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三次元唯一的非理性
晚上九点，清华大学，计算机实验室。
19岁的孙志鹏独自坐在实验室里，对着计算机上的演算结果愁眉苦脸。
这一年，他正在攻读自己的第二个博士学位，主攻的是计算机视觉领域，具体课题则是“面部识别算法的全新应用模型”。
简单来说，就是发明新的ai换脸模型。
传统的ai换脸技术并不成熟，较差的输出视频时间连续性会导致效果失真，看起来就像一张面具在脸上抖动。
而孙志鹏的课题，就是运用自己开发的新型算法模型，大幅度改善这个问题。
然而他遇见了不小的难题。
理论上，他的模型是完美的，只要采集五张照片，便可将目标的脸部完美替换成指定面容。
但在实际操作中，孙志鹏发现，如果目标脸部和指定面容的大小差距过大，在笑的时候，嘴角会超出脸部范围。
总的来说，就是会笑出天际。
他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正试图把自己的脸替换成村上春树。
为此，孙志鹏已经连续三天待在实验室里，每天食之无味，寝不能眠，来来回回检查代码和训练集，但还是没能找出症结所在。
孙志鹏揉了揉布满黑眼圈的眼睛，趴在桌子上，感到十分的焦虑。
如果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就没法顺利完成毕业论文，自己的博士学位也就遥遥无期了。
今天早上，他找到导师，想要更换课题。
可导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小孙啊，你是咱们院十年一遇的天才啊，以你的天赋，我相信这种问题难不到你，咱咬咬牙，克服一下！”
不善与人交际的孙志鹏，硬着头皮回到实验室，心里积满了阴翳。
“奶奶个腿的，不就是等着我发一篇大论文，自己想挂个通讯作者沾光吗，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了！”
他对着空气足足抱怨了三十分钟，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从小到大，所有人见到孙志鹏，都要夸上一句天才，在他们眼里，好像天才就应该披荆斩棘，抠着鼻孔就轻松解开困扰人类上千年的难题。
而这种想法，给孙志鹏带来了十分沉重的压力。
他是父母亲戚眼中的骄傲，如果这样的他读博失败了，他和家人必将遭到旁人的冷嘲热讽。
“唉”孙志鹏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工作，使他精疲力尽，他决定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
他来到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份烤冷面，一边吃一边在校内散步。
夜晚的校园一片岑寂，路边的香樟树随晚风轻轻摇曳，独属于夏日的草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藏在树梢上的知了叽喳作响。
远处的操场上，两三对情侣正牵着手散步，清华大学的学业压力很大，唯有此刻的对方可以帮助自己缓解焦虑。
“啧，现充都去死吧！”孙志鹏啐了一口，扭头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
他晃晃悠悠地来到蒙民伟楼，这栋楼内有着一个琴房，学生艺术团的成员经常来这练习，但此时楼内昏暗无人，显得格外寂寥。
虽然这里很黑，但至少没有现充，孙志鹏打算在这里安心地吃完烤冷面，然后回去继续工作。
这时，原本沉寂的楼道尽头，传来一道深沉的古典钢琴乐声。
这有些出乎孙志鹏的意料，居然有人和自己一样，这么晚了还待在这栋死寂的楼里，难不成也是一位躲避现充的兄台？
他生出了一点兴趣，于是循着乐声向楼道尽头走去。
楼道的尽头是一间琴房，乐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孙志鹏将肥硕的身体藏在墙壁后，脸伸到窗户旁，悄悄往里张望。
那是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短袖条纹t恤，白色帆布鞋的女孩。
女孩梳着一头高马尾，纤细白皙的脖颈裸露在外，如同白釉瓷器般曲线优美。
她坐在钢琴凳的三分之一处，身姿挺拔，紧身的t恤将女孩玲珑浮凸的腰部线条，还有花苞般青涩美好的胸脯勾勒出来。
女孩的双手放在琴键上，十根细长白嫩的手指如精灵般跃动，演奏出时而舒缓，时而激昂的音乐。
很难想象情绪如此复杂的古典乐，竟是这样一位婀娜袅袅的年轻女孩演奏出来的。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琴房的木地板上，晚风轻轻拂起轻纱窗帘，窗帘像溪水一样无声地起伏。
一只蝴蝶从窗外飞进琴房，扑动着翅膀在琴房内转了一圈，最后栖落在女孩的肩头。
这一刻，孙志鹏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日夜不停地工作所累积的疲惫，此刻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女孩的钢琴乐声一扫而空。
手中的烤冷面彻底成了冷面，孙志鹏并不喜欢面粉冷却后，那种黏腻的口感，所以每次都会将烤冷面趁热吃完。
但一项美食至上的他，竟然把这项原则忘记得一干二净。
琴声婉转，孙志鹏如痴如醉。
曲毕，女孩缓缓起身，合上了琴盖，蝴蝶悄然飞出窗外，晚风不知何时也已停下。
孙志鹏如梦初醒，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慌张，逃似的向楼外飞奔而去，一路跑回了实验室。
他瘫在座椅上喘着粗气，其实他没什么好逃的，只是怎么也生不出勇气直面那个女孩。
孙志鹏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像个傻子，但又觉得有点失落。
他看向计算机屏幕，屏幕上的自己不再是那副肥头肥耳的样子，而是帅气的木村拓哉。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木村拓哉，刚刚或许就不会逃走了。
盯着屏幕上的自己，孙志鹏幻想着和女孩的邂逅，他笑了，可是屏幕上的帅哥笑出了天际，他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帅哥。
他很生气，这该死的破模型不仅让自己没法毕业，还让自己从美梦中醒来。
蓦地，一道电流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瞪大了眼看向那一串串代码。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孙志鹏激动地脚蹬地，椅子滑动到电脑前。
夜色已深，实验室里的键盘敲击声响彻了一整晚。
天亮时，孙志鹏满意地笑了。
帅哥终于不再笑出天际了。
这次别样的经历让孙志鹏很是困惑，他很想知道，为什么琴声让自己突然灵感迸发，让自己心动不已？
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理科男，遇到问题就要靠实验去论证。
又是一个深夜，孙志鹏再次悄悄潜入蒙民伟楼，来到琴房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
女孩和那晚一样，演奏着动人心弦的古典乐，月亮还是那么皎洁，晚风还是那么温柔。
孙志鹏的心再次被钢琴乐包裹，像是浸泡在爱意盎然的温泉中。
将女孩演奏的曲子录制下来后，他跑回实验室，将音频文件上传到电脑上，与令他无感的演奏进行分析比对。
结果显示，女孩的演奏与其他演奏并无显著差异。
这个结果令孙志鹏无比震惊，在他的心目中，统计学就是世间真理，也是他在科学世界里遨游所依仗的信仰。
如果统计学说没有差异，那就是没有差异。
可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却是那么的真切。
孙志鹏彻底懵了，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个理性的世界怎么突然就不理性了？
后来的某一天，他黑进学校的学生资料里，得知了女孩的名字叫唐小诺。
这个叫唐小诺的女孩让他的世界变得疯狂。
他疯狂地爱上了唐小诺。
新春晚会那天，孙志鹏身穿一袭笔挺西装，手持一束鲜艳玫瑰。
唐小诺表演完钢琴演奏后，向台下深鞠躬，然后款款地向台下走去。
迷人的丝绸晚礼服轻轻飘动，她像极了公主。
孙志鹏知道，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那头野兽，但野兽在爱情面前，也想鼓起勇气啊！
他紧紧握着玫瑰，溜进后台，蹿到唐小诺的面前。
“我叫孙志鹏，请请做我的女朋友吧！”孙志鹏把玫瑰往前一送。
唐小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茫然，片刻后，她摇头轻声说：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
公主拒绝了表白，野兽黯然离场。
直到四年后的今天，野兽仍然追在公主身后，却不曾触及。
“我很喜欢二次元，但理由可能和你们都不一样。”孙志鹏说，“我的世界是纯理性的，数学和实证充斥着我的头脑，拜它们所赐，我习惯性地用理智的目光看待世间一切。”
“但这样很累啊，爱情在我看来是激素的产物，花蕾在我看来是植物的性器官，这真有点像高僧，美女都是粉红骷髅，世间浪漫与我无缘。”
“所以我喜欢二次元，在动漫的世界里，你不需要纠结合理性，只需要享受纯粹的感动和热血就好。”
“但是啊，”孙志鹏目光深远地看向天花板，“小诺是我在这个三次元的世界里，唯一的非理性，我无法解释对她的心动，想来，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呜呜呜呜呜呜”林凛泪如雨下。
“喂，你怎么哭了啊！”陈奕吐槽。
“三次元里唯一的非理性，孙桑你明明就很浪漫啊！你值得美好的爱情！”林凛哽咽。
“理工男的浪漫吗，很不错呢。”韩萱仪一口闷掉杯中酒。
“谢啦，”孙志鹏看向陈奕，“所以啊陈桑，我很羡慕你。”
“我？”陈奕眨眨眼。
“是啊，你和米酱那么恩爱，又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简直是天作之合嘛。”孙志鹏深以为然地点头，“或许感情都是非理性的，而非理性是最恐怖的东西。”
“无法解释，无从探究，感情的力量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哦。”孙志鹏说，“所以你要对你和米酱的感情抱有信心，积极和她沟通，和她一起面对难题。”
“孙桑”陈奕也有点感动了，泪光在眼眶中流转，“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可荧说清我的困难！”
“好，”孙志鹏深吸一口气，“靠，为了你的感情问题，哥们可是把自己的初恋都抖出来了，你以后要是再怂，我可得替米酱揍你了！”
“嗯嗯！”陈奕用力点头。
“孙桑真男人！孙桑太帅了！”林凛高呼。
“致永远男人的孙桑，干杯！”韩萱仪举杯。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