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纳沙泰尔
柏罗尔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战刀，一下又一下。他擦的非常细致和认真，非常用心，像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他的眼神麻木而又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一想到面对着侵入境内的维斯军队，他就有一丝兴奋，冰冷的眼眸里不是露出疯狂的光芒。
维斯人入侵了他的家乡，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帮侵略者不仅杀死了抵挡他们入侵的纳沙泰尔主将，而且在柏罗尔的家乡大杀特杀。
在从塔尔镇收拢败军撤退路上，发出的请罪信很快有了回复，舒茨纳侯爵直言了东部边境惨败的现状，包括增援的两千人里共计万余人守军尽皆被杀，在没有其余可用之将的当前危险境地，舒茨纳只能让他将功补过，顺便允许他继续掌兵，征发第二批部队与柏罗尔会合抵御维斯人进一步入侵。
当他得知了家乡被洗劫的惨剧时，他就发誓一定要干掉所有敢入侵纳沙泰尔的维斯人，然后他要大胜而归，他要向舒茨纳侯爵领命继续攻打塔尔镇，这一次他吸取了没有足够攻城武器的错误。
维斯人和那个林森一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柏罗尔发誓。
灯光摇曳，战刀雪亮。柏罗尔对着灯光一丝不苟地打量着自己的战刀。他就要用这把刀来杀维斯人，杀掉林森，怎么能不小心。
侦察队军官此时突然冲了进来，脸色慌张。
“什么事，这么慌张？”柏罗尔没有停止擦拭的动作，只是声音有些不满。
“大人，我们派出去的侦察兵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前面情况很不对劲。”
柏罗尔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在攻打塔尔镇的时候，自己的侦察兵在侦查西面的时候就被林森的骑兵给全部干掉，甚至连消息都没传回来。
此时的情况和塔尔镇一模一样，让柏罗尔现在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的残兵在挑选下加上了新增援的后备部队后，向东派出了大量的侦察兵寻找维斯人踪迹，并且向东面未沦陷的地方派出侦察兵寻求情报支持。
东部地区的官员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发送任何消息，按照前几天的习惯，每天晚上他都会收到东部地区的情报，告知他目前能得知的些许情报，有地区狭隘性和延后性，不过至少可以让他提前知道一些情报，以便做出相应的分析，不至于对于维斯人部分部队的情况一无所知。
按照道理，他应该接到最新情报了，可是现在还没有任何侦察兵返回。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东部全部沦陷了？还是维斯军队移动了，我扑空了？或者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决定主动出击？瞬间，几个可能涌上柏罗尔的心头，他犹豫不决，在仔细分析之后，他觉得最后一个可能性非常大。
虽然据最后得知的消息，维斯人仅仅是出动了6000人规模，自己这边加起来也有着8000人，兵力方面有着优势，可是维斯人的骑兵规模极其强大，对于只能够进行被动防御的纳沙泰尔守备军队，那绝对是压制性威胁。
柏罗尔现在手里的骑兵力量薄弱，仅仅不到300多，还基本都被他撒出去当侦察兵使用，如果只是放在随军作战，那点骑兵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他只能撒出去帮他观察已经变成黑暗的东部地区。
所以当侦察兵的失踪后，柏罗尔不得不警惕起来，他不能掉以轻心。
“下令，全军戒备，停止行军，筑造防御工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可能要接战了。”
“明白了，大人。”那个将领大声应道，却没有走开，他小心的看着柏罗尔，
“大人，明天维斯人会过来进攻我们吗？”
柏罗尔抬头看他一眼，这位脸色流淌着汗水的军官脸色紧张，叹口气道。
“这里离敌人上次的位置太远了，我想敌人就算是骑兵冲锋也不会过于张狂，更不可能会迫切在山路里迎接我，他们就算该死，也不会这么主动。”
他冷笑一声，“他们要是敢来，那就更好了。”
军官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柏罗尔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刚才的那句话也仅仅是安慰军官的，避免产生慌乱情绪，这些第二批士兵大多数都是新兵，压根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更遑论是和维斯人正面作战了。
军队一路从纳沙泰尔城堡汇合朝着东部赶路，士兵们都十分疲惫，尤其是有着作战经验的还沉浸在塔尔镇惨败之中没有恢复过来，所以只能筑起营地，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精力充沛的走上战场。如果心里太紧张和恐惧，无法放松自己，很难达到休息的目的。
柏罗尔这么做也是十分无奈，自打东部沦陷之后，维斯人的威名就传遍了整个侯国境内，两个重要要塞守将先后战死，要塞陷落，都是让人不敢相信的结果。接连战败让所有人都对抵挡产生了疑问和深深的恐惧。
对于神秘而又十分熟悉的维斯人，每个纳沙泰尔人都感到恐惧和害怕，特别是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农夫，他们对连正规军都无可奈何的敌人更是畏惧。
得知要和侵占了整个东部地区的维斯人作战，紧张情绪就已经在军中蔓延，在加上一路赶路的疲惫，如果要是得知今晚或者明早可能有一场恶战要打，他们也许会睡不着觉。
两害相权取其轻，柏罗尔宁可相信自己的直觉，冒着无法及时收复失地的危险，也要保住士兵们的性命，避免冒险。
命令已下，柏罗尔的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东部地区的情报至今没有任何反馈，这些都表明着可能被袭击的危险性，维斯人的骑兵仅知道的就有3000之众，虽然重甲骑兵数量屈指可数，少的可怜，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骑兵队伍是他现在根本没法抵抗的。
维斯人以着骑兵立国，自然是加大对于骑兵的投入，可是碍于其领地越来越大，加上铁资源的稀缺和冶铁技术的弱势，维斯人的骑兵优势更多体现在冲击和袭扰政策，没法做到正面冲撞准备充分的防御阵地。
所以这也让马匹资源不太多的纳沙泰尔有底气去对抗维斯人，依靠的就是城墙和防御充分的防御阵地，依靠十字弓和移动式弩车进行远程射击，外围则有各种辎重车用铁链链接，然后后面由长矛手进行防御阻挡骑兵冲击。
这样的操作也就是对抗骑兵的基本操作，尽可能的阻击和削弱骑兵冲击性，利用器械而不是人力硬碰硬。
但是另一方面，情报也提到过，维斯人骑兵损失同样也不少，在城防和固定武器的打击下，除非是重甲骑兵外基本都是很难抵御住这些武器的射击，敌人的机动兵力理应损失了不少，虽然骑兵的速度更快，而且维斯骑兵的补充要更好，可损失数百上千的骑兵也不是维斯可以随便承受的。
他们能够发动进攻，肯定不能是最近，也有可能是等待援军赶到。
没有足够的冲击兵力，仅靠着维斯人孱弱，被忽视的步兵部队，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柏罗尔虽然痛恨毁他家乡的维斯人，可是从来就没有看轻过维斯人，轻敌大意是战场上无法原谅的错误，他相信敌人的增援不会太慢，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停止进军开始防御休息是有理由的，以免受到敌人的袭击。
相比于夜袭，柏罗尔更担心明天，如果没有进攻怎么办？他不是可以耗着他们的维斯人。
他有仇要报，他要把这些异族人赶出去。
他要将功赎罪。
柏罗尔左思右想，又派出了一队侦察兵，务必要确保营地以东12弗隆（约合20公里）是安全的。在做好了一切安排后，柏罗尔喝了一大杯酒，感受着喉咙中酒精过后的刺激感和头部的一阵眩晕嗜睡感后，才沉沉的睡去。
自从在塔尔镇惨败，丢了那么多有经验的士兵，并且知道了家乡的惨剧后，他失眠了，每天不喝点烈酒，根本没法睡觉，只能感受着来自内心的煎熬，辗转反侧到天明。
他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对阵维斯人，为父母报仇，为家乡报仇，为死去的纳沙泰尔人报仇，他从此才能安然入睡。
……
东部，莱赫斯特。
维斯将领波兹维斯瓦看着地上的十几具纳沙泰尔侦察兵的尸体，非常上火，他曾经下令禁止任何大规模洗劫和肆意击杀敌人侦察兵的事情，前者是他需要当地人配合，后者是他需要生擒这些侦察兵来获取情报。
他知道纳沙泰尔手里还有一支差不多5000人左右的部队向东开拔准备反击，所以他下令要避免引起这支军队的警觉，可是这帮维斯人不仅没生擒还直接给宰了。
波兹维斯瓦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那几个想要领功的维斯骑兵，沉声怒道。
“你们以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单纯的来这里屠杀，报两年前的仇？杀几个有情报的侦察兵有什么本事？让他们吐出来情报，明白吗？侦察兵失踪了，敌人指挥官会没有任何警觉吗？明知道东部被我们洗劫占领了，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顿了顿后，波兹维斯瓦看着还在梗着脖子想要狡辩的骑兵说道。
“如果他有了准备，再针对性的派侦察兵过来，你们还能有机会把他们全部杀了？侦察兵越死越是说明情况危急，如果不露出破绽，敌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往口袋里钻？”
骑兵们闷声不吭，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谁也不敢说话。
“我知道你们恨他们，知道你们的父亲兄长死在这帮人手里，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榨干敌人的最后一点力量，让他们不敢反抗我们，所以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要的就是将他的所有人全部杀死，我们是作战，不是当初还是部落打架的时候了，听明白了就给我滚回营帐，休息好了，我再让你们赎罪明白吗？”
这帮骑兵们乖乖走了，谁也没敢提功劳的事，话都到这份上了，没被处罚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在看着骑兵们闷闷的返回营帐后，副将安库尔靠近轻叹一声问道。
“大人，现在怎么办？”
波兹维斯瓦抿起嘴，沉思半晌后才开口道。
“事到如此，我只能期盼敌人像个闷头野骡一样闷冲不停，我们的骑兵数量已经不能在浪费了，谁也没想到那两座城堡守军意志如此坚强……”
“可是，国王那边的命令……”
安库尔提醒着说道。
“我知道，正因为考虑到国王的命令我才要保留实力，我们的兵力一旦分出北上绕行纳沙泰尔向西后，就没有足够人马对付敌人可能的反击了，我不能牺牲太多人去为了人家内斗，更何况我们这边的主要敌人是纳沙泰尔，不是那什么家事。”
“而且，我们困难，敌人也困难，纳沙泰尔新召集的肯定不是有战斗经验的，正好也让他们过来送死大不了我们先退出这里，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拖死他们，步兵完全可以后撤回国，待在这里还浪费口粮。”
安库尔听完后点了点头，他知道波兹维斯瓦说的有道理，既然可能已经暴露了，继续坚持等待敌人上钩也不是啥好事，不如就那么拖死他们也好，只要能够避免死伤，浪费点时间也是无妨的。
当夜，柏罗尔手下的侦察兵广撒网侦查，夜里行军侦查没有多少进展，加上维斯骑兵也没有出手，他们虽然也想动手，可是没人敢违抗波兹维斯瓦的命令，待让那群侦察兵安然返回后，维斯骑兵才开始继续行动。
第二日清晨，数百名维斯骑兵，赶到了柏罗尔的大营附近，借着微弱的晨光后，骑兵尝试性靠近发动了一次攻击，在遭到了纳沙泰尔军队的反击后，有了结果，维斯骑兵收兵，暂时停止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