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雁过留痕
在面对钱永安的不承认，叶龙也早就预料到，他心想，这钱永安行凶做得可谓是天衣无缝，作案前后竟没有露出一丝马脚，面对着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若没有真凭实据，想让他俯首认罪，可谓是难于登天。
而且，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证实的，也只有他半夜翻墙进入白家，企图对白小芸不轨，这点钱永安是被捉了现行，他不得不承认。
叶龙思忖完，拿起案桌上从钱永安家中搜查到的一锭银锭说道：“钱永安，这银锭你可认得？”
钱永安不屑地看了看，说道：“这不就是块银锭，有什么不认得的。”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崇川府衙的库银熔炼成银锭的？”叶龙淡淡地说道。
在古代，库银是上缴国库的官银，有特殊标记，是不能流入民间的，若是直接流入民间，那便是杀头的大罪，因此，要使用官银，就必须将官银再熔炼一次，炼出新的银锭或者银块。
其实叶龙从严锐平口中得知崇川知府贪污的库银有近四千两无法追回时，他心中便推测崇川知府必定是被人陷害，而现在看到了钱永安奢华的府邸，以及从他家中搜到的一些银块，在联系上白家灭门一案，这钱永安想必就是始作俑者。
叶龙此话一出，钱永安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连在钱永安旁边的白小芸此时也显得很惊讶，她当然知道，她生父一家正是被崇川知府贪污库银一案所牵连而被抄的家，她听到叶龙这句话，不由得瞪大着眼睛看着叶龙手上的那块银锭。
“厉害啊，叶大人，我说你凭空捏造的本领，怎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啊。我承认这银锭从我家中搜出来的，但我入仕这么多年，难道一点银锭都不配有吗？”钱永安冷嘲热讽地说道，似乎在他眼里，叶龙不外乎就是个常判糊涂案的昏官而已。
“你不说，那本官替你来说。”叶龙站了起来，拿着银锭走到了钱永安前面。
此时公堂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叶龙身上。
叶龙缓缓说道：“三年前，你在崇川府衙担任知事一职，你利用曼陀罗花粉迷晕库房守卫盗取库银四千多两，本来此事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奈被那崇川知府察觉，正待东窗事发之际，你却来了个贼喊捉贼，你先是将一部分库银偷藏于崇川知府家中，然后再告发他贪污库银。”
“这崇川知府本是个清官，怎奈大理寺却从他家中搜出了库银，这让他有口难辩，而最要命的是，你将所盗取的近四千两的库银藏匿，以至这部分库银无法追回，惹得皇上震怒，将崇川知府诛了九族。之后，你便将藏匿的库银偷运至此，再慢慢铸成银锭供你使用，这也才有了你钱永安那富丽堂皇的豪宅，是也不是？”
“什么，原来是你这个贼人害死了我生父一家。”听完叶龙的话，白小芸的眉毛顿时拧到了一起，还没等钱永安回话，她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迅速地将那柄暗红色长剑拔了出来，抵住了钱永安的脖子，横眉怒目地对钱永安大声吼道。
“住手！”叶龙见状，连忙大喝道。
旁边的衙役同时上来，将白小芸和钱永安分了开来。
“这是公堂，休得放肆！是非曲直，本官自会给你公道，该罚该杀那是衙门的事，轮不到你动手。”
白小芸身体微微颤抖着，啪的一下便把剑扔在了地上，接着堵着气又跪了下去。
旁边的钱永安，被白小芸忽如其来的剑光，着实吓得不轻，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他连忙用手擦拭着。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钱永安虽然只当过几年知县，但好歹也在官场摸爬滚打过多年，只见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接着气愤地朝叶龙说道：“我说叶龙，你故事编完了没有？要没编完那就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是不是编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那我还真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那本官就继续替你说！”
此时公堂上的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叶龙的身上。
“你告发一事本为自保，但你却因告发有功，被破格提拔为这乐集县知县，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钱永安，你本无心为官，却弄来这么一个差事，以至你到任后荒废政事，你看看，这乐集县的治安，这才短短几天，就发生了两起盗匪案在我身边，这也很符合你之前查白家灭门案的逻辑啊——盗匪作案！”
“这乐集县本就靠近山林，盗匪蜂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又与我何干。”钱永安不屑地说道。
“那好，那本官再说说白家，这白家本是乐集县的富商，偶尔与你也有走动，一次，你与白元及吃饭，料想是你酒后无意间吐出苦水，你本无心为官，怎奈告发了崇川知府，被迫当了这乐集的知县，然而，你不曾想到，这白家竟然与正安府的薛家有密切的关系，而这薛家恰恰又是因为你钱永安才被抄的家，顿时白元及对你便留了个心眼，之后暗中派人跟踪你。”
“果不其然，白元及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你钱永安，便是盗取库银的罪魁祸首，几经辛苦，他终于寻得你盗取库银的证据，怎奈被你所察觉，所以你便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将白家一家尽数杀害，是也不是？”
钱永安冷哼一声，“叶龙，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讲故事，就算你把故事说得再好，那终究也就是一个故事罢了。”
此时公堂内外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发出一点嘈杂的声音，他们都在屏息凝视着公堂上的一切，脸上充满了疑惑和惊讶的神情。
“钱永安啊钱永安，有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然而，雁过留痕，你看看这是什么。”叶龙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锭，放在手掌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