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废物的代价
格拉特村会场以北，费尔登军营内。
心情忧郁的特纳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管家在其身后垂手而立，脸色淡漠而又透露出一丝不甘。
森特马克坐在特纳对面，慢条斯理的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不时的抬起头瞟了他一眼，眼神既有深深的不屑，又有着一丝担心。
过了良久，特纳才缓缓抬起头，被肥肉挤弄的眯眯眼里满是担忧，可怜兮兮的看着森特马克。
“这真是主教阁下的意思？”
“你还要我说……几遍？”
森特马克拉长了语调，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要是没胆量，那就当我没说过，不过，你这个科尔多伯爵也就做到头了。你那点私兵估计也没什么作用。”
特纳涨红了脸，急急地说道。
“森特马克圣徒，我知道主教阁下的一片好心，可是如果一点证据也没有，万一将来，我如何应对？皇室内部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伯爵可以插手的呀。”
“你还知道皇室的事情插不了手？”
森特马克直接打断了他。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我费尔登的军队，要证据，你是不是要把责任推到费尔登身上？”
特纳哑口无言，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手握军权的森特马克面前，他连个屁也不敢放一声。
自打派出乔格那个叛徒，还有胡诺那个废物后，自己手里的实力就一降再降，而且也就在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领地已经被分割的不剩一点了。
东部纳沙泰尔侯国拿下了自己的整个东部地区，若不是和那个叫林森的领主在塔尔镇大战一场，自己还不知道这些实情。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向后转头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这个该死的管家，自己这么信任他，不仅关键时刻瞒着自己，领土大多落入敌手，却还在最后糊弄这自己。
没有理会管家的神情，特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肥肉随着呼吸的频率略微颤抖着，这个费尔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借着为自己驱逐敌人的名义，一下子要走了西部领土，还强势介入城堡内，还是这个管家带路，把所有的卫队都交给了费尔登。
名义上是帮忙训练军队，实际上全部纳入自己的体系中，控制住自己的军队，将自己彻底架空。
自己还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要不是自己是有着科尔多的法理权力，恐怕自己早就被宰了吧。
森特马克动了动身子，放下短刀将其重新插入刀鞘之中递给特纳，后者哆哆嗦嗦的不敢接受。
“我实话对你说吧，特纳伯爵，特蕾莎早就防着你了，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圣咏骑士团外，还有那个叫做林森的奇怪领主，就凭你那几百卫队，要想杀她，那简直就是在侮辱特蕾莎。”
森特马克把短刀继续往特纳那边推推，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味道。
“现在我已经让他们来的人数缩减到了不到千人，又和维斯方面有了合作，你完全有把握一击成功，将来万一，你完全可以把责任全推给维斯人，帝国对于维斯的态度从来不是温和的。所以皇室还能拿你怎么样？”
特纳看着那摆在桌上的短刀，纹有银色雄鹰的短刃此时泛起的丝丝冷光，正观察着特纳的一举一动，鼻翼上油腻的汗珠缓缓汇聚而出，而后慢慢滑落。
特纳目光闪烁，咬了咬牙，眼神越来越狠戾，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听主教安排，杀了特蕾莎，为主教分忧，为帝国除患。”
森特马克眼神微变，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是为了无所不能的主，您将是作为为主斩尽亵渎之人的利剑，特纳伯爵。”
“是，是，为了主。”
“这才像一名帝国伯爵嘛，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们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起身，拍了拍披肩上那根本看不出的灰尘，而后来到特纳身边，没有去看那个管家，直接拍了拍特纳的肩膀。
“事成之后，你可能需要受点委屈，不过，你放心，你的地位，会受到主教阁下的保护的。”
特纳连忙起身，行礼道。
“特纳对主的追随之情，神魔可鉴。”
森特马克无声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只剩下依旧弓着腰姿势怪异行礼的特纳，好半天才勉强直起腰来，额头全是油腻的汗珠，他的眼睛内充满了血丝，一片腥红，他的脸色却是一阵白一阵红交替显露。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要么成为费尔登的附庸国，要么横尸街头，甚至还会被拖着游行处刑。
当然，做了，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可是他没有选择，有言所说，面前有两个恶魔，一个是掌管生命，一个掌管地位，他除了选择活下来，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原本他是一个毫无能力的伯爵，只求在自己的小天地内潇洒度日，现在他是费尔登的附庸，并且只有这一次才有用处，如果不是他祖上的身份，就凭他的这个能力，怎么可能继续当一名伯爵？
他连巡查领地的心思都没有，更遑论去治理领地呢？
主俯视下的地上人国，没有一件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现在该到他这个废物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
预料中的为难并没有到来，在抵达的当天，随着营地的建好之后，林森等人就呆在营地内哪也不去，特蕾莎就待在营地内静静的读着林森这几天印出来的一些科普书籍，时不时根据自己的见解进行注释评论。
在塔尔镇的时候，特蕾莎就结合自己从领地带来的手稿，以及自己的随从里挑出那些有学识的人们帮忙一起来阅读这些书籍，对着一些可能有争议的问题进行讨论，然后汇总到林森这里，看看能否进行增减和改善更新内容。
对于这点，林森是恨不得双手双脚表示欢迎，学校内的老师对付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箩筐的本地人就已经脑子发疼了，加上一个教师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这也导致书籍内个别知识实际上是和现实有出入的。
虽然实际效果并不耽误影响。
例如对于一些地名的书写，拼写上出现了错误（德语字母的一些排列问题verden和velden，都被认为是费尔登的翻译。）
再有的是在作物的拼写出现问题，加上领地内的收成速度实际上要比本地作物要快的，例如土豆，本地需要四个月时间，这是受到了温度影响，帝国东北部实际上气温要比其余地区更低，夏季气温较帝国同等地区低上三到五度，冬季气温则是很容易接近零下20度左右。
由于来自外界的洋流很难从哥特兰海进入帝国东北部沿海地区，所以实际上东北部各邦国作物都需要适应长时间温度不高的可能性。
而领地的土豆实际上两个月多到三个月就可以成熟，进行下一次种植，并且低温耐效更强，所以妥善安排，有可能达到一年两熟的实际情况。
当特蕾莎在自己的帐篷内读书的时候，林森则是观察着地图，眼睛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位置，并且将敌人已经探明的位置全部在纸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
“你看见科尔多卫队了？”
林森听着施特劳斯的话，一脸诧异，既然科尔多卫队已经抵达，那么正主科尔多伯爵也已经到了。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废物是被要求故意晚来一天，给他们难堪的。
“是的，大人，那个伯爵不出意外就在费尔登军营内待着。”
施特劳斯没啥事就根据林森给出的地图就瞅瞅那些费尔登的家伙们，反正也没说现在就开战，他就没事偷窥一下。
其实，也不用这么做，因为费尔登那边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也是摆明了这个废物已经到了，或者说到不到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罢了。
“无所谓了，要是动手的话，其实今晚才是最好机会，若是真等我把部队部署完毕，除非是维斯骑兵给他们提前趟一次浑水，否则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林森给施特劳斯看了一下标记好的地图，后者的权限还没法自行看地图，完全是靠着林森和后来到的艾拉帮忙讲解附近局势。
经凭借人力打探，汇总起来难免出现差错，虽然地图上也只是红色标记，但是确实帮忙寻找敌人的实际位置了。
在仔细看完地图后，施特劳斯点了点头，指着东部森林内标记出来的友军标识说道。
“大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全都准备好了，还需要看谁先上钩了，无论是维斯人，还是费尔登人，都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林森看了一眼地图，艾拉正在率领着第二梯队向着这里前进，利昂的骑兵军团也已经向东扩散为的就是把地图尽可能扩大寻找维斯人可能的踪迹。
而营地内那些多出来的营帐，内部其中全部都是已经组建完毕的连弩车等武器，只需要一声令下就可以直接拉出来，这些军械不需要支撑多久，只需要等到艾拉的大部队到来即可。
这时利昂的视野共享请求发来，林森坐在椅子上直接接入。
“大人，已经发现维斯骑兵的存在了，正在朝着格拉特村进发！”
……
傍晚，格拉特村北。
特纳草草的吃了一点东西，便来到军帐那里，在那里森特马克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森特马克没等特纳落座就用着逼视的目光盯着后者。
“接下来就看伯爵大人了。特蕾莎就在南面营地内，没有逃跑的迹象，她还在期待明天与你和谈的条款呢，而她那个扈从林森，身边就不到500人，我想这点人应该承受不住骑兵冲击，再去迎战伯爵卫队吧？
特纳紧紧地咬咬牙，
“没问题，希望主教阁下的军队可以到时候随我一起对付那些还在顽抗的特蕾莎就是了。”
说完后特纳看着森特马克后，牙齿紧咬，腮帮子鼓鼓的使劲着，不敢随便蠕动。
“你放心，没我的命令，军队不会主动行动的，如果谁不听话，你杀了便是。”
“不过，伯爵大人，维斯骑兵来去如风，小心不要被他先送去见了主，不是吗？”
“是……”
特纳低下头，许久后才抬起头看向森特马克，眼里的彷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抹带有凶戾的坚定。
是夜，艾拉的第二梯队已经抵达到营地的后方500步左右，特蕾莎换上林森的铠甲在艾拉的护送下来到艾拉建造的临时营地之内，这里的地形比起前方更加优越。
一开始施特劳斯到是想在这里扎营，林森到是担心对面不上钩，就往前老老实实的挪了挪，这一挪也让对面的森特马克失去了戒心。
他的侦察兵仅仅是远远观望，也因为恪守着和谈准则，不能随意刺探对方外，也有很大因素因为森特马克一向看不起东部这些小邦国们类似于村庄械斗的感觉。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沉入梦乡，渐入夏季的夜风，已经脱去了冷气的外衣，那些不堪寂寞的小虫倚伏在草丛茎间放声歌唱。
伫立于南北两侧的两军营地里，除了用于照明的火把外，其余一切之侧漆黑的让人难以呼吸。
士卒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除了值班的士卒，再也没人随便在营地内走动了。
林森的营帐内同样没有点灯，不过他却没有睡，他全副武装，除了头盔放在一名亲卫的手上之外，身上收拾的整整齐齐。他站在营帐门口，看着东面漆黑如墨的森林深处，面色平静无波，直到隐隐约约听见了来自东面那飞鸟被惊起的声音。
……
东面森林，林间稀疏的地区。
波兹维斯瓦率领的两千维斯骑士，正在通过这片较为平坦，障碍物稀少的地方向西进发。
自打从进入到科尔多境内，他们就被一支陌生的骑兵队伍所盯上。
打又打不没，甩又甩不掉，波兹维斯瓦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接受这项任务的不满，逐渐转变成了不安。
“这是第几波了？”
安库尔听见波兹维斯瓦的话语策马迎上，接话道。
“已经是第11波了。”
波兹维斯瓦听了后脸色阴沉，这一小股骑兵的战斗力，哪怕是由他的亲卫驱逐，都难以轻松驱离，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折损了几个士兵，让波兹维斯瓦痛心不已。
“大人，前方已经可以看见火光了，下一步怎么办？”
安库尔明白波兹维斯瓦的疑虑，听了安库尔的问题，后者呼了口气，在再度派出一批侦察兵后，他决定先暂停行军，他不想带着不安继续前进，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那个叫做直觉的想法，一直在提醒他。
不要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