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间茅屋
弘忍只瞥了她一眼,又继续用他们的刀砍了他们的手脚。
方才像是被扼住脖子的许晓秋才得以喘息,她不敢再跑,一边观察弘忍的动静,一边用力揉搓发麻的小腿,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的自救方法。
随着一声鸟鸣,弘忍停了下来,而地上躺着的蛊风阁弟子无一全尸。
弘忍丢掉手里的刀,慢慢向许晓秋走来。
许晓秋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她全身汗毛都紧张得竖起!
弘忍在离她还有三步之遥时停下,眉头一皱,左手捂住心口,偏头往地上吐了几口血,有些溅到许晓秋的裙角,星星点点,说不出的诡异。
许晓秋看着嘴角流血的弘忍,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他。
弘忍一时怔愣,盯着面前洁白无暇的手绢,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
许晓秋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后悔得要死,举着手绢的手正要往回缩,手绢却被接过去了。
刚杀了人的弘忍此时却动作轻柔,一点点将嘴角的血擦掉,又开始擦自己的手掌。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许晓秋从最开始的不敢动弹,慢慢开始放松,最后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缓和小腿的麻劲。
她有些不确定,弘忍似乎不会对自己下手。
白色的手绢变成了深红色,弘忍走到河边,蹲下身子,将血帕放在水里搓洗。
混杂多人的血在水中一层层荡漾开,犹如炊烟缓缓顺着风,流向不知名的未来。
许晓秋很想插一句,这手帕都脏成这样了,直接丢掉算了,但是她又很怂,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又激怒了反派,只好耐心地等着他。
最后,手绢上的血迹都洗干净了,只是不复纯白,变成了一条淡红色手绢。
弘忍递还手绢,许晓秋没敢收,“你留着吧。”
洗得再干净,也是沾了人血的,她怕自己会做噩梦。
弘忍没有再推让,他将手绢折叠成小方块,藏于衣中,平静地说道:“走吧。”
两人往林子里走。
天色渐暗,弘忍这一路上时不时地咳嗽和大口喘息,情况不太妙。
而许晓秋则思绪万千,如若反派撑不住挂了,那么主角的最大威胁就解除了。
可是他前一天独身涉险救了那个女子,而且方才在河边,他其实可以继续隐藏,为自己争取多一秒的休养,直到那群人发现了他再反击,而他却偏偏出手了,现在一路吐血,她都怀疑他下一秒就挂了。
而且,他如果现在就挂了,这诺大的林子,她一个人还真的走不出去,又是死路一条。
如果他命硬,许晓秋又怕他会突然发疯杀人,她现在也没把握能够反杀。
罢了,听天由命吧。
话虽如此,最后却变成许晓秋搀扶着弘忍。
他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间茅屋,应该是猎人为了打猎时有个休息的地方而盖造的。屋子里有几件简单的炊具,布满了灰尘,墙上还挂着绳索和网,简陋的木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片破旧的兽皮。
弘忍伤势过重,许晓秋也觉得十分疲惫,两人决定在此过夜。
屋子里没有凳子,许晓秋简单地轻扫木床的灰尘,扶着弘忍坐下,然后又开始在屋子里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或干粮。
猎人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这里并没有许晓秋想要的东西。
她想起电视剧里的剧情,这林子应该会有可用的草药,但她不识得。
“咳,你有带了伤药吗?你这有点严重,得上药。”
这一路两人无言,许晓秋乍一开口有点尴尬。
弘忍端坐着,勉强说道:“没有,无碍。”
一天不吃不喝的,受了伤又没及时处理,铁定是要出问题的。
许晓秋找到了一个葫芦,“我出去打点水,你躺会儿。”
弘忍点头,他并没有躺下,而是打坐开始调息。
这片林子和那条河相依,许晓秋很快来到河边,先是洗了一把脸,双手捧水喝了几大口后,才将葫芦洗净,装满水后塞住葫芦口。
许晓秋回到茅屋,秉着照顾病人的好意,想要喂弘忍喝水,却被他执意拿过葫芦,自己喝了一些。
累瘫的许晓秋也不计较那么多,她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听到追杀声时,许晓秋连忙将烙饼藏在自己胸口,一是逃跑时不碍事,一是万一有个意外,这个烙饼也能有一点点盔甲作用。
许晓秋直接扯了外裳,掏出烙饼,将油纸打开后,闻到了香味,饥肠辘辘的她咽了咽口水。
她无比感激施凝安的阔绰,她才能够一次买多几个烙饼,除去昨夜和今早吃掉的份,现在还余三张烙饼。
许晓秋看了一眼还在闭眼打坐的弘忍,心里暗叹,小心地撕下一片油纸,夹着一张烙饼,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
闻声,弘忍睁开眼睛。
“我就剩三个了,一人一个,留一个到明天。”
弘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许施主。”
许晓秋的鸡皮疙瘩都起了,自从目睹他残杀一群人后,她暂时没办法接受弘忍僧人的作为。
两人又无言,默默啃烙饼,因在许晓秋怀里放了一天,非但没有又冷又硬,而是温软脆口。
屋子里没有瓷碗或其他容器,许晓秋现下也不讲究,直接拿起床上的葫芦,对着葫芦口喝了几口水润润喉。
她本想仰着头,不接触葫芦口,将水倒进嘴里,但是她不会,这样喝水很容易呛到,又浪费水,她不想折腾。
弘忍在她碰到葫芦口时,连忙出声:“许”
见到她已在喝水,弘忍便没有再多说。
许晓秋摸了摸嘴边的水渍,“怎么?”
弘忍垂眸,“男女授受不亲,若知许施主要用这葫芦,贫僧先前不该”
许晓秋打断了他的话,“不该什么,不该喝水?我说你这人也太古板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虚头巴脑的。”
吃饱喝足后,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加上弘忍的言语作风又恢复如初,许晓秋的胆子大了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师你这修为还要加把劲啊!”
“再说了,杀戒你都破了,还怕一个色戒”许晓秋说着说着没声了,糟了,她咋哪壶不开提提哪壶!
许晓秋全身又开始戒备,时刻准备夺门而出。
然而,弘忍并没有伤害她的打算,他双手合十,“施主所言极是,是贫僧狭隘了。”
说罢,弘忍提起葫芦,喝了几口,嘴唇并没有碰到葫芦,却一滴不洒。
许晓秋借机起身,“天快黑了,这屋里没有灯,你赶紧把伤口处理下。”
有了许晓秋方才的话,加上两人之前的独处经历,弘忍也不再顾忌男女有别,他将水倒在淡红色手绢上,开始擦拭身上的伤口。
白日在河边时,许晓秋身上的火折子被弄湿了,今夜无法起火取暖了,她开始检查屋子的门窗,是否能够关得密室不透风。
许晓秋想去查看床底,却不小心瞥到了脱了上衣的弘忍,只见他白皙的皮肤纵横大小不一的伤口,他正企图擦拭后背,虽表情不显,抬手之时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