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凤卿凤卿
牌位？
傅辰茳愣了愣，傅鸾枝说的是母亲，那个身份低微的歌女？
不，她不是那个歌姬的女儿！
她是凤卿的女儿！
凤卿……凤卿！
对！凤卿已经过世，的确是该迎牌位入府。
“鸾枝说的对，来人，将……”
“我看谁敢！”
方才被刺激的几乎要昏过去的傅家老祖宗总算是平复了心绪，看着几乎要疯癫的傅辰茳，她怒喝一声。
傅辰茳这个时候才记起这里还有个母亲，他慢慢压下心头万千思绪。
“母亲，儿子今日……”
“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母亲，是整个傅家后院儿的天！我若是方才直接昏死过去，你便要被这个小贱女拿捏死，将整个傅家拱手相让了！”
傅辰茳被自己的母亲迎头骂了一顿，面色不虞。
“母亲这话太重了，鸾枝是儿子的女儿，您的孙女儿，那就是咱们傅家名正言顺的小姐，她的母亲不论生死，自然也是要入咱们傅家宗祠的！”
“你说的冠冕堂皇，打量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傅家老祖宗冷哼一声。
“你现在，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要迎回来的牌位，是这个丫头的亲生母亲，还是你给她强加的母亲！”
傅家老祖宗这句话，不仅让傅辰茳心神一震，也让站在一边的傅夫人，确定了其中关窍。
果然是因为那个女人！
傅辰茳今日种种转变，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傅鸾枝的容貌与那个女人有八分相似。
而他把傅鸾枝想象成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偏向傅鸾枝！
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如此顶撞！
哪怕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他？哪怕那个女人已经嫁过了旁人？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傅家这几个人心中俱有谋算，冷眼瞧着的傅鸾枝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她只能确定，自己似乎是有什么地方，戳中了傅辰茳藏在心底的事物——或者是人？
傅家老祖宗看傅辰茳不回话，不由得怒上心头。
“你不要不说话！左右我这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年了，你爱把傅家给什么人糟践就给什么人！我这一把老骨头，何必操这份心！你要是不足，就干脆把我一条白绫勒死，省得你觉得我碍手碍脚误你大事！”
这话可就太重了，傅辰茳赶忙跪下。
“母亲不要这样说！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也是为傅家考虑！鸾枝毕竟是傅家的女儿，这样一直在外头不回来，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
听了这话，傅家老祖宗却不以为意。
她虽然知道傅鸾枝性情大变，却还是沉浸在过往的思绪之中，只一味的觉得傅鸾枝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孤女。
抬眼嫌恶的看了看傅鸾枝。
“呵！你这当父亲的，老了老了，却又心善起来了！她这么个微贱的庶女，回来傅家也是给傅家门庭蒙羞，还不如在外头自生自灭，若是熬不住死了，便是她的命！”
这话可真耳熟。
傅鸾枝神色渐冷，唇角的笑容却渐渐加深。
原主还是个四五岁小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突发疾病，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消开几副药方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
但是，傅家老祖宗以卑贱的妾室不配动用傅家大夫的理由，拦住了大夫，致使原主的母亲缠绵病榻病入膏肓。
可以说，原主的母亲本来可以好好的活着，却被这个老祖宗的偏见和狠毒害死了。
原主的记忆中，母亲弥留之际，傅家老祖宗来看了一眼，当时说的那句话，便是任其自生自灭，死了便拖出去草草了事。
如今过了这七八年，这个老祖宗仍然心狠手辣。
只不过，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傅鸾枝看着趾高气昂的傅家老祖宗，淡淡地开口。
“我今日要是杀了你，是不是，也能算作是你命当该绝？”
傅老夫人心下一惊。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尤其是，傅鸾枝这个从小被她打压到大的庶女。
“娼妓之女！你竟敢对我不敬！”
傅家老祖宗紧握手中拐杖，下一秒就好像要冲上去大打出手。
傅鸾枝眉头轻皱，语气越发寒凉。
“我母亲，虽出身秦楼楚馆，却是个干干净净的乐姬，真要论起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怕比你这个老货还要强，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比？再者说来，你除了比我虚活了这五六十年，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尊敬呢？”
“你！贱女！贱女！”
傅家老祖宗被气得面色通红，她年纪实在是大了，差点就被傅鸾枝这一番话给气昏过去。
傅辰茳看她状态不好，赶忙上前搀扶。
“母亲不要动怒，鸾枝……并非存心。”
站在一旁的傅夫人听了这话，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傅鸾枝这个小贱人这样对待老太太，老爷都可以为她开脱了吗？
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就要被那个女人的阴影一直笼罩吗？
傅家老祖宗听了傅辰茳的话，也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死命撑着才没有丢人的软倒下去。
她挣脱开傅辰茳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孝之子！你先是为了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乱了心智，后又为了这么个卑贱的庶女，连自己的嫡母都不顾！你真是枉为人子！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孝之子，带去祖宗祠堂，让他在那儿给我跪着！跪到知错为止！”
傅老夫人只有傅辰茳一个儿子，平日里溺爱非常。
今日这样生气，还真是头一次。
北昭最重孝道，傅家老祖宗发了话，就算傅辰茳位极人臣，也不得不听从。
底下人得了命令，虽不敢对傅辰茳动粗，却也紧紧的围在他身边。
重重人影之中，傅辰茳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傅鸾枝。
虽然离得很远，但是稍微清醒过来的傅辰茳，已经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冰冷和嫌恶来了。
傅辰茳心神巨震。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女儿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是欢喜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抱在怀中，他也是有过慈父情怀的。
是什么时候，都变了呢？
是第四房第五房入府，他不再喜欢这个女儿的母亲，还是许多人说她天生羸弱，难成大事，又或者，是她日复一日不再亲近自己……
傅辰茳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无知无觉的被底下人带出了小花厅。
傅家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傅辰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视线，转而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傅鸾枝。
“都是你这个贱丫头！搅扰的府上鸡犬不宁，如今那个被你蛊惑的不争气的已经离开了，我倒要看看，这府上，还有谁能护你！”
听了这话，傅鸾枝没忍住失笑一声。
这个老妇还真是空有狠毒的心，没有狠毒的脑子。
“老货，你现在该哭才对啊，你的好儿子要是还在，我说不定会顾念父女恩情，放你这老货一马，可是你把他弄走了，我和你之间，可没什么情分可谈，我来问问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