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神子的算计
翌日。
季清歌一人坐在养生堂里喝着茶，前台却多了一只举止高雅的粉狐狸，那些对这个新店铺感到好奇的人们，一进门就看到笑吟吟的八重宫司大人。
八重神子是行走于尘世的狐仙，经常有与人接触，这也导致了人们看到是她后，以为也是她开的店铺，都来捧场，企图拉近关系，祈求她保佑。
于是乎，养生堂的大门都差点儿被踏破，业绩蹭蹭往上飙。
茶室内，季清歌早就关上了门窗。
听着外面的喧哗，他摇头轻叹着把目光移向了对坐喝茶的八重神子，在外面的只是她的分身而已。
昨日季清歌在确认了八重神子的心意后，就同意了她当店员的请求，且也大致教了一下她如何工作，结果她直接弄了个分身，让分身去做，自己跑来这里喝茶。
“季堂主～，您还满意吗？”
八重神子嘴角带着琢磨不透的笑意，无辜的美眸轻轻扇动，像是在邀功。
这能怎么说？不满意？谁会不喜欢赚钱？说满意？外面吵吵闹闹的属实让人无奈，季清歌只能略施仙法隔绝了声音。
见季清歌不答话，她又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品茶，时不时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扰得季清歌冷冷瞪了她一眼，
“再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声音，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闻言，八重神子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嘴里还嘟囔着是不是男人之类的，又惹得季清歌再瞪了她一眼，终于，她暂时安分了下来。
然而这安分并未持续多久，她又缓缓开口，“季堂主，可能…我要向您道个歉。”
“嗯？”季清歌微微抬眸。
“是这样的，想必您来的时候应该也有感受到来自我的影向山之底埋藏了一颗‘定时炸弹’吧。”
“那是神樱树吸收了这片土地的灾厄导致，现在已经差不多到达期限了，需要去进行清洁仪式。”八重神子轻声道。
“所以呢？”季清歌问。
他来时确实也发现了那里埋藏的灾厄，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并未理会。
在季清歌错乱的记忆里，这神樱树自古就存在，它吸收着这片土地里存在的灾厄，保佑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不过也是因此，吸收了太多灾厄的神樱树需要定期进行清洁仪式。
季清歌上一次来时，曾了解过稻妻的神樱大祓仪式是由白辰一族的子祠狐斋宫主持，可后来狐斋宫死在了五百年前的深渊灾厄之中，这仪式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八重神子手里。
“所以…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与您同行的那两位小姑娘…”八重神子越说声音越轻，像是怕季清歌责罚似的。
“与我同行？”季清歌怔了片刻，眉头微皱，“这么说…你早就发现我了？”
八重神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轻轻点头。
见她如此，季清歌顿时恍然，联想到了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可能性，“所以，我这家店铺之所以开在你的八重堂对面，也是有你一份功劳是吧？”
八重神子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轻轻点头。
“……”
季清歌闭目，揉了揉眉心。
这也是没谁了，两人都还没见面，季清歌就被这狐狸算计了，她怎么敢的啊？
“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季清歌冷冷瞥了她一眼。
倘若换作脾气暴躁的强者，得知自己被算计后，绝对会直接动手。
“甘雨姐姐曾经和我说过，您是一位十分温和怜爱的仙人，所以得知您来了，我自然是想离您近一点儿啦～”八重神子嬉笑着。
她的话季清歌让季清歌嗤笑了一声，甘雨与他接触的时间虽有数百年，但两人见面次数并不多，导致了甘雨只见到了季清歌善意的一面。
但曾经季清歌也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你说他没有杀过无辜之人？可能吗？只是时间冲淡了他身上的血气，静神茶散去了他的凶性罢了。
不过这次八重神子虽然算计了他，但也主动承认，且对他并无坏心思，以季清歌现在大度的性格，确实不会与她太过计较，但不代表会一直容忍她的算计。
季清歌摇了摇头，再次冷冷瞪了她一眼，“下不为例，倘若再算计我，小心我把你狐狸尾巴的毛全都拔了。”
八重神子：“……”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屁股，委屈巴巴点了点头，“对不起嘛，那…那您不生气了吧？”
“生气，怎么不生气，作为代价，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借此机会，季清歌自然也顺口问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既然你提到了神樱树，那我想问问你，那神樱树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吗？”
八重神子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懂为什么季清歌会问这个问题，但也还是答道，“对呀，神樱树一直以来就存在的呀，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嘛。”
一直以来就存在？
见八重神子不似说谎，季清歌又沉思了。
他现在有两段记忆，一段是没有神樱树的记忆，一段是有神樱树的记忆，但对于八重神子这些人来说，他们就只有一段，也就是有神樱树的记忆。
这会不会因为他是世外之人的原因，导致了他进入了“没有神樱树”的稻妻，而后来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干预，季清歌的记忆又变得和这些人一样，所以才有了第二段“自古就有神樱树”的记忆，第一段也就消除了。
而后因为他的力量超出了“常理”，所以他又找回了原本的记忆，才会有两段记忆在季清歌的脑袋之中。
但假如真是如此，他很可能就陷入了两段时空之中，成为了横跨两段时空之人，这才可能拥有两段记忆。
“搞不懂。”
季清歌轻轻摇头，他现在是真的越理越乱，头都大了。
“季堂主？季堂主？”
优雅的声音总算是唤醒了沉思之中的季清歌，他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幽香，抬头就见八重神子撑着茶桌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之上，离他如此之近。
季清歌面无表情拍开了她的手，“别闹。”
“咦？也没生病呀，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差？”
八重神子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道，“啊对了，要不我带您去散散心吧，我带您去吃油豆腐，每次我心里不舒服都是去吃油豆腐来着，很是让人心情愉悦呢～”
季清歌：“……”
“那要不…我给您看我们八重堂的轻小说？那些小说也是很有趣的呢。”八重神子又笑道。
季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喝茶，懒得理会她了。
对于她让申鹤、七七两人去做神樱大祓这件事，季清歌也并没有说什么，也刚好可以让她们历练一下，被保护在羽翼下的雏鹰永远也学不会飞翔。
但若是她们遇到了不可抵御的生命危险，季清歌自然而然会出手。
想来她们去见了神里家的大小姐后，就会去做神樱大祓的任务了，如此一来可能会耽误的时间就会比较久，估摸着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但季清歌并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等。
所谓愚人众，所谓阴谋，所谓现如今稻妻刻不容缓的局势，对季清歌而言就是可以嗑瓜子看戏的闹剧而已。
只要神里家族与八重神子付得起相应的筹码，他就可以帮他们直面雷光。
神里家族的目的无非就是废除“眼狩令”与“锁国令”，而八重神子则是想要拯救她的神明。
一想到要与雷电影干一架，季清歌就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两把极致之刃的交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极致？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因为八重神子的存在，养生堂的生意非常好，她还找了自家八重堂的几位员工一起来帮忙，而她则是躲在茶室里天天和季清歌呆着喝茶。
虽然季清歌并不介意这么一位美女陪他，但她为什么也有和钟离一样的坏毛病，喝茶就喝茶，把茶吃了是什么鬼？
不过比起七七来，他们已经算好的了，七七那才叫吃茶，一片一片蘸着椰奶吃。
还好他给七七吃的茶没有加龙骨花凝珠的粉末，只是放了些可以温养她的身体的仙草灵物。
与往常一般无二，作为店员的八重神子又呆在茶室里，她天性好动，喜有趣之事，但因为想要拯救雷电影，她能耐着性子呆在这里也是不容易了。
嗯…就是烦人了点儿。
“神子。”
“嗯？怎么啦？季堂主。”趴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观景的八重神子听到季清歌的呼喊，回过了头来。
季清歌缓缓开口，“我想问你，你身为雷之神的眷属，为何会放任愚人众在稻妻推行‘眼狩令’，为何会容忍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祸乱民生，按理来说，你应该会挑起大梁才对。”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你在暗中操作？”
“……”八重神子沉默着缓缓走来，坐在了季清歌对面，这才点头，“没错，是我。”
“所以你是用了那件东西引诱他们前来的，对吗？”季清歌追问。
那件东西是什么？两人都知晓。
神之心。
雷电影自坎瑞亚一战后就已经舍弃了神之心，而后交给了八重神子保管。
“对。”八重神子大方承认。
得到了这个答案，季清歌轻笑一声，他已经懂了。
雷电影把自己宅在了「一心净土」之中，八重神子根本见不到自己的神明，也无法拯救她，也就只能以神之心为诱饵，让稻妻乱起来。
在季清歌未到来之前，这里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不论是反抗军、幕府军，还是愚人众，哪怕是神里家，她都一手将之玩弄于手掌心之上。
她的目的很简单，她想拯救她的神明。
至于稻妻内乱，杀伐四起？
八重神子乃暴恶嗤笑之悯相，她并不在乎这些。
雷之神爱人，她便爱人，雷之神陷入困境，她就敢用这天下，换取雷之神的回归。
若季清歌并未到来，她会全盘操纵这一切，以神之心换取拯救雷电影的契机，可现在季清歌来了。
这神之心…还交的出去吗？
谁也不知道。
命运，早已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