父淡定地瞥一眼江元白,“他自己摔的。”

    真是死鸭子嘴硬。警察姐姐气得不行,“摔能摔成这样?”

    养父还是那句:“你问他。”

    警察问:“是摔的吗?”

    细白的手指已经纠得发红,江元白还是低头不说话。

    养父母的目光好似刀片剜在他身上,血肉落地,被人厌弃的肮脏内里和丑陋外皮,彻底暴露在人前。

    江元白很讨厌自己。他很懦弱,也很胆小。

    没人喜欢他。

    养父母的表情和目光赤-裸-裸地嘲讽他:[你看,他注定不敢说实话。]

    [就算有伤口,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唯一的证人是胆小的懦夫,永远不会开口反抗。]

    [就是一坨扶不起的烂泥。]

    江元白一直不说话,陈年娇兴奋得脸红脖子粗,“你看,他都不说话!就是摔的!”

    警察姐姐正想反驳,身后一双细瘦的手指抓住她的衣角,少年扬起的脖颈脆弱,眼睫颤动似是欲飞的蝴蝶。

    他声音颤抖。

    “不是摔的。”

    “姐姐,他们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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