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动摇
良义鼻头一酸，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再看面前的女人，面容憔悴，时光在其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疼。
良义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而陈建泊叹了口气，推着良义上前。
“好久不见你母亲了，你们先聊聊吧。”
将良义送到陈羽面前后，陈建泊就转身离开，现在的时间留给母子二人。
“孩子是妈对不起你你若有怨恨，就讲出来，妈听着”
良义深吸了口气，忍住眼中的泪水，将陈羽抱在怀中。
“妈我从没有怪过你们，或许曾经想过，但自从来到公寓后，我就不这样认为了，我知道你们在我背后默默地付出”
“而且爸还活着”
陈羽闻言，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向良义。
“你说什么！他还活着？”
良义点头，“对，爸真的还活着，前一段我还见过他。”
陈羽赶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拉着良义的手坐到流水线旁。
“他活着他不回来？让我在这为他担心，反了天了他，是不是以为离开了我，就没人能治他了！”
陈羽一瞬间从柔弱的女子化作了悍妇，让良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臭小子，这么久不见我，也不知道给妈带点礼物孝敬一下，真是个不孝子，跟你那老爹一样，欠揍！”
良义狂晕，不过现在母亲的样子才跟他印象里的母亲重叠在一起，她母亲原本就是彪悍的性格，只不过嫁给父亲后收敛了不少，不过现在看来，不是母亲收敛了，而是父亲被压扁了。
“妈，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良义有些无语的说道。
“你爸既然还活着，我干嘛还要消极下去不过你小子既然能来到这里，想来你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吧？”陈羽瞬间恢复了平静，看向良义问道。
良义心中还是非常惊讶的，她母亲好像已经知道他正在执行第九次任务。
沉吟了片刻，良义对着屋外喊道，“舅舅，进来吧，有些事情，我们一起说”
三人坐在流水线上，陈羽原本憔悴的脸庞此时也红润了不少，想来良承军还活着的消息，让她内心充满了力量。
“孩子，妈知道你心中有疑问，但是你先告诉我，你爸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良义点头，将良承军守护净土的事情讲了出来，陈羽叹了口气，不断地摇头。
“你爸就是这样，一根筋，不懂变通好在生了个好儿子。”
陈羽看向良义，眼中带着欣慰的笑意。
良义苦笑，“妈，我们十几年没见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陈羽斜着眼看着良义，“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让你把怨恨说出来，你自己不愿意说，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苍天啊！”良义有点崩溃了，当即说道：“我是不是亲生的？”
“你当然是亲生的，但是老一辈都知道，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有雨婷之后，还会记得我们？明知道我们在幕后帮你，还屡次坑我们？要不是你？我跟你爸还躲在任务世界里双宿双飞呢？怎么会被它发现吗？如果不是你坑我们，你爸会陷入净土吗？唉，你个败家子，我今天没有收拾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陈羽的话语犹如机关枪一般瞬间将良义淹没。
陈建泊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认亲场面，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也只能无奈一笑。
大家都是住户，早就学会了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良义也开始讲述自己的第九次任务。
当陈羽和陈建泊听完之后，二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这因果之说很是虚幻，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若是将所有一切压在这因果上，我觉得不妥”陈羽看着良义，摇头说道。
陈建泊点头，“没错，事在人为，任务既然是任务，就一定有着符合破解任务的规则，只能说这个因果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在我看来，还是像还愿一类的事情，你需要在离开前将自己以前没有回报的恩情回报出去，这也是为了让你心中更加没有负担，符合你说的放下一切的条件。”
陈羽听后，却有些不认同，“如果说放下一切，并不是完成任务的条件呢？如果这一切都是反着来的呢？那岂不是放下一切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是考验我们人类，自然是考验我们人类与鬼魂的不同之处”
“鬼魂都是人念所化，这人念不就是欲望吗？有些鬼魂带着怨气，有些鬼魂带着怒气，还有一些鬼魂带着色气，甚至说还有鬼魂死后依然认为自己是人，这就是一种执念的体现。”
“既然鬼魂就是执念，那么它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人世间它们为什么要回来，不就是因为他们还想继续做人吗？”
陈羽的一番话让了良义好似抓住了什么，立刻闭上了眼睛。
陈建泊见状和陈羽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良义思考。
“凡被欲望支配之人，必将坠入恐怖之渊”
“如果这些被欲望支配之人是鬼魂呢”
良义心头大骇，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公寓是地狱之门所创造的。
“如果鬼魂才是被欲望支配之人，恐怖之渊所说的是地狱之门，那么一切，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我则是那颗最大的棋子。”
“为什么死在公寓任务中的住户还有重新来过得机会，那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深陷在地狱之中，我们自己才是鬼魂，鬼魂根本不会死亡”
一瞬间，良义冷汗直流。
“怎么了良义？”陈羽关心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才是鬼魂”
良义的话语让陈建泊和陈羽大惊失色。
“就像母亲说的，一个人生前执念太重死后就会化作鬼魂，无法轮回，只能漫无目的的游荡，我在这个世界中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再跟和我有关系之人进行一个告别，什么样的人才需要告别，那就是放下一切的人当我放下一切，就可以离开公寓，可是这就会出现两个结果。”
“如果我还是人，我会回到现实世界去，如果我是鬼，那么就会进入轮回之中，真正的死去。”
陈羽陷入了深思，陈建泊则是默默的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良义吐出一口浊气，缓解着自己躁动的心，其实连良义自己都不确定了结因果到底是不是通关的条件，但是随着李小玉马二旭等人的消失，良义才逐渐确定。
可是刚才陈建泊和陈羽的一番话，又让他动摇了，就是因为他现在不确定自己到底是鬼魂，还是人类。这无异于在良义面前又出现了两座高山。
这时，陈建泊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并不是考虑我们是不是鬼魂的问题，就算我们是鬼魂，那又怎么样？”
“只要我们想出去，什么都不能阻拦我们，当然，像我跟你母亲已经很难再离开了，你就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所有住户的希望，你绝对不能有退缩的想法。”
良义闻言抬起头，看着陈羽和陈建泊，又想到了清远方丈，一瞬间，心乱了。
陈羽看出来良义心境似乎受到了影响，直接起身给了良义一巴掌。
“败家子，现在还有时间失神，你可知道为了出去，我们到底牺牲了多少人，你可知道这20年间到底有多少人进入了这个公寓。”
“我不跟你讲什么天下苍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让雨婷伤心还是开心”
良义被打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母亲一言不合就给了他一巴掌，不过也正是这一巴掌，将良义给打醒了。
现阶段良义的心态很明显决定了任务的走向，不然清远方丈也不会费那么大功夫给良义进行心理辅导，良义此时如果退缩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陈羽自然是深知这一点，当即就动手，而且还用出了美人计，对于良义来说，可没有比霍雨婷更加适合刺激良义的人了。
“至于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你完成这次任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现在想这些除了会让你畏手畏脚，还能给你带来什么？”
陈羽大声吼完，却掩面哭泣，想来打了良义她也不好受。
良义起身深吸了口气，道：“妈我知道了我会继续下去。”
良义转头看向陈建泊，道：“舅舅，送我出去吧，我还要去找一趟郝东来，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才是。”
陈建泊看了一眼陈羽，叹息道：“药神研究所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并不简单，他们其实也是住户，这一点，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公寓想要控制人类所以才创造了药神。”
“不然这普天之下，谁敢称神？至于我们第一批进来的人，其实都在药神做过事情，可以说早期的公寓就是药神，只是后来分化出来了。”
“相应的，你们也被牵扯进来，这个诅咒之所以被称为诅咒，就是因为，他会以你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散，传染，直至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进入公寓之中。”
“想来，所谓的了结因果就是了结被你影响进来的人吧。”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要如何做，还是要遵从你的本心，去吧”
随着陈建泊话落，良义的身影消失不见，原本掩面哭泣的陈羽却抬起了头，神色异常平静。
“真的不告诉他吗？”陈建泊看向陈羽，叹气道。
“有用吗？我们已经成了这幅样子”陈羽摇头。
陈建泊叹息，“是啊，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们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工厂四周开始不断腐化，最终化为一片废墟，而陈建泊和陈羽二人，竟是直接化作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