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 章 失误的剪刀手
自从侯寻山可以控制左手之后,这只左手就能跟着他的作息时间了,他的大脑也能够控制它了。
他试过剪碎石头,试过隔空剪落树叶,想变五指就五指,想变剪刀就剪刀。但是,他不知道怎样把落下的树叶还原,也不知道,除了搞破坏以外,这只手还能干什么。
这个周末,他陪母亲去看爷爷奶奶,陶觅源因为上班,不能一同前往。
开往乡下的公交车上,坐了许多到集市里卖完菜返回家的农民,过道上和座位上放满了东倒西歪的篮子,显得整个车内非常凌乱。
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看到座位上的篮子就说,“这是谁的篮子?可不可以放下去?”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说:“是我的,你看往哪里放得下,就往哪里放一下”。
年轻的女人说:“你来拿一下,我手上抱一个,这里还牵一个”。
但是老农坐在离篮子三个座位的地方,一动不动。
侯寻山站起来,用右手去拿篮子,想帮一下女人,车子正好转弯,受惯性的影响,他没站稳,左手惯性地一摇,“哗”地一声,挨着他的几个篮子就像被刀切割了一样,从中断开。他的两只手停在空中,愣愣地看着断开的四个篮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程香玉以为什么东西伤到了儿子,连忙走过来问,“怎么了?这些篮子是怎么回事?”
年轻妈妈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没碰篮子”。
一些篮子的主人紧张起来,惊呼着冲过来,想查个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篮子为什么断成这样?”
司机被惊到了,把车靠边停好,走过来问怎么一回事,大家都不可思议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侯寻山非常矛盾,此时此刻,承认是自己弄的吧!从此别人就会把他当怪物看待,当作与自己无关吧!又对不住这篮子坏了的农民,他左右为难。
这时那个年轻妈妈走到侯寻山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对他说,“谢谢你哈!你是想给我让个座位吧?”
“嗯!”侯寻山点点头,他觉得不能就这么装着没发生似的,于是问站在他旁边,拿着篮子哭丧着脸的大爷说,“爷爷,这蓝子多少钱一个?”
大爷说:“现在要五十元一个了,我这个篮子跟了我三四年了,今天卖菜还没收到五十元呢!”。
“我给你钱”侯寻山忙说,“这里四个篮子,我给你们每人五十元”他说完,掏出手机说,“来!我扫给你”。
“你真是个好孩子!”另一个大妈说,“又不是你搞坏的,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我不会搞二维码,我儿子给我搞了一个二维码,钱扫到他的手机上去了,又不会拿给我,我就不带那个二维码了”大爷说。
还有一个老奶奶说:“算了算了,就当丢了几十块钱。小伙子,不是你损坏的,我们不会要你的钱”。
程香玉却很高兴,儿子能有这样的善举,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的,她想帮助儿子完成这份善心,正好她口袋里兜了钱,便掏出来递给侯寻山说,“儿子,我这里有钱”。
侯寻山接过钱,他知道母亲这么做,是鼓励他多做好事,他并不想做一个假的“雷锋”,但是不做,又觉得愧对这些老人。
数了五十元现金递给大爷,大爷颤抖着接了过去,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几个大妈开始推辞着不肯接,程香玉便说,“接着吧!接着吧!就当为我儿子积德吧!”她们才接过了钱。
到了奶奶家,侯寻山的左手肿胀起来,他已经几天没有释放这只手的能量了,必须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尽最小的破坏力去释放它。
但是左手有点不受控制,他刚从奶奶家后门跑出去,就从左手的中指里喷出一股神力,直射后面不远处的一栋杂房,只听到“轰”的一声,那栋杂房瞬间倒塌。
爷爷奶奶见到程香玉就想起病逝不久的侯放晴,几个人眼泪巴萨地相互拉着手打气,却被这巨大的声音震住了。
三个人急忙冲出后门,看到侯寻山双手握拳,满脸通红地站在倒塌的房子前。程香玉以为他受伤了,或是受惊了,忙跑过去拉住他说,“儿子,伤着你了吗?”
“没有”侯寻山说,他很想把左手的那股邪力压下去。
爷爷奶奶见孙子没事,就为这好好的一栋杂房忽然倒塌了感到惊恐不已,他们想走过去寻找倒塌原因。程香玉确认儿子没受伤,她比两个老人更想找到答案。
侯寻山举起左手,想把那股力量投向天空,不料,那股神力冲向天空,击中了高空中的云层,顿时发出比打雷还响亮的轰鸣,一会儿就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爷爷奶奶和程香玉大叫着“怪事!怪事!”躲进屋里。侯寻山站在雨中,他觉得应该释放完了,不料,只是甩了一下手中的雨水,就把前面不远处的一条水泥马路切开了。
就如地震一般,整个小村地动山摇,顿时鸡飞狗跳,所有从田地里赶回来避雨的人吓傻了,所有躲在屋里的人吓呆了。
不知道谁第一个惊叫起来“地震了!地震了!快出来!快出来!”
接着,站在外面的大人歇斯底里地呼喊起孩子们的名字,然后,从各自的屋里冲出一些老人和孩子,大家像面临世界末日一样,全村人紧挨在一起,等待着下一场“余震”。
侯寻山被雨淋得透湿,他感到有些昏昏沉沉,左手终于恢复了自然状态。他走进屋里,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站在雨中的程香玉没找到候寻山,她尖声大气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不顾一切地路进了屋里,一眼看到湿漉漉的儿子,忙扶他坐起说,“儿子,地震了,我们先出去!”
侯寻山有气无力地说:“不是地震,你们回来吧!爷爷奶奶淋雨会感冒的!”
程香玉看到侯寻山忽然这样,着急起来,“你怎么了?儿子,你别吓我!”
侯寻山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困”。
“我去找你爷爷的衣服给你换了,这样冰着会感冒”。
这时雨停了,村民们提心吊胆地各自回家了。
程香玉连忙叫老人去洗热水澡,又给侯寻山找了一套布料稍好些的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开始准备午餐。
程香玉不得不坚强,从发现侯放晴生病到死亡,才两个月时间,她急得瘦掉了十斤。侯放晴还有一个妹妹,嫁得远,条件不好,一年都难于回来一次,两个老人七八十岁了,有个小病小疼的,要带去看病的责任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吃完午餐,他们必须乘下午四点的公交车返回城里,程香玉不想总是麻烦陶觅源。
侯寻山很想把今天的事告诉陶觅源,左手的爆发力这么强,破坏性这么大,他真的想砍掉这只手。如果成为残疾人,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她。
他让母亲一个人回家,他则约了陶觅源见面。如今只有坐在车里才方便聊这些又关左手的问题了。
“我想把这只手砍了”侯寻山说,“每天都要搞些破坏,我不想再要这个魔爪了”。
陶觅源笑着说:“那天那些树叶全部复原了,证明你的手有修复的能力,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别说丧气话,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残疾人”。
“我好有负罪感!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我害怕因为这只手,把美丽的张家界都毁了”。
“不会的,它能明白你的心意的”陶觅源把车子停在公园的旁边,她要好好地与他沟通一下,“把你的魔爪伸过来!”
侯寻山把左手递给她。
“伸长,把我圈起来!”陶觅源说。
侯寻山照办了。
“现在,你想干些什么?”
“只想亲你”
他的左手把她的安全带解开了,把她抱到了他的膝盖上。
陶觅源知道,这只手只要粘上她就变得特别温柔,侯寻山只要亲吻了她,就变得特别兴奋,也特别听她的话。
长长的吻,他的手只是把她紧紧地抱住,并没有乱摸她了,她知道,这是他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左手。
“它已经很听你的话了”陶觅源握住他的手说,“你要给它时间,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慢慢的就可以把魔性换为能力,它就不会搞破坏了”。
侯寻山点点头,以前这只手抚摸她的身体,甚至弄痛她,她也从无怨言,她总是温柔地包容他,爱着他,就像对待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一次一次地原谅这只手犯的错。
吴天干的母亲虽然只是右边瘫痪,但是不能自理,为了赚钱,她的父亲兼职干了两份活,一份为幼儿园开校车的活,一份为送水公司搞搬运的活。为了减轻吴爸爸的顾虑,陶觅源利用中午休息时间赶回家为吴妈妈做饭。
短短半年时间,她学会了做一手好料理,也学会了打扫屋子。吴天干找了一份家庭教育的工作,每天晚上给一个初中女生补课,200元一小时,她的生活费可以自己解决了。
“我给吴爸爸打个电话”陶觅源说,“如果他可以早点回家,我就跟你一起去陪妈妈”。
“我们好像很久没吃水果了”侯寻山说,“现在去买水果去!”
“嗯!”陶觅源喜欢看他开朗的样子,被卷入人世间的这种生离病死当中,她看到了太多的忧伤与疾苦。半年时间,他总是怀疑,他身边的亲人和朋友经历的不幸,都是他的这只魔手造成的,这些时间,他的笑都是苦涩的。
她再次亲了他一下,只要他开心,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