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两种可能性
正当陈奕准备起身开门时，他忽地觉得这很不符合总裁的身份。
听到敲门声就忙不迭地跑去开门，这一点都不像威严的总裁，倒是更像秘书。
总裁就应该稳坐钓鱼台，淡淡地传出一声“请进”，然后瞥一眼来人，埋头一边工作一边听来人说的话。
于是，陈奕噌地坐直，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钢笔，装作正在批阅文件的样子，然后向门外喊道：“请进。”
门开了，来人是刚刚会议上的高管之一，名叫张河。他是财务主管，负责集团的资金统筹和管理。
“萧总，这是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还有下一季度的财务计划，请您过目。”
张河把两份文件递给陈奕，然后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陈奕眨巴了下眼睛，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开始阅读。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旁边标注着“流动资产”、“应收账款”等专业名词。
陈奕很不喜欢数学，有人说数学是世界的真理，数字是描述性最强的语言，数字是科学的基础，好像上帝就是用123创造了整个世界一般。
然而在陈奕眼中，数学一点都不可爱。
数学就像人类幼崽，小时候只有加减乘除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但有了微积分后就像进入了青春叛逆期，怎么讨厌怎么来。
如果不幸学到了高数甚至更高，数字就会变成油腻的中年人，挺着多年累积的油腻符号，向你传授各种烦人的高深道理。
所以数学是陈奕一直以来的痛。
虽然由于这些年给萧涧臣帮忙，陈奕多少是熟悉财务报表的，但他看完后的感想只是“知道了”，根本不知道这代表着好还是坏，财务计划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看完了，文件放在这，你可以走了。”陈奕说道。
“萧总，您没有什么补充或指示吗？”张河问道。
你们都是劳模吗？领导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可以回去摸鱼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活干？陈奕对于这帮勤劳如小蜜蜂的员工们感到不解。
难道这就是卷王？
虽然陈奕没上过班，但是抖音上许多人都吐槽同事太卷了，让他们下班了也不好意思回家，只能被迫“自愿”加班。看来眼前的张主管也是卷王之一。
卷王也许是每一位领导的心头好，但陈奕只是披着狼皮的羊，他最担心的就是萧涧臣的下属向他征询意见，因为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开会时害怕，现在也害怕。
他可不敢随便指示，万一犯了什么重大过失，给集团带来了不可逆的损失，那麻烦可就大了。
但是如果下属都主动要指示了，自己什么也不合适，这就像交响乐团，小提琴手问你这个指挥如何奏，你说随便奏。
这只会显得这个指挥水平很低。
果然得再用一次那一招。
陈奕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张河。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静默，张河感觉空气在渐渐凝固，他小心翼翼地望着陈奕，手心慢慢渗出冷汗。
在安静似真空的办公室里，上司一言不发的望着你，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原因。
一， 他想潜规则你。
二， 他不爽你。
张河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是断然不存在的，公司里从来没有萧总是断袖的传闻，甚至他们私下有不少人在嗑萧总和唐秘书的cp，萧总怎么可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所以答案浮出水面，萧总不爽自己，自己摊上事儿了！
“咕噜。”
饮水机的水里冒出一个气泡，打破了沉寂。
“萧总，请问有哪里不对吗？”张河稍微欠了欠腰向“萧总”请示问题，说话时“萧”字有点破音。
陈奕将桌上的两份文件移到他面前，说道：
“你自己看看这两份文件。”
张河赶忙拿起文件翻阅，可是他横看竖看也没看出问题，自己将文件递给萧总前已经检查过很多次，要是有问题早发现了。
可是萧总何许人也，他总能发现别人无法发现的弊端，他说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张河望向陈奕，眼神里带着不解和慌张，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提起了心，吊起了胆。
“你认为财报和财务计划有什么问题？”陈奕语气平淡地问道。
张河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得抱着试试看的语气回答道：
“我觉得……我觉得可能下季度的预算规划有些不足？因为明年为了扩张市场，需要参与多项土地竞标建造商场，需要的资金会更多一些。”
说完，张河看着陈奕，似乎对方还未满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然后……上季度的冗余资金可能较多，现金流流转效率也比较低，或许集团可以尝试一些业务外投资，增强资金使用率。”
“嗯，不错。”
回答完问题，听到陈奕的肯定，张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认真的话也是可以做好的，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陈奕露出和煦的微笑，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明晃晃的，很温暖，很迷人，让人如沐春风。
听到陈奕的鼓励与认可，张河有种流泪的冲动。萧总几乎从不责备员工，但他也几乎没有夸赞过除了唐小诺以外的员工。
他对于其他人一直是不期待，不责备，因为他已经习惯并接受了普通人的平凡与不足。
然而今天萧总居然夸赞了自己，张河觉得自己的职场路在此时此刻达到了巅峰，他觉得未来无比敞亮，他觉得自己也能像唐秘书一样成为萧总认可的左膀右臂。
嗯，有左护法就得有右护法。
“谢谢萧总！我今后会更加努力的！”
张河略显大声地回应道，声音都有些破音，把陈奕吓了一小跳。
“咳咳，好好努力吧，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好的！”
张河鞠了一躬，向门外走去。
看着张河离去的背影，陈奕想起什么似的，又出声说道：
“哦对了，平时工作不要太辛苦，要劳逸结合。”
张河听见，差点感动到泪崩。他觉得萧总一定是看上自己的潜力，准备好好栽培自己，今天的提问就是第一项考验，而自己已经顺利通过了！
张河看着陈奕，觉得那张英俊得不像话的脸庞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
似乎……第一种可能性也不是不行？
陈奕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他哪里知道张河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只是希望作为主管的他不要那么卷，省得手下员工都不好意思下班。
他可是个好领导！
好吧，他只是个摸鱼头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