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追云踏月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傅鸾枝又想起了前几日在傅家的时候，傅莀茳那极为突然的态度转变，似乎也是因为她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人。
“前辈，您说我像什么？”傅鸾枝缓缓出声询问。
春山长老愣了愣，颇有些疑惑，“怎么沈楼那小子还没告诉你吗？”
傅鸾枝蹙了蹙眉，轻轻摇了摇头。
春山长老无奈地笑笑，“那小子大约是还不太确定吧，女娃娃，你可知道你的生母是什么人？”
原主的生母？
当然是原先北昭皇城中最负盛名的乐姬难不成？
傅鸾枝似乎有些恍然，望着春山长老，缓缓开口。
“前辈的意思，我的生母，似乎并不是我所认知的生母？”
“哈哈哈！”春山长老大笑几声，“女娃娃果然通透，一点就明白，沈楼那小子回长明阁后曾与老朽提起，凤主血脉似乎还留存于世，老朽感慨故人，所以才执意过来看看，如今看了你的容貌，再结合你的脉象，老朽几乎可以确定，你就是凤主血脉！”
看着春山长老几乎有些灼灼的目光，傅鸾枝努力消化这个算得上是巨大的消息。
凤主血脉？原主居然是凤主血脉！
“若是如此敢问前辈，我的生母，究竟是何种身份？”
春山长老闻言，默默良久，忽而轻叹一声，神情之中满满都是追忆。
“你的生母，是北昭少有的奇女子，慢说是北昭，纵然是放眼天下，也再难出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子。”
二十年前，北昭境内忽然出现一个武功卓绝貌美如花的姑娘，名唤凤卿。
没有人知道她出身谁家，也没有人知道她师承何人，但从她入世起，天下间纷传的所有流言蜚语，主角便都只有她一个。
“她和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心怀天下，不满足于这个腐朽的乱世，她想要济世救民，想要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想要这个天下河清海晏。”
她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所以她游走于四国皇室之间。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色若春花，又冰雪聪明的女子，当年四国的掌权人都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她，当然也包括政权之外的长明阁主。
“没有人知道凤卿究竟会选择谁，因为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几乎没有沾染半分情爱，可是”
春山长老说到此处，似乎有些不忍。
傅鸾枝眉眼沉沉，她已经知道了，春山长老的未尽之言。
“可是四国腐朽已久，容不下她这样离经叛道的思想，掌权者爱慕她，所以将她视为物品肆意抢夺，她救不了天下，甚至救不了自己。”
随着傅鸾枝话音落地，春山长老眸中骤然迸发出几分愤恨。
“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她想要成就一个大同世界，四海清平，就必须要站在所有掌权者的对立面上，纵然她武功卓绝聪慧过人，可双拳难敌四手她想救世终究沦为了痴心妄想。”
春山长老见过凤卿，他看到那个姑娘，仿佛能看到近百年前刚刚学成下山的自己。
他同样一心救世，所以投入长明阁，只是在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之中，他也慢慢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他杀人无数，却仍在腥风血雨之时，盼望着有人再像当年那个姑娘一样，哪怕飞蛾扑火，也想把这天下苍生，从乱世中拯救出来。
傅鸾枝静静地听着春山长老讲述凤卿，半晌，她忽然幽幽开口。
“所以，我的生父，也不是傅莀茳，对吗？”
听到这个名字，春山长老不自觉地嗤笑一声。
“傅莀茳算什么？他那种争权夺势的人，怎么配得到凤卿丫头的心！只是天下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丫头究竟许身何人，只知道她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怀上了你，最终殒命于北昭大慈山。”
如果不是沈楼归去同他说明，他甚至都不曾想过，那丫头还有血脉留存于世。
春山长老看着傅鸾枝，满眼都是欣喜。
他当年，是真的拿那个丫头当做女儿看待过得，只可惜世事无常，他没有办法，不能去救她一命。
春山长老轻叹一声，缓缓松开了傅鸾枝的手腕。
“女娃娃，你血脉中留存着她几分残存的内力，老朽手中有本武学秘籍，唤做追云踏月，今日赠予你，也算是全了老朽当年未尽的心意。”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皱巴巴的秘籍，递到了傅鸾枝手中。
傅鸾枝看着春山长老神情中带着的几分殷切，半晌，缓缓接过了秘籍。
傅鸾枝抚摸着秘籍，缓缓开口。
“前辈说我母亲，毕生所愿，就是民生富足，河清海晏……那么沈清宴的字，可是前辈所赐？”
春山长老闻言，点了点头。
“不错，沈楼的字，的确是老朽取的，凤丫头在他三四岁之时，曾于长明阁待过两年，也是那个时候，凤丫头同老朽说了她的愿景，后来故人已逝，老朽心中悲痛，这才在沈楼加冠之礼上，赐他小字清宴。”
如此看来，沈楼长在春山长老手下，所以自小耳濡目染，都是苍生万民。
傅鸾枝静静地听着春山长老讲述前尘，半晌，缓缓开口。
“所以前辈今日前来，其实是想看看我是否能够继承母亲遗志？”
春山长老不意她能看透玄机，略有些惊诧，回过神来，却是十分赞许。
“女娃娃果然聪明，你是凤主血脉，当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
“可是前辈……我不同于凤卿，我是个最自私的人，我只护我所认可的人，至于旁人，死活与我毫无关系。”
傅鸾枝心中有数，她怀疑凤卿应该也同她一样，来自于异世。
只是和她不同的是，凤卿应该出身于部队，所以她所思所想都是大同社会，四海承平。
可是傅鸾枝不一样，她是个最冷血的杀手，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可杀和不必杀，没有什么苍生的概念。
春山长老听了她的话，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
“沈楼已经同老朽说过，你答应助他，只是为了报仇雪恨，这都没关系，女娃娃，你既然是她的女儿，那么在救扶天下的途中，一定会理解她为什么，愿意为了苍生黎民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