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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句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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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略微尴尬地咳了一声, 失忆时偶遇故人的欣喜被冲淡了。

    死后的魂灵,遇到的第一个旧相识居然是债主,恐怖小说都不会这么写。

    伏黑甚尔:“你那是什么表情, 觉得我在骗人?”

    “不,我以为遇见了生前的同行, 没想到是债主。”

    也太倒霉了。

    你试探着问:“我究竟欠了多少钱?”

    可千万别是个大数字啊,不然你得还到牛年马月才能还清。

    夜斗常常没活不说, 就算接到活了, 以他神明的身份,也只收五日元的香火钱,而且半点要分给你工钱的意思都没有。从他这里抠到进账, 想都不要想。

    作为神器, 你处于生与死、此岸与彼岸的夹缝之中, 无法被大多数人所看见, 因此也不能通过正常的兼职渠道赚钱。

    因此被唤醒到现在,三天了, 你还是个钱包空空的穷鬼。

    所以伏黑甚尔无论说多少,你都还不起。

    区别在于你是努力一下反压榨夜斗去还钱, 还是被直接躺平赖账。

    察觉到你试图掏他香火钱一般,夜斗叫了起来:“怎么可以相信这个男人啊!你想想,他看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嘴角还带伤疤呢。而且还能看见我们。”

    “同行?我可不敢和你是同行。”甚尔笑了起来,似乎无所谓般耸耸肩, “算了。反正你都死了。一了百了了。”

    他的表现反而让欠债一事更加可信。

    比起为了攒住香火钱无所不用其极的夜斗,你当然更相信一派大佬模样的甚尔了。

    他所说的“不敢跟你是同行”则激起了你的好奇心,要不是场合不合适, 你简直想拉他到咖啡馆坐一坐, 把他脑子里关于你的事情全部倒出来。

    但这里毕竟是医院。你和夜斗还得去探望一位病人。

    在这里耽搁了显然不合适。

    你:“那留个联系方式, 以后再聊吧。”

    你没有手机,更没有电话号码,唯一能给出的自然是——

    夜斗:“你别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他啊!”

    甚尔笑了一声,对神器与神明的联系方式没有接受不良。“我也不想记男人的电话号码啊。手。”

    要手干嘛?

    你以为他要给你名片或者别的什么,相当自然地展开了手心。

    甚尔:“……”

    甚尔:“我可没好东西给你。”

    他将你的手翻过去,在手背上记下了电话号码。

    夜斗碎碎念:“看呐,这个人连名片都没有,穷酸得要死,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大笔钱给你,你上大当了!”

    三天的相处,你已经习惯了这位神明的丢人表现,自动将他的声音屏蔽在外。

    “是、是,不是说要去看病人吗,走了。”

    你说话的时候,写完数字的甚尔已经走下楼梯,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楼梯间。

    “再见!”

    楼梯的尽头浮起一只手,懒洋洋地摆了摆,那是甚尔对你的道别的回应。

    夜斗忽然安静下来,眼睛沉静得像一泓湖水:“他刚刚杀了人。”

    “你说他?”

    没等你细问,你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地。刚刚靠谱了没三秒的夜斗立刻变回原形,张牙舞爪地向病人炫耀自己的身份。

    亏你刚刚还相信了他。

    夜斗上蹿下跳地闹腾,张口闭口都是自己是神明,对面的病人根本不信,还掏出手机报了警。

    你再度为自己的判断力默哀了三秒。

    “不,还是由我做说明吧。”

    夜斗:“诶,这个无所谓,反正她等会就会忘掉的。确定她平安之后就可以走了。”

    你:“毕竟是救了你的人,好好说明也是应该的吧。”

    你的说辞简单流畅,熟练得好像你已经重复过成百上千次。

    “感谢你之前在车头前救了这个冒失的……”你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差点顺口说出魔法少女。

    此岸的活人还是不接触神明与怪异的真相为妙,魔法少女不失为一种借口。但它显得过于无害,反而会激起对方不必要的好奇心。

    你还是选择了无趣的真实。

    “这个冒失的神明。你的善良勇敢我们时刻铭记在心。因为你短暂接触了非日常的怪异,接下来可能会听到、看到点不太正常的东西,请不用把它放在心上。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很快你就会回到正常状态,把这些都忘了,继续先前的生活。”

    见义勇为的少女日和将信将疑地看着你。

    虽然你的举动比起夜斗来说更接近正常人,但所说的内容一样令人匪夷所思,她举着报警中的电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啊、哦……”

    她被你带回到了病床。

    那头夜斗已经拉开了窗户,催促你赶紧走:“好了好了,不还是不相信嘛,你到底还有多少废话要说,赶紧走了,还有委托在等我们呢。”

    他从窗口一跃而下。

    “跳跳跳跳下去了!”

    刚被你安抚住的少女双目瞪圆,跑到窗台。

    才刚刚把她哄得去睡呢。

    你叹口气,跳到窗台上,挡住了夜风:“病号就该回去睡啦,当心吹风着凉。”

    ……

    “我才不要干没有香油钱的白活!”

    夜斗吵吵嚷嚷,不情不愿地被你拉回了医院。

    “小声点啊,大半夜的。”

    “反正他们也听不到。”

    你说:“这个医院算干净的了,清理起来肯定很快的。至少得让日和小姐今天睡个好觉吧。她不会那么快恢复正常,现在还是会听到怪异的声音的。更别说人在睡梦时比清醒时更接彼岸。”

    妖魔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医院这一场所更容易滋生妖邪。虽然这家医院挺干净,妖魔还不成气候,但总归是被你撞见了,顺手清理也不是什么难事。

    夜斗嘴上不乐意,但抗拒的力度却不大,被你扯了两下就嘟嘟囔囔地挣脱了你的手,回到了医院。

    看来他多少也是在乎少女舍身救他的好意的。

    “那就抓紧开工了,空器。”

    “啊,你记得动静小点。日和还是能听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神明连声催促下,你化身为神器。

    无论变身多少次,你还是无法适应被驱使着斩杀妖魔。相对来说,你更喜欢自己上。

    你一点不打跌地适应了妖魔的丑恶样貌,根据经验丰富的夜斗而言,在神器中这并不常见。

    说不定这和生前的经历有关。看起来好脾气的你,活着的时候也许是个危险人物。

    也因此,在遇见甚尔的时候,你才会猜测你们是同行。

    “你对付这种杂碎真的很麻烦啊。”

    夜斗抱怨。

    雪亮的刀光一闪,在暗夜里如同无声的雷光,一片低语的目状邪魔被尽数收割。

    夜斗扛起镰刀,也就是你化身的神器:“还得注意不能在建筑里留下痕迹。根本施展不开。”

    “呵,你有手汗。”

    你已经知道怎样才能打倒这个神明,让他学会闭嘴。

    果不其然,刚摆完帅气POSE的夜斗神情空白了一瞬,被打击到失去语言功能。

    你趁机从他手心里跳出来,变回人形,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口的边缘有些褶皱,但你穿的是不易变形的布料,所以拉扯几下就变得平整。

    好在手背上的号码没事,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了。

    回过神的夜斗老头子似的念叨起来:“大不敬,这是大不敬……”

    “说起来,你是不是说过之前那个男人杀了人?”

    你捡起被打断了的话题。

    无论如何你都有些在意。

    一来是你本人居然没能觉察到他的危险性。唇畔带疤的男人毋庸置疑是危险的,但你未曾预料到他竟然可怖到此地步,杀人后没有多余的血气,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你们聊天叙旧。

    二来是为夜斗居然能如此敏锐,那时他露出的晦暗神情不似平常,与当时拾级而下的甚尔倒有几分相似。

    “是啊,就是这家医院里的病人吧。他是个杀手,毫无疑问……”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本该在病床上乖乖躺着的少女,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难得流露些许正经的夜斗又开始了他的表演,但日和一句话就将戳破了他。

    “之前不是说有委托吗?”

    没有神社、没有信徒、没有委托的神明被踩到了痛脚,立刻给自己找起了借口。

    你:“我们之前真的说过话吗?”

    你毫不心虚地哄骗少女。

    日和的表情逐渐迷茫:“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句,嗯,没有吗?”

    像橡皮擦过一般,彼岸留下的痕迹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淡,你赶在她彻底忘掉你们的身份之前,把她带回了病房。

    夜斗也不上来搭把手,阴魂不散:“你还说过要和她说明情况的。”

    “之前是之前,已经说明过了就不算数了。”

    小学鸡神明又想复刻跳下窗台耍帅,被你一把薅住兜帽。把夜斗推搡出病房,你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的日和微笑:“睡个好觉吧。”

    “停止你的耍帅举动吧。多少岁了还吓唬美少女。”走出病房,你毫不留情地吐槽。

    清洁一新的医院看起来顺眼。蹭光瓦亮的地砖和墙壁倒映出人影。你一层层走下楼。

    夜斗跟在你身后:“难道不是因为你想看看谁被杀了吗?”

    不夸海口、不说玩笑话的时候,夜斗的声线终于有了神明该有的冷酷:“手法很利落,是不见血的杀法,你想靠血腥味找的话,是找不到人的。喏,左转,尽头的单人病房。”

    你停止了悄悄嗅闻的举动。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吧。去看看死心也好。虽然你已经是这一边的了,但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妙。”

    你拧开门把手。

    走进去的时候你没有克制足音。

    病房里躺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养尊处优,肌肉虚浮,然而正处壮年,无论如何都该对你们的动静有反应的。但他没有,只因他早已停止了呼吸。

    确如夜斗所说,下手十分利索。

    死者甚至没有一丝怨恨。身边没有从中诞生的妖魔。如果说是游荡时被你击杀,那你应当早有知觉。

    伏黑甚尔是个老道的杀手。这也许就是他能看见你和夜斗,并与你们交流的原因。杀手本就是游走在生死、此岸与彼岸、日常与怪异之间的人,或者说人群中的怪物。

    但正因如此,他所说的“不敢和你是同行”才令你更加在意。

    ……

    你好不容易才甩脱了夜斗,联系上了伏黑甚尔。

    他接到你的电话时,似乎并不意外:“这么快啊。”

    电话那头声音很杂,有汽车声,女人的说话声,然后是尖叫。

    比背景音嘈杂更糟糕的是,嘈杂了一瞬后陷入寂静。

    甚尔好像把听筒拿远了些,可能是收尾,也可能是任务需要保密。但鉴于他采取的举措并不能百分百保守秘密,你觉得还是他忙着收工多些。

    寂静有如一世纪般漫长,甚尔若无其事地定下了见面的地点。声音随着听筒接近而逐渐放大。

    你透过电话亭打量外面。

    已经是傍晚,这一带又荒凉,只是几个烧烤的小店亮起了灯,穿西装的社畜下了班,提着公文包掀开帘子走进去,和店家招呼致意后报出心中的菜名。

    你不由得想起夜斗的话。

    “那个神警告过你了吧。怎么还来找我?”

    “欠钱总得还上吧。不然我会心中不安的。”

    你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填补短暂出现的寂静。

    他停了一瞬,可能在措辞,也可能没有,因为他突然报出的数额,怎么看都不像是经过了思考。

    “十个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欠不了这么大一笔钱。

    他很快改口:“当然,是骗你的,不过其中的百分之一是有的,只用还这么点,和十个亿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心情是不是可轻松了。”

    你麻着脸想,完全不。估计这数额也是骗人的。也许正如夜斗那个失格神明所言,这男人根本不认识你,只是在骗死人钱。

    但你无法放过这个机会。哪怕面对一个编织得漫不经心的骗局也得捏着鼻子跳进去。

    你只知晓神器必备的常识,夜斗没有告诉你,在召唤你出来时,你已经死去了多久。虽然从服饰上,你能判断自己还是个现代人,但死了十年的现代人和刚死的现代人,差别可太大了。

    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认识自己、能看见神明与神器(甚至还能记得交际)、并不恐惧亡灵,也许会告诉你从前经历的人。

    “就那么执着于生前吗?”

    电话那头的人问。

    又有一个社畜掀开门帘,走进烧烤屋。屋内的景象一闪而过。烟火燎黑的墙,毛笔写的菜单,满杯带白沫的啤酒。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飞驰的电波,还有发生在烤肉上的足以征服所有挑剔口胃的美拉德反应。

    “想啊。看我的死亡年龄,怎么看都不像是毫无遗憾的样子吧。”

    神器所展露的状态与生前并不完全一致。亡灵往往会以过往中最强盛的面目现世,所以神器的外表并做不得准,一般不能用来推测死亡年龄。

    但过分年轻的除外。

    听到你的答复,甚尔笑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垄断奸商态度。

    你对这种态度微妙地不爽。大概也和生前的经历有关。

    甚尔约见的地点相当衬时间,是一所酒吧。隔着大老远,你就听到了里面的轰趴声。

    “我还不到年龄的。”

    “你还怕这个?进去吧,反正又看不到你。”

    亡灵的运气很玄,保不准检查的人就印堂发黑能看到彼岸之人。

    “就在门口说不好吗?或者我们约个咖啡馆?”

    “咖啡馆怎么钓得到人?”

    三言两语,甚尔不耐烦了,主动走进酒吧,你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什么钓人?钓什么人?”

    迷离的灯光下,甚尔回过头来,目光幽幽,绿眼睛像极了贪婪的饿狼。“你不会忘了还欠我钱吧。去钓几个来。喝酒上头的男人也能看见死人的。”

    等下,钓人和欠钱有什么关系?

    甚尔无可奈何地放宽了要求,一副“已经是底线”的模样:“要不然就骗几杯酒来。”

    你:“……”

    “我生前到底是是干什么的,才会让你觉得我会这个。”

    说实话,你感觉他让你单挑几个醉鬼可行性都来得高些。

    那张欠揍程度和俊美程度不堪上下的脸露出了个微妙的笑。

    “我们第三次,还是第五次见面的时候,有两个男人上门,啊不,上旅馆捉奸。”

    你:!

    “那两个男人彼此称呼对方的名字,看起来关系还非常要好。”

    你:!!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去才发现,捉奸的不止两个,对面还蹲着个女人。”

    你:!!!

    “我跑了没十分钟,你就和其中一个男人手牵手,在剩下的男人和女人面前,还要我说下去吗?”

    “停停停,别说了别说了。”

    完胜的甚尔弹了弹烟灰。

    “至于钓人的方法,我从前教过你。试着回想回想?想不起来?”

    他挑剔地打量了一番你,把你的肩膀掰正了:“啧,衣服不对,不显身材,不过有这张脸,没关系。把胸和腰挺好了。听我说,一,脸好,二,肢体接触……”

    连撩人三件套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手把手教了你通过借火与人搭讪,实现快速钓鱼。

    看来他是非得要钱或酒才会开口告知你过往了。

    “要我借火,总得给我烟吧。”

    “啧。”

    他把半盒烟抛给你:“省着点用。”

    一半因为群魔乱舞的轰趴,一般因为甚尔透露的讯息——你可能是个男女通吃、面不改色当众劈腿的人渣海王,你的大脑陷入了轻微的混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吧台走。但很快就选定了一个目标。

    骗来两杯酒就好了吧。希望甚尔被灌得上头,会多说两句,真的假的,实话醉话都无所谓,好歹是有了个查证的方向。

    选定的目标是个单身男客,白衬衫,灯笼裤,一头散开的黑长发,长发摆动间能看见耳垂上的耳钉,在飞旋的彩灯照耀下,乌沉无光。

    落单,意味着你不必承受道德的责难。

    而对方身前弥散的烟雾则代表着你能用得上那一套搭讪话术。

    而且他也是一众吧台酒客中你看得最顺眼的。

    真是对不起了,因为看靓仔顺眼,所以要对他的钱包伸出魔爪,就算是行将作恶的你,也为你的逻辑和即将遭难的靓仔感到抱歉。

    “借个火。”

    对方转过身来,指间的电子烟泛金属的冷光,与烟身同色的瞳仁微微扩大。

    照本宣科念完了既定台词,你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救命,电子烟持有者怎么搭讪,这甚尔可没有教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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