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新法兰西
在他们之前,魁北克已经有两个部落,不知道是因为风雪,还是因为天花而消失了。
路易十四想着要如何平衡印第安人与法国人之间的关系,蒙特利尔公爵不是哈勒布尔公爵,他没有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去封地的母亲,也就是说,至少要等十五年,波旁家族的人才能成为北美的主人,在这之前,他必然要一力扶持罗格朗和他的部族,让他的部族与法国人结成的联盟能够对抗英国人,西班牙人还有荷兰流亡政府,与其他虎视眈眈的敌人。
路易又叹了口气,这也是个问题,他不喜欢奴隶商人,虽然作为一个国王,底线可以放得很低——他还是一个将灵魂卖给了魔鬼的人,但就他所了解到的,就算是最恶毒的魔鬼也无法与一个奴隶商人相比——奴隶商人已经不能算作一个人了,人总有同情心和同理心,别说行刑台下总有观众,观众们至少知道自己正在看着一个人,一个同类在受苦和死去。但一个奴隶商人,他在看着一个奴隶的时候,和看着一只羊,一条鱼是一样的。
但如果有必要,将黑人们视作牲畜和工具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
与印第安人一起到来的是新法兰西的总督卢松勋爵的许多礼物与一封言辞恳切到甚至有点卑微的信件,虽然言辞还有点生硬——也许是因为他终究是个军人的关系。但只要是个能够用脑子而非膝盖思考的人,就能知道蒙特利尔公爵的册封,意味着路易十四的视线已经从欧罗巴内部转向了殖民地。
敦刻尔克的胜利无疑给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当头一棒,相对的,骄傲的法兰西人也与他们的国王那样,一边大肆嘲笑那些可怜的蠢货,一边继续自己的生活——宫廷里只有奥尔良公爵夫人,也就是查理二世的妹妹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这些影响在路易的宽待下很快就消失了,凡尔赛的人们已经习惯了看国王的身边有那些人,只要奥尔良公爵还在与国王共进晚餐,奥尔良公爵夫人依然出现在舞会上,与蒙庞西埃女公爵,王后与王太后坐在一起,那么就不会有人对她说三道四。
“我不希望你有第二个白皮肤的盟友,却不在意您有第二个红皮肤的盟友。”路易说,“在这里我同样有很多朋友。”譬如瑞典人,譬如葡萄牙人,譬如一部分意大利人,荷兰人与佛兰德尔人。
“我承认你们都是好猎手,好战士,但结盟的双方必须力量对等,”路易说:“强者无需与弱者交谈。”
“我很喜欢你们的礼物,但足够了。”路易说:“我不想改变主意,先生,我想要一个强大的盟友,因为魁北克距离这里那样遥远,我的儿子又那样幼小,我不希望等他长大后,见到的只是一片荒芜——您的部族不是最强大的,也不是唯一,有时候盟约被破坏,不是因为一方背弃了另一方,而是因为另一方过于弱小,在残酷的倾轧中,不知何时就会悄然湮灭。”
当宫廷中的人们知道,国王不但仔细斟酌了会面的地点,还特意钦定了印第安人的菜单——此时的宫廷多以禽类和鱼类为主菜,但对印第安人来说,这两者都不是他们最常食用的东西,所以就换成了以牛羊肉为主的大菜,量也要比原先的更多……诸如此类——之后,那些古里古怪的视线和窃窃私语就几乎不见了。
“是的。”
伊丽莎白与瑞典国王卡尔十一世的婚礼也快要举行了,法国的大公主即将成为瑞典王后,虽然路易说过要把她留到二十岁,但事实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王后都有生育压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家里有王位要继承,像是特蕾莎与路易,王太子小路易没什么可让人指责的地方,但人们还是觉得王后应该为国王再生一个儿子,这样才保险。
“会是一个相当健康的儿子。”路易说:“和小路易一样。”
“我有许多战士,”路易说:“他们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魁北克,你们有多少战士?”
“您是个仁慈的人。”王后说。
“永无止境,直到只有我们。”路易说:“我不需要第二个红褐色皮肤的盟友,你们也不需要第二个白色皮肤的盟友,除了彼此,我们面对的都应该是敌人。”
路易十四对印第安人也很感兴趣,说句刻薄的话,这些印第安人可能比某些尸位素餐的大臣更有价值,他一边翻阅着皮埃尔·德蒙与尚普兰先生的日记(他们是法兰西在北美殖民地的开拓者),一边将觐见的时间放在了下午,在凡尔赛宫旁边的高丘上,那里经过十来年的修缮与维护,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野餐和望远的好去处,想必也会让这些习惯了幕天席地的印第安人不那么紧张。
“那是因为您的爱如同海上的月光那样照耀着我。”特蕾莎王后说,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近二十年的夫妻,让他们熟悉他们彼此的每一寸,他们的爱平静而又从容,并不激烈,但无论是王后,还是路易,心中都充满了满足。
“魁北克太冷了,”路易想起他看过的那几本日记与纪实书籍,“他们第一次在那里过冬,八十个人就死了三十六个,那可都是强壮的小伙子啊。”他抱了抱王后的肩膀:“但英国人已经在那里占据了一块很大的地方,而且那地方比起魁北克来更温暖,如果我们不去占领它,他们就会取代我们。”
路易十四不知道印第安人带回去的牛和医生是不是能够让休伦人免于天花的侵害,但没有了天花,还有麻疹,疟疾等传染病,印第安人对这些疾病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但这些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说,希望他的新盟友足够幸运吧。
“信仰原本就是文明的一部分,每个文明都会衍生出相对应的信仰。”路易说:“印第安人也有他们的信仰,但和他们的文明一样,十分落后。”
路易哦了一声,因为孔代亲王已经成为了波兰国王,国王也收回了他的封地与爵位,这样身为其亲弟弟的孔蒂亲王的身份就有点尴尬了——不是因为他的爵位,他的爵位不是从父亲那里得来的,而是他祖父的堂兄弗朗索瓦·德·波旁那里得来的,主要是因为有着这么一个显赫的兄长,他在凡尔赛的宫廷里就很难掌握平衡。
“动物的残酷永远比不过人类,不然就是它们用我们的毛发做枕头,皮肤做靴子,吃我们的肉了。”路易说,王后立刻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你的话让我害怕。”然后她感到她面颊下的胸膛一阵震动。“不,”路易说:“不用害怕,文明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
路易十四在明亮的白色帐篷里,接受他们的敬礼,听他们自己介绍自己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官员和侍从都有点尴尬——他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这些印第安人的法语居然还说的比英国人或是荷兰人还要标准,只是很慢,有时候遇到了复杂不常用的单词,他们也要相互商讨一下,或是要求说话的人重读一边,才能理解。
“您想要他们做什么?”
“您是说战争。”
“利益。”他说。
“不应该说是上帝的力量吗?”王后说。
“说到生病,”路易说:“你们比我们更值得烦忧,冬天只有一季,春天到秋天却有三季,可怕的疫病会让你们的战士与母亲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
那些人大概不知道,这些印第安人是会说法语,也能听懂法语的吧。
他不喜欢奴隶商人,奴隶商人就不会来他面前自讨没趣,但他们一样会盯紧能够在国王身边出现的人,通过他们来影响国王,如果路易十四采取了他们的建议,将黑人贩向魁北克,他们就能从国王的腰囊里掏出一大笔钱。
“……为什么不设法弄过去一些阿非利加的奴隶呢?”
“你们和我们很像,除了你们的皮肤更白。”罗格朗说:“您的战士要我们到这里来,他说你有意让您的儿子成为魁北克的主人,我愿意和您结盟,共同对抗我们的敌人。”
“正如狼不会与兔子说话,”罗格朗说:“但魁北克的冬天能够将话语冰冻起来,你们的战士会被冻死,或是生病。”
换了一个人,他大概不敢要求路易十四这样做,路易也不会宽容地答应,但这些印第安人的目光十分干净,态度直率,他们的要求里没有蕴含着什么恶意,或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想要理解彼此的意思罢了。
今天休伦的酋长罗格朗给路易十四的印象也很好,他们要比鞑靼人更擅长学习——也不是那么顽固,他们有信仰,但他们从未因为信仰和法国的传教士发生过冲突——他们有自己的解释方法,如果你要求他们皈依天主教,他们也会遵从。
想在十年内大量移民到阿美利加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那么法国人在阿美利加的利益就只有让印第安人来捍卫,与印第安人结盟是必然的结果,这点新法兰西的总督卢松勋爵,甚至更早的尚普兰,德蒙也有深刻的认识,他们与印第安人(主要是休伦)的关系很不错。
他们的首领,一个有着法国名字“罗格朗”的人还取出一些烟草请法国人的“大酋长”抽,虽然路易并不推崇烟草,但也试了试——他的宫廷里也有精致的长柄烟斗,他用的这支还是不久前从奥斯曼土耳其人那里缴获的,与法兰西宫廷里以金银、象牙为主的器皿摆件不同,这柄烟斗的主要材料来自于海泡石,尚未经过烟油浸润的海泡石是灰白色的,整体呈现出一只大张着嘴巴的雄狮形象,烟嘴是琥珀的,路易见到印第安人的首领好奇地注视了它一会,就和他交换了烟斗。
路易十四和特蕾莎王后的第三个孩子。
这些来自于殖民地的土著也是如此——哪怕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凶猛的野兽,那也是国王的野兽。
“您的大臣告诉我说,您有办法让我们不再生病。”
“事实上,法国人的名字大多也是从绰号来的,”路易说:“像是你的罗格朗,还有爱喘气的埃布尔,和勇敢如熊的伯纳德,以及红头发的人卢梭。”
“我可没责怪过你有太多敌人,我责怪的是你有太多敌人。”这句话让一些人听起来会犯糊涂,但罗格朗显然不在其列,“那我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您让我感到惊讶,”路易直言不讳地说:“你们距离这里那么远,却已经知道很多法国人也不知道的消息。”
但路易十四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在他咬着牙打下佛兰德尔与荷兰的时候,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新王过于穷兵黩武,法兰西没有足够的人口填充这些地方,但事实上,不过十年,若是你走在佛兰德尔或是荷兰三省里,你会发现,这里到处有人在说法语,穿着可能只比巴黎晚了一两个月的时兴衣裙,天主教堂一座接着一座地矗立起来,教士们每天都要为一个或几个婴儿洗礼,手臂酸痛到抬不起来。
“如果上帝愿意再赐给我们一个孩子,”路易说:“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摸了摸王后的面颊,说起来,他并不怎么愿意与特蕾莎有第三个孩子,大郡主与王太子是个健康的孩子可真算是上天保佑——他和特蕾莎的血缘关系也太近了,但那时候他几乎没有选择,马扎然主教和王太后也不会允许他选择——还有法兰西的贵族们,他们到现在还是很忌惮科隆纳公爵,也就是因为担心国王对这个意大利女人怀抱着太过深切真挚的爱情。
……
“我准备了许多河狸皮,野牛皮和木头,”罗格朗说:“你们可以用酒、子弹和枪来换。”
罗格朗接过烟斗,握在手里,抬起头来注视着路易十四。罗格朗在法语中是大个子的意思,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印第安名字也有着高大的含义在,所以对这个名字并不排斥。
“美有很多种。”路易吻了吻她的额角,特蕾莎王后确实不是一个美人:“你的美如同蛎壳,打开后方见光华。”
这种令人艳羡的良性循环形成也不过几年,但现在荷兰与佛兰德尔几乎已经不会成为法兰西的负担了,也不怪英国的查理二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如果他们再不做些什么,他们的支持者就更少了——别忘了路易十四承诺过,只要不犯下任何罪过地度过二十年,新领地的民众也能和法兰西人那样沐浴在太阳王的光芒下。
“他们说魁北克只有毛皮,虽然河狸皮确实只有那儿的最好。”王后喃喃道:“我给伊丽莎白准备了很多,瑞典也很冷。”
但路易一开始就没这样打算过:“我需要的不是奴隶,”他对王后解释道:“我需要的是战士,拿着火枪和弓箭,骑着马和英国人作战的那种——毛皮贸易应该还能持续一段时间,”他思忖道:“奴隶是无法做到的,他们的思想与本性都已经被扭曲了。”既然他们是被作为牲畜卖出去的,你就不能指望他们为你打仗。
“我有很多巫医。”路易说。
他们和易洛魁人是持续了几百年的死敌,蒙塔奈人原先是他们与白人的中间人,但因为休伦的印第安人想尽办法摆脱了他们,直接与法国人做生意,蒙塔奈人也把他们当做敌人了,罗格朗不畏惧他们,但他们一样有白人的盟友,他不能让自己部落的战士处于本可避免的劣势之中。
他现在主要工作是为路易十四担任使臣或是接待外交人员,还有的就是柯尔贝尔先生无法解决的一些事情,可以去让孔蒂亲王解决——在权力的顶峰上把自己晾晒成一条咸鱼的孔蒂亲王无从钻营,就只能在积累财富上动脑筋了,他麾下有不少得用的商人,他们接受他的庇护——因为国王信重的近臣很少有愿意接受那些奴隶商人投靠的。
“我已经看过了他的书信,您是休伦的酋长,”路易说:“你们的敌人太多了,易洛魁人是你们的敌人,蒙塔奈人也是你们的敌人。”
至于几百年后会不会有人认为黑色的河狸更重要,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罗格朗低着头想了一会:“我承认您比我的部落更富有,更强大,也更受神明的庇护,那么您认为,我们怎样才能取得和您结盟的资格呢?如果您要礼物……”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美人。”特蕾莎王后说:“我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太喜欢我,宫廷中的人也时常为我叹息,担忧我将来不得丈夫喜欢。”
等到热情褪去,路易望着垂下的帷幔,轻声说:“我觉得他就要来了。”
还有特蕾莎王后提到的奴隶贸易……路易十四不会假惺惺地说他的领地上没有奴隶和奴隶商人,甚至可以说,在劳动力问题解决之前,这是他也会感觉到棘手的事儿。
“也可以这么说,”路易也没有睡意,他翻了个身,王后立刻投入他的臂弯,“但他们又和鞑靼人不太一样。”
“无论怎样勇敢,都比不过一枚子弹。”
“您有很多时间,我的儿子尚在襁褓。”路易说。
“法兰西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了三千九百万。”比起路易第一次人口普查后的两千万,实在是值得庆祝,问题是,你要说人口已经多到了可以迁移到新法兰西这样遥远艰苦的殖民地去,还没到那个程度,而且几年后必然还会有一场,或是更多场艰巨的战役在等着法兰西人——为什么圣经上会说,战争、饥荒、瘟疫与死亡四骑士总会接踵而至?因为战争会让强壮的男人在战场上死去,留下衰弱的老人和女人,孩子,田地荒芜后必然会迎来饥荒,饥馑而死的人群会引发瘟疫,而后就是更多的死亡——到那时候,法兰西的人口必然会出现巨大的缺口。
它们反哺法兰西的日子甚至比柯尔贝尔先生预料的还要早,佛兰德尔有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丘陵与平原,他们种小麦,种土豆,种蔬菜,养牛和羊……商人们不断地从这里带走大量的农产品和纺织品,然后将法兰西境内的货物运送到这里——这里的人什么都要,犁头、草叉、连枷……煮锅煎锅、陶瓷或是黄铜的杯子和碗,漂亮的裙子和丝带,玻璃镜子……等等。
在这个时代,君王们的荣耀依然从欧罗巴,而不是从殖民地来,无论是先前的百年战争,三十年战争,还是还未发生的七年战争,九年战争,不夸张地说,几乎全都局限在这块富饶成熟的大陆上,欧罗巴是国王与皇帝们的宝座,殖民地不过是给他们的军队与人民提供给养的乳牛罢了。
法兰西的奴隶贸易也是一个难以治愈或是剜掉脓疮,贩卖黑人的买卖最早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人在做,然后法国人也开始参与这种获利超过百分之三百的买卖,英国后来居上,现在是奴隶贸易的大卖家和大买家,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在中南美洲开辟种植园,英国人则用奴隶开拓美洲中部,倒是阿美利加的北部很少出现黑人,一来开发不足,二来黑人无法适应那里的气候。
“您也觉得会是一个儿子吗?”
“孔蒂亲王,”特蕾莎王后说:“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后的商人。”
这种事情早在尚普兰时期就发生过。
路易点点头,有时候事情也许并不那么复杂,在他与查理二世还保持着温情脉脉的假象时,在北美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确实还在打仗,只不过因为路途遥远,信息不通,所以有时候一座堡垒,一个定居点的沦陷,可能要等换防的军队抵达才能被知晓。
而且印第安人并不如鞑靼人那样贪婪,虽然凡尔赛宫中的人会说他们野蛮,但他们看到了什么想要的东西,第一个想法还是交换,而不是如鞑靼人那样将劫掠放在首要选项里。
“对于一些人来说,我是的。”路易安慰她道,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他们相拥而眠到第二天早上,特蕾莎王后醒来的时候国王已经离开,倒是邦唐还等在套间外,他手捧着一串黑蓝色的珍珠,据说来自于塔希提岛,这也是传统,国王和王后,王室夫人,又或是任何一位贵女同床之后,都是要赠她一份礼物的,不然国王和那位女性都要被宫廷里的人耻笑。
“我需要考虑。”罗格朗最后说。
特蕾莎王后笑了,“您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所以王后的话他只听到了一半,但这一半也足够了,他感到惊讶:“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他问:“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您像是一条想要吞下天地的大蛇。”罗格朗说,“您方才还在责备我有太多的敌人,现在却要我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
“我并不太清楚您与另一个酋长的问题,”罗格朗说:“但我看到那些白人杀死了您的战士,你们相互争斗,就和我们与易洛魁人那样。”
魁北克的休伦部落的印第安人,在参加了庆祝宴会后准备动身离开了,现在正是将要春暖花开的到时候,等他们到了魁北克,魁北克的河流也已经解冻,鹿群和野牛群也开始重新漫步在荒原和树林里,他们可以顺遂地回到自己的部落——他们想要带走一个巫医,还有三头牛,这样他们就能给自己部落的人种植牛痘了。
这让休伦的酋长罗格朗也安心了一点,有时候疫病也是一种武器,他们的部族能够不受天花的侵害,就等于多了许多战士,以及战士的母亲,法国的大酋长又承诺说,法国人会卖给他们比英国人更好的武器,虽然回去之后,他们就要为这位大酋长打仗,但对他们的部族也是有好处的。
“易洛魁人曾经杀死过你的战士,”罗格朗说:“蒙塔奈人也已经投靠了英国人。”
“因为那些印第安人吗?”特蕾莎王后很好奇,她也见到了他们了:“他们是另一种鞑靼人吗?”
“休伦的战士十分勇敢,他们一个人就可以抵得上一百个。”
晚上路易来到了特蕾莎王后的卧室里,与所有的夫妻那样,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套房,见到国王来,王后当然不胜欢喜——在蒙特斯潘夫人为国王生下一个儿子后,宫廷里又有人开始讨论王后应该再给国王生个儿子,虽然王太子小路易已经成年了,但一个国家只有一个继承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么您觉得我需要再给您生一个孩子吗?”特蕾莎一边帮国王更换寝衣,一边玩笑般地询问到。
“我老了。”特蕾莎王后叹息到,她和路易同岁,对于男性来说,四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光,对于女性来说……
“我不那么觉得。”路易说,“您如同我们初见时那样美。”
“什么样的不太一样?”王后问道:“我听说他们非常野蛮,和动物一样残酷无情。”
王后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不过三个月后,一份更珍贵的礼物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