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切割布列塔尼与布卢瓦皇家医学院
他们几乎成功了。
不,玛利说,我会和你一起永远地留在那里。
他就是法兰西,你如何要求一个国家意志会如同一个凡人那样被情爱烦扰?
英国巫师们所幻想的,国王会带着几个随从孤身走入迷途森林,虔诚地寻求圣剑与圣杯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路易从一开始就将布列塔尼的圣迹与巫师们的记录当做了有趣的故事看,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有需要,他自己就可以造出一柄圣剑,一只圣杯来——若是玛利·曼奇尼没有遇到不测,他也许会这么做的——他甚至想过,需要有必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带着玛利·曼奇尼来到这里。
卡纳克的巨石阵,沉没在海底的伊苏城,祖母绿海岸线上的海盗城堡,绵延到天边的玫瑰岩,藏在古橡树中的圣杯,湖中仙女持有的亚瑟王圣剑,囚禁着梅林的巨石,能够令人返老还童的不老泉,鬼怪横行的黑暗荒原,还有女巫们用来惩罚不忠情人的迷宫……这些都是巫师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玛利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卢浮宫,所以她从没能如其他巫师那样朝拜过他们的圣地。
“卢森堡公爵,”邦唐蹙眉:“还有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
但对于路易,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当初为了分解胡格诺派教徒在被他们长期盘踞的城市中拥有的力量,国王就把他们迁移到奥尔良,如今轮到布列塔尼——在这里的人们都会说自己是个布列塔尼人而不是一个法国人的时候,想要迁移他们不太可能,他们的人数太多,布列塔尼的面积也过于辽阔——它原先是个公国,而胡格诺派教徒原先也不过是占据了几座城市罢了。
有了悬挂在绞架上,摆在斩首台上的血淋淋的范例,他们之后的工作果然顺利多了,毕竟法国人并没有劫掠、强|暴或是驱逐他们,只有一些胡格诺派教徒有点惊慌,因为国王的普查表上注明了他们的信仰,但只要官员们告诉他们,国王并没有强求每一个胡格诺派教徒往奥尔良的意思,他们就安心——至少表面上安心下来了。
布列塔尼人大概不会认为这是会让人发笑的事情,但无论是路易十四还是卢森堡公爵都必须这样做——国王的律法总是筑造在断头台上的,对敢于袭击官员的布列塔尼人心慈手软,布列塔尼人还会嘲笑你软弱的像个娘们,士兵和官员们也会产生逆反情绪——毕竟冒着生命危险的是他们,国王的敕令就别想贯彻下去了。
茨密希亲王离开后不久,梵卓的家长提奥德里克就来了,他当然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茨密希的特殊性,一旦阿蒙被路易说服,那么秘宴也不能继续保持原先的超然姿态——别忘了,秘宴与魔宴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结束过,而一个国家能够给一个势力多少支持,看加约拉就知道了,秘宴议会成员除了大骂魔宴成员都是一群疯子之外也别无他法,他们只能傲慢地宣布自己将处于中立位置,也就是说,随便辛摩尔或是末卡维如何与一个凡人国王做对,他们不参与也不鼓励。
“于是我就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卢森堡公爵干巴巴地诙谐了一下:“把他们送去和他们的亲眷相亲相爱了。”
等到一股股被军队保护着流民与平民在这里定居下来,那些高叫着我们是布列塔尼人不是法国人的傻瓜还能坚持自己的理想与行动吗?路易若不是仍然无法从那种空虚中摆脱出来,倒是很愿意就此与邦唐,或是奥尔良公爵打上一个金路易的赌。
打开卢森堡公爵的信件,没什么出奇的东西,这位公爵甚至要比大孔代更严肃刻板一些,一封信里只有开头与结尾有两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来的恭维之词,信件的内容就是一份详细的战情报告——布列塔尼没有成建制的军队,他们用来对抗法国军队的士兵与军官有许多都是凭借着一股冲动与热情跑到战场上来的,但谁都知道,冲动和热情或许在角斗场上行得通,在战场上,最需要的是冷静,指挥官要冷静,士兵也是如此,要摧毁这样的“军队”对卢森堡公爵来说一点也不难。
卢森堡公爵被国王留下镇压布列塔尼人的叛乱,宝蓝色金色太阳的王旗被高高举起,相比之下,黑白条纹的布列塔尼旗帜黯然失色。
“陛下。”
至于高贵的祭品,在几百年前还算罕有的东西,在现在也不是什么问题了,如果可以,国王们总是拼命地为自己增添子嗣,尤其是正统的。
但如果他们不反抗,正如路易十四所说,布列塔尼就再也不存在了,不是公国,不是大区,只是省,而且省与省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或者说,法国国王并不承认——所有人都清楚,在他们这一代,也许他们还记得布列塔尼,如果按照国王的命令分省,他们的儿子,孙子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称为莫尔比昂人,滨海人,或是伊勒-维莱讷人了,而不是布列塔尼人。
路易只一瞥就认出了信件外侧的火漆印,火漆是新近的发明,但火漆上的印章却是埃及人的滚筒印章。
辛摩尔是血族的十三氏族中历时最短的一个,因为他们的根源来自于巫师,他们渴望永恒的生命,却不愿意轻易地接受初拥,免得受到血族的控制,在经过无数次试验后,他们通过炼金术,魔法与一个血族长老的血将自己转化成了吸血鬼。在成为吸血鬼后,他们的魔法开始变得衰弱,更多地倾向于血族的天赋力量,但他们的典籍还流传了下来,甚至比任何一个巫师家族都要来得长远齐全。
路易从窗外收回视线:“谁的信?卢森堡公爵?”一般而言,在餐后的半小时里,路易不接受觐见,也不处理公务,邦唐打破这个习惯,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回报。
关键在于这个法术需要一个能让受害者放下全部戒心的人,当初的辛摩尔长老选择的是兄长的幺子,那个兄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五岁的小儿子会将自己拖入死亡的深渊吧。
在种种论说中,也有人提到了科隆纳公爵夫人的死,这位夫人去世的时候不过四十岁,当时的人虽然平均寿命都不那么乐观,但对养尊处优的贵族来说,这个年岁依然可以称得上香消玉殒,不过这种设想召来了一些人的嘲笑,因为在人们的认知中,太阳王一直如他自己所说——朕即国家。
那么,要将一股力量稀释,除了拿走之外,当然也可以掺入,在法兰西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两千万的时候,也已经有些城市出现了人口增长带来的问题,而除了如巴黎,凡尔赛,奥尔良之外,底层的平民对生活在哪里并不在意,布列塔尼是一处风景秀丽,物产富饶的好地方,路易十四又有着那样的诚信——在他还未亲政的时候,他就收容了上万个流民,他要求民众迁移到布列塔尼去,他们不会不愿意。
谁都知道玛利对路易有多么执着。
阿蒙给路易的信中没有多少新鲜的内容,只是重新在字面上推演了这个法术,这个法术看似简单——将受害人拖入梦境后让其迅速地过完一生,通过梦境中的意外或是因为疾病,或是衰老死去。但它被创造出来,最初的时候可不是为了针对一个凡人——是辛摩尔的黑魔法,阿蒙这样写道。
这次的法术就是辛摩尔的一个长老提供的,这个法术曾被他的父亲用来谋杀他的兄长,因为在当时,没有继承权的次子谋杀长子是要被判处“基石”之刑罚的,他才想方设法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堪称无声无息,难以防备与察觉的暗杀法术。
并不是所有的布列塔尼人,尤其是有幸觐见过,或是随驾时见过国王与他的军队的人,他们很清楚,布列塔尼若是能在武力上与法兰西对抗,那么当初的布列塔尼女公爵就不必满怀羞辱的连嫁两次,不断地被迫怀孕——他们连路易十二时期的法国军队都打不过,更别说是现在的路易十四了。
怀抱着自己只是希望国王修改或是收回敕令,而不是叛乱的布列塔尼贵族就这样满怀侥幸地上了战场,结果无需多言,不过对失败者来说,它也不是那么恐怖,除了首领与主要成员无一例外地以叛国罪被处以砍手,开腹、阉割与五马分尸之刑外,随从者多半是斩首、绞刑或是长期囚禁,士兵们被送去服苦役——反正现在布列塔尼很多地方都需要开拓与修复。
胡格诺派教徒如何想我们暂且不说,当国王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卢森堡公爵也挺吃惊的。
等到她长大了,她更期望与路易一起结伴去往布列塔尼,接受梅林的祝福,她甚至还开玩笑说,如果路易对她不忠实,她就将路易留在女巫的迷宫。
这个法术需要血亲的血,强大的魔法器皿,身份高贵的祭品,以及其他一些珍贵的用品,一些在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但他们一定用了其他东西来代替。
令人惊奇的是,路易十四像是早有准备,他的军队在卢瓦斯与柯尔贝尔的通力合作下,一向保有旺盛的精力、足够的警觉与迅疾的速度,因为国王的大巡游,早有两万五千人到三万人的常备军从卢瓦尔河大区转向布列塔尼大区,国王身边的巫师与教士更是投下了迷雾与升起阻碍,他们雇佣来的鬼怪没能起到一点作用,长眠在迷途森林的亚瑟王与梅林也没能给那些自诩前者后裔的英国人一点帮助和指导,那些人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了一点声音——国王的车队在重新修缮过的平整大道上飞驰,黑夜中骑兵手持的火把连成一条条刺目的赤红色波浪线。
“给我吧。”路易说,邦唐奉上信件,微一停顿,就退了下去。
就阿蒙猜测,血亲的血可能来自于哈布斯堡家族成员,说起来路易只有四分之一波旁血统,四分之三全都属于哈布斯堡,偏偏哈布斯堡家族成员还不少,不过要对路易起作用阿蒙说,里面很有可能有国王或是亲王,公爵的血。
现在回想起来,路易不觉得悲痛,也不觉得甜蜜,确切点说,自从玛利离去,他的胸膛里就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玛利知道她带走了那么多吗?——“真是任性啊。”路易喃喃到:“还有我的一部分呢。”
布列塔尼虽然不像曾经的洛林与阿尔萨斯那样人丁稀疏,但它的人口又怎么能够与整个法兰西相比?
“因为会有一些人迁移到这里来。”官员说:“不过就算是天主教徒,国王也不允许你们打架。”
他嘶声笑了一下,将卢森堡公爵的信放在一边,打开了阿蒙写给他的信。
“那么为什么还要登记信仰种类呢?”一个大胆的新教教徒问道。
后来的人们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一致认为太阳王的执政风格正是从这次大巡游——布列塔尼段突然发生改变的,他们推测,路易十四很有可能在布列塔尼段的大巡游中遇到了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也许与这位君王自从登基即位以来络绎不绝的阴谋与刺杀有关,布列塔尼人被卷入其中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也能说他们相当不幸,遇到了这位好国王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
然后,他说,士兵们的折损,倒是出在了战事结束之后,不,也不能说是很大的折损,因为没有死者,主要是他们保护官员对城镇进行人口普查与登记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可笑的刺客,他们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火枪到草叉,从锤子到连枷,甚至有凳子和干鱼——他们都有亲朋好友死在了之前的战争里。
失势的王室直系也不比一头羊羔更有价值。
路易当时就很随口地问道,然后你就抛下我一个人,回到加约拉去吗?
人们更多地还是赞同布列塔尼人触怒了国王的说法,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仿佛也证实了这点,布列塔尼人的叛乱在国王的御驾还未离开雷恩的时候就爆发了,一直持续到国王抵达南特,在这场叛乱中,有着英国,神圣罗马帝国与西班牙的影子,还有一些如丹麦、瑞士这样,不得不站在法兰西对立面的国家,以及如佛兰德尔、荷兰这样新占领地区的流亡者们。
如果不是路易的幺子尚无清晰的自我意识,他们倒想如法炮制——他们最后选中了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