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9章 道不可道
看过狮驼国十万亡魂的惨状之后，何洛便离开了地府。
此时距离他离开“西游世界”只剩下不到一天时间，基本上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如果现在让他去杀半神级或者宇宙级的大小妖怪，说实话他也没啥兴趣。
何洛连“谛听”这样的从神都杀了，还在乎一两个赤金色盲盒吗？
由于刚才在狮驼国“城隍”府邸那里受了点小刺激，他决定再去一趟“离恨天”，找“道德天尊”聊一聊。
要去位于“离恨天”的“三十三重天兜率宫”有两种办法，一是使用太上老君之前给的那张“乾坤一炁符”直达，二是慢慢飞上去。
其实之前何洛也曾经在兜率宫的大门口留下过一个用自己的灵魂烙印刻画的空间坐标，但是“离恨天”的能量等级实在是太高了，哪怕是微风轻抚，也如同刮骨钢刀。
这就是传说中的“罡风”，只有神级生命才能承受。
凡人到了这里，只要几秒钟就会灰飞烟灭。
何洛自身拥有神级防御，在“离恨天”行动自如，但是他留下的灵魂烙印，被“罡风”吹几分钟就彻底消散了。
若非如此，他在地府的时候，完全可以使用空间跳跃直接逃到“离恨天”，根本不需要在枉死城逗留那么久。
至于“乾坤一炁符”则是一张保命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使用。
而且留下来，还可以作为下一次重返“西游世界”的一个空间定位符。
此时何洛只能使用土办法，沿着之前“道德天尊”走过的路，一层一层天地往上飞，最终来到“离恨天”。
由于天界的时间流速极快，等到他抵达兜率宫时，留给他的滞留时间只剩下几分钟。
兜率宫大门敞开，里头传来太上老君的声音，“进来吧，你在地府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很迷茫，心里困惑，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对方清楚自己的来意，何洛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径直走入兜率宫，在“道德天尊”面前找了个蒲团坐下。
“请问祖师爷，为何‘地藏王菩萨’能够在地府里头传教，我们却不这么做？”
“其实只需要付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获得大量的信仰。”
“在凡间也是，佛家拼命兴建寺庙，扩张影响力，而道家却很少这么做。”
“究竟是为什么？”
“道德天尊”闻言捋了捋颌下长须，笑着说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道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简单归纳，就是道不可道。”
何洛表示明白，“我知道，大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是传教而已，目的是培养信徒，又不是传道。”
“道德天尊”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道是道，教是教！我东方神系是道家，却非道教！因为道不可道，所以道不可教！”
“凡间有太平教、五斗米教、天师教、正一教、全真教、茅山派……”
“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教，而不是道！他们只能传播信仰，却无法传承大道。”
“可是我道家修的是自身，修的是三魂七魄，修的是灵性根骨，与凡俗事物丝毫无关。”
“世人多痴愚盲目，他们更多在意的是自己活得好不好，信仰能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至于修身修心，大多数凡人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花费时间。”
“因此凡间道教给不了信徒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于是只能编造出‘化胡为佛’之说，试图借用佛教的那一套来培养信徒。”
听到“道德天尊”这么说，何洛总算明白过来。
东方神系追求的层次太高，是大道，故而称为道家。
因此东方诸神已经严重脱离世俗凡人，无法像佛教一样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去渗透人们的信仰。
佛教讲究的是因果报应，六道轮回，通过恐吓信徒和画大饼，来影响人们的思想。
简单地说，就是这辈子你别想有所改变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等待来世有个更好的命。
至于来世虚无缥缈，命运是否改变了，又有谁会知道？
这个大饼画得毫无成本。
奈何就是有那么多痴愚盲目的凡夫俗子愿意相信。
更可怕的是佛教还给信徒画了另一张大饼，也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就是说，你是坏人不要紧，只要你信我，我保你死后不受罚，保你下辈子还有好日子。
这特么的就太诱人了！
只要付出一点信仰，就能获得一个承诺，道家既然做不到，那还不赶紧信佛教？
其实在东土，道家从来就不是教，而是道。
道家是一种思想、一种文化，而非是一种宗教。
所以道家是道家，道教是道教，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道家思想从黄老开始，即黄帝和老子的“修行、经世、致用”三大主题。
修行就不用说了，东方神系基本上都是走这条路封神的。
经世是道家政治思想，讲究的是休养生息，无为而治，与道家的出世思想吻合。
致用则是道家的技——研究自然，探索本源，并加以致用，最终形成了道法、符箓、炼器与炼丹这几门技能。
至于道教，则是道家的一种衍生物，产生于东汉末年，即领导黄巾起义的“太平教”。
此外同一时期还有汉中的张修与之呼应，创立了“五斗米教”，后世又改了个更加高大上的名字“正一教”，尊张道陵为天师，又称“天师教”。
东汉末年，朝纲崩坏，群雄割据，民不聊生，于是修道之人下山，以“太平教”和“五斗米教”来救世。
事实上，佛教早在两百多年前的西汉，就已经传入东土，比道教的诞生早得多。
只不过和尚们忙着捞钱、圈地、发展信徒，对救世什么的毫无兴趣。
按照佛教的思想，乱世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前世作孽太多，活该这辈子要受罪了。
所以你们忍忍就好了，等到这辈子过去，下辈子会好起来的。
与之相反，道家虽然讲究无为而治，但是遇到乱世，道士们反而会主动出手救世。
于是后人才会说“盛世和尚敛财，乱世道士下山。”
但是很可惜，道士下山并不能使道教因此而兴盛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