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替
从丁字班升到甲字班, 于屠苏苏而言并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
她本来和学馆里的同学关系便没有很亲近的，在丁字班时处的最多的也不过一个秦若怡。
而且甲字班的众人，怎么说呢？感觉人际交往的成分更加淡薄了, 平日里大家都各做各的, 甚至不太有她曾经习惯的叽叽喳喳的场面。
当然，崔明川和姜暮雨都在甲字班，这俩人倒是十分自来熟, 会来找她说两句话。
哦，至于崔明川和姜暮雨到底是不是表面朋友，以他们互相热络的表现和屠苏苏浅薄的社交功力, 就实在是有些判断不出来了。
如果硬要说糟心的部分, 大概是——崔平窈。
没错，崔平窈也在甲字班，而且每次经过屠苏苏身边时，都会若有似无地看她两眼, 要么眼含深意, 要么叹出口气。
就连屠苏苏这样好脾气的小妹妹都恨不得想和她打一架。
但这到底还是违反纪律的。
升入甲字班后，屠苏苏才知道原来大家的功课就不仅仅局限于经纶了，几乎人人都是专学自己擅长的部分，譬如崔明川依旧专学经纶，姜暮雨则主修符术阵法, 她自己, 当然就是武技了。
屠苏苏也曾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小谢擅长什么, 只不过姜暮雨略略瞟了她一眼后拒绝回答：“我怕说出来打击你，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所以小谢你到底主修什么？”
小谢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自己摇着轮椅行动了，只是他眼睛上缚了一条白色的丝帛，据谈爷爷说是在治眼睛, 等摘下来之后，小谢就又能看见东西了。
她推着小谢在花园里走，想起来才记得问他这个问题。
已是夏末，山上的天气并不燥热，满眼都是绿，看着十分阴凉解暑。
小谢似乎垂头想了一下，过了会才回应她：“好像并没有特别看重的，我都会学一学，那课本来也是自己选，我基本上都会去。”
屠苏苏：……
她现在大概能知道，姜暮雨说的怕打击到她是什么意思了。
“你都会选？”她仍有些不死心，觉得手酸，便推着小谢停到一处阴凉地，又去闲闲地摘一旁的木芙蓉拿在手上把玩，嘴上依旧在问：“都选不会累得慌吗？”
小谢大概是察觉到她走在一边，若有所感地转脸，被丝帛缚住的双眸追着她。
“不太会，”他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唇边牵起一个笑来：“你累了？”
屠苏苏脸一红：“哪有，我就学一项武技，有什么好累的。”
“来给我看看你的胳膊。”他说着朝屠苏苏招了招手，耐心等她捏着花走近，这才顺着抬起她的左臂摸索片刻，又牵着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早好了。”屠苏苏看着面前少年神色认真地检查她的手臂。
他今日束发束得整齐，那白色丝帛一勾勒，浓密漂亮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就格外凸显出来，屠苏苏看得入神，心头不自觉涌上莫名的欢喜，便下意识抬起空着的右手轻轻描画他的眉毛。
指尖一碰到小谢的脸，他检查的动作便微微顿住了。
“确实是好了。”少年低低的嗓音响起，屠苏苏还未及反应，他便已经握住她放在他面上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到了怀里。
屠苏苏吓得不行，立刻把大部分力量放到手肘上撑着轮椅扶手，不敢压着小谢的腿。
“你——”她刚要问腿疼不疼，不妨小谢直接探手环住她的腰，又轻轻施力，她便彻底坐到他腿上了。
“没什么感觉。”小谢搂着她低声道：“从前还会疼一下，但现在我的腿都没知觉了，你坐着也不会有关系。”
“真的吗？”屠苏苏还很担心，不免下意识低头摸摸他的腿，想看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然而她的手很快被捉住了，小谢再次滑进她的指缝，从手背扣住她的整只手握紧，微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别乱摸。”
屠苏苏微微侧目，便能看见少年发红的耳廓。
他搂着她稍稍把轮椅往里头转了转，彻底隐在了一片木芙蓉的后头。
花树丛外，传来了模糊的人声。
似乎是侍从们正结伴路过。
然而与那愈来愈近的人声形成对比，他们躲在花树丛后的阴影里，斑斓光影落在衣袂发间，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各自的心跳。
屠苏苏后知后觉的同样脸红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的脸会不会生病啊，好像只要和小谢在一块，总会时不时红个十次八次的……
那些人声终于又远去了。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环着她的小谢说话声音很轻，贴近些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吐息便贴着她的耳朵四处乱窜。
这还不算完，他环着她的手臂又稍稍收紧些，低低道：“就再让我抱一会，我好想你。”
这下屠苏苏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管它外头有没有人，她恨不得告诉小谢爱抱多久抱多久。
屠苏苏只觉得心上化出了一滩水，垂着眼睛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没想到……她回忆起刚刚和小谢重逢的时候，看起来那么高冷的小谢，居然也会有这样黏人的时候。
“我都不像我了。”
他们仿佛心律重叠一样，想到了相似的事情。小谢的下巴在她肩上的衣褶里蹭了蹭：“苏苏，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屠苏苏闻言微微一愣，旖旎的氛围搞得她满脑子浆糊似的，然而小谢的这个问题却让她稍稍清醒了些许。
她侧过脸追着去看小谢的面容，然而小谢却只是垂着脑袋蹭她，她依旧只能看见他漂亮的眉毛和雪白的鼻尖。
“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屠苏苏只好从心作答：“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呢，咱们将来成婚了，不是要一辈子呆在一起的么？”
有好一会儿，谢琦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没说话。
正当屠苏苏都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又答错了什么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你说的对，要一辈子呆在一起。”
他的手臂再次收拢，几乎是有些紧紧地箍住屠苏苏的腰。
“小谢？”
有点勒得慌，屠苏苏轻轻唤了他一声。
被她一喊，少年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这才稍稍松了松手臂的力道。
“你怎么了？”屠苏苏拉开些距离，发现小谢的面色白了点，可惜他如今眼上缚着丝帛，她分辨不明他的情绪。
然而小谢只是摇摇头：“方才有些出神，或许是昨晚没睡好。”
屠苏苏直觉有什么不大对，但小谢显然不愿意多说，她便也不问了，只是主动揽上他的脖颈，在他的面颊上叭嗒亲了一下。
“你不要担心呀，我最喜欢你，会一直陪着你，只赖着你，你赶都赶不走。”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欢快，小谢也轻轻笑了起来，只是垂着脑袋喃喃，仿若自语：“我怎么会赶你……留你都留不及……”
他的呢喃却让屠苏苏胸口微酸。
此刻，她好像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小谢那种别扭的心思。
“你就是最好的。”她抱紧小谢，贴着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最好的。”
小谢也回抱她，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芙蓉花下，少男少女紧紧相拥，落在地上的影子不曾有间隙。
今日，崔平窈又从她的案边走过去，毫不意外地给了屠苏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屠苏苏：……
“崔平窈。”她终于把人叫住。蓝裙少女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十分矜骄地扫了她一眼，也不主动开口。
“你有什么事吗？”屠苏苏平心静气地问，又补充：“你每次从我这边走，都要看我一下，很奇怪。”
崔平窈转过身来盯着她，微微挑眉：“你想太多了。”
屠苏苏：……
总觉得自己的拳头在发痒，蠢蠢欲动。
然而崔平窈下一句话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谢琦似乎明日便能来学馆了，他告诉你了么？”
屠苏苏一愣，没做声。
崔平窈便很快露出一个笑容来：“看来是没告诉你。”
“谁说的，我知道的。”屠苏苏下意识反驳。
“行吧。”崔平窈耸耸肩，没再理会她，转身径直离开。
留下屠苏苏坐在位置上，忍不住暗暗咬牙。
不行不行，上次她就是随便被崔平窈的气势惊住，又被她三言两语下了套，她可不能再上当了。小谢没告诉她明日要来上课，或许是因为昨天见面时搞忘了，又或者小谢不觉得这是重要的事情，再或者，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以小谢的性子，会准备这种惊喜吗？屠苏苏不免又有些打鼓。
仅仅是这样一个小消息，她就难以自制地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像喉咙里卡了根刺似的。
她烦地一扔手上的纸卷，在心里大喊：崔平窈是讨厌鬼！
要是能把这家伙直接打出她的视线，再也看不见就好了！
临近下课，屠苏苏正顾自收拾东西，突然发现身前一暗，似乎又有人走到她跟前了。
她以为是姜暮雨或者崔明川，正想掐着脾气好好怒斥一波崔平窈的挑拨行径。
一抬头却是愣了愣。
站在她身前的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谢应玉？
作者有话要说： 苏苏：我是好脾气的小妹妹。
写完表白心意之后我就很想不停让宝贝们亲亲抱抱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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