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至

    东方，初晨的朝阳叛逆地跃出大地的怀抱，转首俯瞰身下，为世间万物镀上一层桀骜不驯的金光。

    “嘿嘿嘿兄弟，该醒了，要是被队长瞧见你又值夜偷懒，该扣你军饷啦！”

    前夜的值夜士兵悠悠醒转，揉揉惺忪睡眼，讪讪对着前来换班的值守士兵笑道：

    “不会了，下次真不会了明哥。要不……今天上午的白班，我也替你值了吧，你看……”清俊的面容，却是满面谄媚讨好，眯缝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那换班士兵全然不曾察觉，只是拍拍他肩膀，手下颇有几分力道，一时拍得他生疼：

    “那就麻烦你喽，真是够义气。”“义气”二字格外加重，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意味。

    肩膀疼痛不曾动容半分的值夜士兵，听闻这二字刹那，双目圆睁，骤然抓紧心口，手臂青筋爆出，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喉中滚动着受伤小兽般的哀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士兵喃喃地重复着，半晌，眼神骤然凶狠，嘶声环视：

    “看什么看！”

    周遭空无一人，换班士兵早已扬长而去，唯有清晨寒风钻进城门，呜呜声似是鬼号。

    他颓然坐倒，两行泪痕不知何时已然干涸，像是两条伤疤。

    …………

    失焦的双眼，突然捕捉到什么，一瞬压成一线似如蛇瞳，又霎那恢复正常。守城士兵踉跄着站起，向远方极目望去。

    地平线，阳光勾出一弯轮廓，迷迷糊糊看不真切，明明根本不知来者何人，士兵却着了魔般移不开视线。近了……更近了……长辫及地，腰腹盈盈一握，曲线青涩而玲珑，是个女孩儿……士兵骤然意识到什么，回过神来，面颊已是通红，急急转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来人的样子，颤抖的口哨声从口中响起。

    “你们士兵守城都这么不严肃？”

    女孩不知何时已到近前，疑惑发问道。

    “咳咳……咳”音节生生卡在喉中，士兵一时被呛到，刚刚平静下来的面颊顿时又爬上潮红，气急败坏地向着女孩狠狠道：

    “少废话，随身物品检查！”

    “莫名其妙……”女孩被士兵惊得一缩，乖乖递上随身布囊。

    士兵象征性扫了一眼，随即粗鲁地将布囊塞回女孩怀中，长矛震地两声，挥手放行。

    女孩揉揉被弄疼的手指，气鼓鼓入城去。

    一步……两步……三步……鬼使神差地回头，两股好奇探寻的目光一时相撞。

    士兵怔怔开口：“我叫琛央，玉琛，未央。”

    女孩朗然一笑：“你们士兵都这么自来熟？”转身大步离去。

    好一会儿，待得士兵回过神来，女孩早已走出好远去。

    士兵挠挠头疑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女孩罢了，有什么特别的？”

    望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油然而生一股失望不安，忽然间，耳中捕捉到女孩略带笑意的声音：

    “我叫羽翎，翎羽的翎。”

    一瞬间的心安，一瞬间的瞳孔再度压成一线，状如发现猎物的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