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要嫁人
五文工钱,这确实太少了,许晓秋想到自己索要工钱无望,她问道:“盼香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啊,现在掌柜也开了客栈,那你这工钱是不是得涨了?”
罗盼香也没什么心眼,她直接说了自己的工钱,“现在,掌柜每个月给我八十八文钱。”
八这个数字,谁都喜欢,寓意发财。
许晓秋不是很了解这里的物价,但是相对于先前的五文钱,又包吃包住的,对于原先流离失所的罗盼香来说,已然十分幸运。
而且,许晓秋听了几晚的故事,平日里她慧眼如炬,发现了周兴为对罗盼香暗戳戳的关心,心想掌柜这人还是挺心善的,就是抠过头了。
“盼香姐,那你从此就以女子身份当帮工了么?”
“我依旧穿着男子的衣服,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自从知道罗盼香的身份后,周兴为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行为。
大热天的,他也不好光着膀子,但是灶房的火烧得旺堂,他一日总要换几次薄裳。
以前还会叫“小弟”劈柴挑水,现在一手包揽了重活、力气活,自己的衣服也不好意思叫她洗了,自己囫囵搓洗几下便挂起来。
因只有一间屋子,他每日进出只是拿衣服或者别的东西,拿完便走,哪怕罗盼香不在屋里,也没逗留。
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弟是女子时,周兴为得了空便会教罗盼香识字、写字,他也才认识几十个字,写的字更是像狗爬,偏生也要当一回教书先生。
罗盼香在这方面比他聪慧少许,写的字也工整,起初周兴为还不服气,后来知道她是姑娘,便自我安慰,女子的手总是比男子灵巧的。
因男女有别,周兴为也不好再像之前那般,抓着罗盼香的手练字,但他实在好为人师,又将租来的话本丢给她看,自己站得三步远,磕磕绊绊地念着上面的字。
小镇上的人鲜少识字,听到周兴为生硬地讲故事,也来了兴致,小铺子那两张矮桌也时常坐了五六人。
周兴为小时候曾在后厨帮过忙,味蕾、嗅觉比常人敏感些,租了些简易的菜谱子,自个儿在灶房里琢磨。
后来,小铺子的矮桌从两张增加到三张、四张、六张,铺子外头都快摆不下了。
周兴为数了数陶罐里的碎银和铜钱,心想是时候开一家客栈了。
他关了小铺子,转让出去,带着罗盼香兜兜转转,来到了小城,开了这家“悦来楼”。
而罗盼香也不需再穿着男装,她换上了女子的裙子,长长的黑发也可以梳髻。
小城的人起初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后来才知道是掌柜和长工。
“咳,那掌门他如今也开了客栈,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娶妻呢?”
许晓秋意有所指地问出这个问题。
“媒人倒上门了几次。”
“哦?”
“掌柜这人吧,挺挑刺的。”
“嗯!我懂!”
罗盼香见许晓秋反应激烈,笑了一下,“我知晓你的想法,其实,相对于以前,掌柜的脾性已经收敛了许多。以前,他经常因缺斤少两的事情同那些菜贩子吵架,有几次还打了起来。”
“之前实在忙不过来,也找过几次短工,结果那几个小伙子待了没半天,就被骂哭了。后来,也没再找过人。”
“那些媒人上门,想给他说亲,他要么觉得人家姑娘娇气,嫌弃人家干不了什么活。要么觉得人家矫情,咿咿呀呀念那些酸诗。有次,有个念了几年学堂的姑娘还笑他写的字,气得他见到媒人上门就直接把人给轰走。”
“这小城也不大,大家知他性子,也不再给他介绍了。不过,掌柜是个有志气的,他还想将客栈开成酒楼,人手不够,他也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哪还有心思去想娶亲的事情。”
许晓秋真心佩服周兴为,一个半大的少年,拉着一个少女,硬是从小推车营生,发展到现在的小客栈,她相信掌柜一定会实现的。
“那盼香姐还继续留在掌柜身边,跟着他一起将客栈做到酒楼么?”
罗盼香也不扭捏,她似乎很喜欢笑,“我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自己也攒了些银两,再过些时日,托媒人帮忙相看。”
许晓秋吃惊,“掌柜知道你的打算么?”
罗盼香摇头,“我还未同他提过,眼下每天又这么多吃客,等他招了人,再同他说。若是以后的夫君没有别的出路,掌柜若是愿意,我们也会继续做下去。”
许晓秋试探地问道:“盼香姐可有心仪的对象?或者欣赏的类型?”
罗盼香轻笑,“不过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性子老实,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便足矣。”
“咳咳,那个,我无意冒犯啊,我就是单纯好奇。盼香姐,你就对掌柜没那个意思么?”
“晓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掌柜是干大事的人,这几年我跟在他身边,他是个刻苦用功的人,他说开个客栈,就真的开了。日后,他也一定会开个酒楼。届时,他自然能寻到更好的姑娘。”
“我离家太久,不知爹娘过得如何,但也算是孤身一人,身无依傍。又识不了几个字,只会干些杂活。那年冬日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又怎敢奢求再多呢?以我这条件,若是能找到身体健壮、家世清白的寻常人家,我就十分知足了。”
许晓秋觉得罗盼香说得在理,她看得很通透。
两人一路扶持走过来,日后飞黄腾达,难保男子不会变心,女子到时成了下堂的糟糠之妻,倒不如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普通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虽不富裕,却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她才来几日,不了解周兴为的为人,不好断定。
天亮了,许晓秋起身干活,在晌午和傍晚,到大堂说书,其余时间她都在后院里做事。
周兴为穿着短袖粗衫,挑着满满当当一桶水,抬到了灶房里,问罗盼香:“今日的红枣吃了没?”
罗盼香手下动作不停,“还没呢,等会吃。”
周兴为闻言,从墙上挂的竹篓里拿了一颗大红枣,将桶里的水舀出一勺,搓洗干净,递给罗盼香,“吃了再干活,只能吃一颗。”
罗盼香接了过来,塞进嘴里。
在院子里捉虫的许晓秋听到这话,不由吐槽,这周扒皮抠到这个程度,难怪盼香姐没想过嫁给他。
“周扒皮”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蹲在菜园的许晓秋,想了想,最后还是忍痛地喊了她:“你待会也吃一颗枣罢,在篓子里,自己去拿,最多吃两颗。”